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一座陰沉死寂的陵寢之中,正悄悄的摸向棺材的張正義,忽然打了個噴嚏。
不過眨眼間,張正義那慢吞吞的身形,卻猶如受驚的貓一樣,炸着毛,一個後躍,就跳到了陵寢的入口,而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短短三個呼吸,張正義就順着來路,衝出了陵寢。
跑出了百餘丈之後,張正義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那不到三尺大的盜洞,裏面沒什麼反應,也不見什麼邪物追出來。
停下腳步左看右看了很久,也沒遇到不好的事情,張正義擰着眉頭,拿出一堆東西,從羅盤到龜殼,再到卜簽,還有一本跟青石板一樣大的巨書。
對着天空星辰,在盤算着周遭環境,唰唰唰的一頓操作。
算完之後,張正義收起東西,一臉的疑惑。
「不對啊,算的很清楚啊,沒錯啊,此陵寢坐東朝西,時值歲季變換,煞南為極致,加之陵寢已經存在至少上五萬年時間,死煞已經近乎沒有,最宜破土。
我又從北進入,應是吉星高照,百無禁忌才對,那為什麼將要開棺的時候,會莫名打個噴嚏?難道是我選的開棺方位不對?」
眼看算了半晌,也沒發現問題在哪,張正義猶豫了一下,收拾了東西,填了盜洞,又點了靈香之後,恭敬一拜,後退三步之後再一拜,如是三次之後,才轉身離開。
「算了,走吧,師尊說過,任何災厄都是有徵兆的,這次我弄不明白哪不對,肯定是我學藝不精,保險起見,還是快走吧……」
張正義揣着剛拓印下來的一冊記載,匆匆離開,等着回去之後,再想法設法地破解文字,看看裏面有沒有有用的東西……
……
而另一邊,秦陽都已經快忘了,將張正義忽悠的去尋找各種古墓,從裏面發覺有用的線索和東西。
自己這邊推演了不過一天的時間,秦陽就徹底放棄了。
果然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熱愛才能做好的,這種事就不是自己熱愛的職業,就算是水平不算太差,也總有種不確定的感覺。
出了城,找了個山清水秀,又挺安靜的山頭,擺下桌案,掛上畫像,點燃祝由香。
「弟子秦陽,有請蒙師叔大駕。」
畫像之上的俊俏男子,被祝由香侵染之後,慢慢的活了過來,一步從畫像上走了下來。
「秦陽,又有什麼事?你有事找你師父去……」蒙毅大步走下,話說到一般,忽然一怔:「咦?陰悖獸?你從哪弄到的?」
陰悖獸從秦陽袖中,探出兩個腦袋,吐着蛇信,森然的目光盯着蒙毅,大有一口咬上去的意思。
只是跟着,蒙毅嘿嘿一笑,笑的有些怪異,與陰悖獸對視到一起。
霎時之間,陰悖獸的雙目之中,一片漩渦浮現,透過畫像之上走下的人,直接穿過空間,與真正的蒙毅對視到一起。
那雙已經失去了雙目的空洞眼窩,與陰悖獸對視到一起。
如同有一絲神奇的力量,貫穿了時光,讓陰悖獸看到了一條璀璨的大河,從無盡之前,流向無盡之後。
一瞬間,陰悖獸就嚇縮回了腦袋,纏在一起,閉着眼睛,瑟瑟發抖。
「嘿,小東西這麼怕人,趕緊宰了吃肉得了,你白師叔應該會很喜歡……」蒙毅嗤聲嘲笑。
「不慫怎麼可能活下來,還活了這麼久……」秦陽嘆了口氣,算是看透陰悖獸了,慫成這樣,難怪這麼多年都沒離開過巢穴附近,遇到個畫像上走下來的化身,都嚇成這樣……
而且感覺中,陰悖獸似乎比之前在擺渡人那裏,還要害怕。
「行了,別跟我廢話,你這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又要幹什麼缺德事?」
「蒙師叔,你這話給你徒弟說吧,我現在急公好義,心地善良之名,誰不知道,我幹什麼缺德事了?我這不是學藝不精麼,找蒙師叔給算算,這附近有什麼吉地,再順手給算個吉日吉時,最好能讓我可以心想事成的。」
蒙毅掐着手指頭,隨意掰扯了一下,不過幾個呼吸,指了指腳下的山頭。
「這裏就不錯,地脈經久未變,福緣不高,卻經久綿長,而且已經到了厚積薄發的階段,說不得五百年內,此地就會出個什麼人才,吉日吉時麼,明日酉時三刻,大利東方,這麼簡單的東西,你也不好好學學,還要問我?」
「我這不是不確定麼……」
