「沙沙沙...」古怪且不明意味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若是常人,怕是直接毛骨悚然,然後回頭探望。
但夏極只是笑了笑,淡淡道:「沙沙沙沙沙...」
「沙沙?」
「沙沙沙...」
一陣簡短且令常人莫名其妙的神秘交流之後,荒林里突然安靜下來。
然後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小男孩從夏極背後走了出來,他撥開臉色散亂的長髮,露出其中慘白的面龐,眼角則是正滴落着血淚。
他的瞳孔冰冷、瘋狂、恐懼,令人看到就忍不住尖叫。
夏極只看了他一眼,就冷冷道:「寂靜齋什麼時候格調這麼低了,面對會員,竟然還是派鬼奴出來?」
他話音剛落,從不遠處的土墳後走出一個雙唇紅艷,穿着紅色婚紗的「新娘」。
「我沒有見過你。」那女子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夏極皺了皺眉,並不接話,反倒是直接問道:「今年的冊子有嗎?」
「什麼冊子?」紅衣新娘眨着眼,露出疑惑之色。
「那商品介紹呢?」
看着紅衣新娘一臉木然的神色,夏極搖頭道:「我很失望。」
然後,他竟然直接轉身,向着林子外走去。
那紅紗新娘看了他一眼,心裏也是莫名的火起,被寂靜齋流放到龍藏洲來接待客戶,已經夠悲催的了,甚至她都不知道這片新生的大地上,究竟有沒有會員。
後來,她終於迎來了一位客人,圓滿的完成了交易。
在之後又遇到了幾人,可是都不過是白級的普通會員。
可是那些會員前來,哪個不是陪着笑的?哪有像面前這位爺一般,一言不合就走人的?
真是菩薩都有火。
要是再理你,老娘就不叫屠靈。
紅紗新娘的年齡並不大,但是卻是被寂靜齋的怪物們調教出來的,所以實力並不差。
寂靜齋,雙脈之一乃是脫胎於趕屍派,但是若是談及實力,他們與趕屍派卻是仙人和螻蟻的差別。
趕屍派趕的是屍,是無魂之物。
而它們操縱的則是鬼屍,何謂鬼屍?滿懷怨氣,已然化鬼,但依然需要回屍的存在,即為鬼屍。
當然,這只是他們實力的冰山一角,無數年的發展,使得他們已經走到了一個極端,而擁有了奇異的功法。
甚至,化身怪異。
畢竟,寂靜齋是歷史極度悠久,地下幾個出名的神秘勢力之一。
屠靈很快返回了墳地,看着中央巨石墓碑中塞着的圓木,不由一愣。
「現在居然還有會員使用這種古老的傳信方式?這...似乎只在古籍里看到過。」屠靈不由的走了過去,帶着黑手套的芊芊細手直接拿出來那木片。
看着年輪圈上刻着的冗長晦澀,近乎於符號的字體。
她不由陷入了沉默。
看不懂...
但是出於職業習慣,她還是很快將這符號拓印出來,至於內容說了什麼,還是回去再慢慢研究吧。
可是本能的,她覺得那個男人很不簡單,甚至有可能是自己在龍藏洲遇到的第一個「藍級」的會員,至於藍級以上的紫級,金級,紅級,那是沒有可能的。
畢竟,龍藏洲,只是個小地方。
屠靈理了理頭髮,然後掀開一具角落裏的古棺,靜靜躺了進去。
話分兩頭。
此時,夏極已經出了林子。
對於雜毛馬被殺,他並不是太介意,寂靜齋有寂靜齋的規矩,何況一匹馬而已,並沒有令他怎麼樣。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寂靜齋似乎沒落了,且不說待客方式,即使連最基礎的一條「不可詢問客人身份」都已經做不到了。
那個白痴接待員還說「我不是認識你」這樣的話。
他搖了搖頭,心中有些無趣。
寂靜齋,原是一座神秘的齋院,內有屍佛兩脈,亦是地下最神秘組織之一,老字號專業違禁,歷史悠久,信譽良好。
商品僅對齋內會員開放,據說只要付的起價,甚至連當今皇后都可以玩幾天。
事實上,皇后、各個深藏後宮的妃子、甚至那些知名的、富有魅力的權貴,在三年一期的寂靜錄,都會出現在小角落裏,價格公道合理,專門滿足某些會員的需求。
而寂靜錄,則被會員們戲稱為「冊子」。
原本他也只是想從寂靜齋中尋到一些使夏甜恢復的辦法,但既然寂靜齋沒落成這副模樣,他也就斷了這念想。
「還是靠自己吧。」他身形閃動,以極快的速度向着零業城奔去。
夕陽時分,他堪堪趕到了西城門,然後出示了身份銘牌後,則直接入了城。
回到刀社,他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大刀闊馬坐在社中首座的是個面生的男子,
白面無須,臉色輕浮,身後站着十多名着朱紅長衫的劍客。
而刀社弟子們則頗有些膽怯的站在一邊,若是外人看來,還以為刀社的弟子們是客,而那白面男子是主。
主客顛倒,必是惡客。
見到夏極返回,那男子也不起身,只是環顧四周,調笑道:「喲,小美人兒們,你們家社長回來了。可讓公子我好等啊。」
摸了摸下巴,他昂首看着剛剛走入的少年道:「夏師,您現在的名聲可是我父親都讚嘆不已啊,所以,他今晚包了醉音樓,請了城主,以及零業城中體面的些大人物,特別邀請你,說是要為你接風洗塵。」
「可是沒想到你這麼難請,我等了一整個下午,坐的屁股都快爛了,才等到你回來。」
夏極皺了皺眉,冷冷道:「你又是何人?」
那白面無須的男子哈哈笑道:「我可是零業城第一大幫百劍門門主的公子,張盪,記住了嗎?」
他話鋒一轉,又道:「對了,我父親與城主都想見識一下曾經劫主的模樣,所以,讓你那姐姐也一起來參宴吧。」
「好了,話已經帶到了,不要缺席啊,今晚的大人物很多。」名為張盪的公子哥兒打了個哈欠,然後起身,「我們走!」
十多名劍客上下打量着夏極,面色不屑。
實力低微,頂多比自己厲害些,大家同樣未突破定式的境界,又能相差到哪兒去?不過走了狗屎運,才使得豎子成名!有什麼了不起的。
夏極點點頭,黑暗裏露出了白森森的牙,他微笑着點了點頭道:「給你父親帶句話。」
「什麼?」張盪側身道。
夏極淡淡道:「我不會缺席。」
「那不是應該的嘛。」張盪嗤笑一聲。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名氣雖響,但實力擺在那裏,難不成還敢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