「沒事了吧?沒事了我先走了。」蒙毅似乎有事情在忙,匆匆忙忙的就要走:「噢,對了,你師弟呢?死了沒?沒死了讓他趕緊滾回來,別在外面找死了。」
「好的,蒙師叔慢走,等我回去了,再給蒙師叔送些禮物孝敬你老人家。」
蒙毅擺了擺手,回到畫像之中,重新變成了一副看起來年輕俊朗的年輕人畫像。
收起了畫像,秦陽暗暗感嘆,大佬就是大佬啊,自己算了一天都沒算明白,人家只是看了兩眼,掐着手指頭隨意一算,就能精確到具體時間了。
難怪門內的時候,衛老頭不止一次說過,蒙師叔從來都不是以戰力奠定他的地位的。
仔細想想,張正義這麼順風順水,去挖墳掘墓,幹這麼多缺德事,都沒被弄死一次,也沒碰上什麼邪物,說不定還真不只是運氣好,還有真本事在裏面的。
等什麼時候回去了,一定要去蒙師叔那進修一段時間。
收拾完東西,感覺到陰悖獸竟然還在瑟瑟發抖個不停,秦陽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見過這麼多東西,就你最慫,我養的一頭驢,都知道幫我咬人,就你見人就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陰悖獸鎖着脖子,挨罵了也不還嘴,就是心裏面嘀咕,你這位師叔,可比擺渡人狠多了,時光之河都敢窺探……
敢窺探,又能窺探到時光之河的狠人,自然十有八九也會有辦法,將它丟到時光之河裏。
陰悖獸不還嘴,秦陽也沒心情理它了,只是心裏再次念叨了一句這比買賣血虧了。
在原地拜了香案,又去沐浴焚香,打坐靜神,吸收第二日的朝陽紫氣,一切妥當之後,才將黑黎前輩的棺槨拿出來,擺在香案之前。
「前輩,你已經死了,留着傳承,也沒法傳給別人了,唯有我了,今日我將你帶回來,待我跟你握個手之後,就送你回家。」
秦陽恭敬行了一禮,點燃靈香。
不是他迷信,而是以前一直不在意這些細節,生活都沒有了儀式感,以至於好不容易稍稍注意了一次之後,立刻來了個大爆。
不迷信都不行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小嘍囉就算了,對待真正的大佬,還是客氣點。
臨近酉時三刻,秦陽開棺,為黑黎前輩換了壽衣,淨身淨面,一切都完成之後,正好是酉時三刻,秦陽滿臉肅穆,與黑黎前輩我了握手。
金色的光華綻放之後,秦陽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一金一紫兩個光球,而且光球裏面都是書籍模樣的技能書。
將光球隨手拍到腦袋裏,秦陽一絲不苟的完成剩下的儀式,放入陪葬品,蓋棺吟誦祭文,再點了長明燈與靈香,再次為黑黎前輩守夜一夜。
又過了一天之後,秦陽才收回了所有的東西,再將棺槨也收起。
這時,秦陽才有空去看看之前的技能書,到底是什麼。
只是一看,秦陽就覺得沒錯,生活……嗯,摸屍需要有儀式感,心裏要懷有敬意。
金色的,不出意料,的確是心心念念的巫咸經。
此法門,以現行的修行法門南轅北轍,風格迥異。
巫咸經應該才算是正兒八經的體修法門,完全只修肉身,其他一切什麼都沒有。
如此只專注一方面,才能將這一方面發展到極致。
入門的要求很高,肉身強度,五臟六腑,再到底蘊根基,都要達標才可以嘗試着去修行。
不然會將自己練死。
按照這種法門,錘鍊肉身,可以將肉身淬鍊的更加純粹,全憑肉身,就能硬撼所有的法門,甚至到了後期,還能粉碎自身神魂,將神魂都煉入肉身之中。
僅在修行肉身這一方面,巫咸經已經極端到了極致。
不過僅修肉身,不修神通,卻也不是沒有神通衍生了,按照法門所說,若人族修行,自會淬鍊血脈,可能會讓一些血脈之中,原本就有傳承下來的神通法門覺醒。
現在人族幾乎沒有天賦神通,也只是太弱了,弱到已經察覺不到,隱藏到血脈的最深處,根本無從挖掘,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畢竟,人族在最初的時候,也是上古最強的百族之一,哪能沒兩把刷子。
除了巫咸經,他已經滿足了修行要求,可以立刻開始修行之外。
另外一本紫色的技能書,倒是讓秦陽有些摸不着頭腦。
法門名曰牽星術。
裏面的內容晦澀難懂,縱然所有的東西都印在他腦袋裏了,卻也依然沒看懂多少。
大致上似乎用來定位用的……
只是,定位的法門,竟然是一本紫色技能書?
一時半刻弄不懂,秦陽就暫時放棄了,回頭慢慢研究,反正肯定不簡單就對了。
一金一紫,滿足了。
起碼算是大爆了,數量不多,質量高也行。
最近的短板,算是彌補上了,秦陽心情不錯,一邊開始修行巫咸經,一邊慢慢的向着黑黎走,畢竟要將前輩的屍身送回去。
走了半個月之後,巫咸經入門了,再次進城的時候,就聽說了有大事發生了,跟瘋老祖有關。
聽的不明所以,消息真真假假,秦陽猶豫了一下,還是去買了消息,得到了最確切的情報。
最近發生的事情還真不少……
當時幽冥聖宗悄悄帶回黃泉寶冊的那位倒霉蛋,死在了瘋老祖手裏。
然而,瘋老祖瘋瘋癲癲,就是殺了人,沒收尾。
這邊人死了,幽冥聖宗里的魂燈一滅,立刻就知道了,於是施展秘法,聚攏殘魂殘念,知道了是死在瘋老祖手裏。
幽冥聖宗呢,心裏也沒逼數,悄悄偷了人家寶冊,甩鍋給瘋老祖就算了,沒成功,就有些惱羞成怒,覺得寶冊在瘋老祖手裏,準備硬搶了。
然而,瘋老祖消失了……
他們找了好些天,終於找打了瘋老祖……
好死不死的,碰到的正好是傷勢恢復的差不多了,就只有意識還會時有時不清楚的瘋老祖。
實力再次暴漲的瘋老祖,最近正糾結着呢,他們還來給上眼藥,倆據有兩個跟瘋老祖一個級別的長老,當場被活活打死。
慘不忍睹……
這一下,算是徹底引起黃泉魔宗的注意了。
幽冥聖宗能在黃泉魔宗安插細作,黃泉魔宗當然也能這麼幹了。
於是稍稍一查,順藤摸瓜,就將真相摸出來個七七八八。
這一下,黃泉魔宗就有些炸了,搞了半天,寶冊根本不在瘋老祖身上,被幽冥聖宗偷走了?
那還看什麼,打啊。
任憑幽冥聖宗怎麼說,黃泉魔宗都不信,反正你不交出來寶冊,這事就沒完,咱們朝死里死磕。
然而,更意外的是,黃泉魔宗這邊,竟然還在找瘋老祖,聽說有個脈主找到了之後,還跟瘋老祖幹了一架。
秦陽有些納悶,黃泉魔宗不是認定了寶冊在幽冥聖宗手裏麼?怎麼跟瘋老祖幹了一架?
想不明白……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則消息,就是昨天發生的,跟第二劍君有關。
實在是這事頗有些打臉了,而且第二劍君橫空出世,盜門的消息,才會傳的這麼快。
失去了桎梏,第二劍君又恢復了這些天之後,真正的戰力肯定遠超之前顯露出的實力。
昨日,第二劍君,一個瞬移出現在了浮屠魔教,越雉一脈的象徵,越雉凶禽,被當場宰了,脈主天麟,被打了個半死。
要不是浮屠魔教的高手,及時趕到,出手救了他,天麟也肯定要當場去世。
然而,就算是閉關的教主,親自出手了,卻還是被第二劍君輕易遁走。
臨走時還放了狠話,不宰了天麟,這事不算完。
秦陽捏着厚厚一沓子資料,後面還有很多沒看呢。
這段時間,南蠻這麼熱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