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央扣 014 騷動

    「央然在女學行為不檢，我好心去給叔父提個醒，他們竟然故意為難我，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母親氣不過與他們理論，誰知……誰知……」

    莫雨惠的眼淚來得更加兇猛，唰唰的往下掉。

    片刻以後，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起了勇氣說道：「誰知央然竟一棍子給母親砸了下去，母親當時就昏死過去了。」

    「不知叔父可否容我說兩句。」

    比起莫宏的易怒，易煽動，莫伯仁是一個沉默，且更為謹慎的人，因此莫央然並不擔心莫雨惠的抹黑。

    果然，莫伯仁聽了她的話，只沉默了一瞬間，就跟着點了點頭。

    莫央然得了應允，忙吩咐小月將帶來的東西承上，然後才說道：「我與賢王世子門前遇刺，叔母心善，不忍我受罪，這才暈了過去。」

    「好在世子宅心，容府上二管家帶了狄太醫前來診治，也替叔母瞧過了，並無大礙，這些東西還請叔父一定代叔母收下。」

    「你胡說！」莫雨惠激動的喊了一聲，「爹，你千萬不要相信她，母親分明就是被她打暈了的。」

    「閉嘴！」

    他對莫雨惠雖算不上特別了解，但對她的話，他並不是完全不相信。

    但剛才他晃了一眼莫央然帶來的東西，都是皇家御用之物，而狄光遠乃賢王世子親信。

    若要與賢王修好，只這兩點，這件事他就不能再追究下去。

    「央然有心了，你既然有傷在身，那還便早早回去吧，叔父也就不多留你了。」

    「爹！」莫雨惠不敢置信的望着莫伯仁，仿佛他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母親還在屋裏躺着呢！」

    「老爺，夫人醒了，吵着要見您。」

    正糾纏不休的莫雨惠一聽說陳氏醒了，臉上的表情瞬間一變。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到莫央然說話了。

    「既然叔母已經醒了，那我也就放心了，狄太醫明日還要過來給我看診，我就不在叔父這裏多留了。」

    「你......」

    「管家送央然出去。」莫伯仁瞪了莫雨惠一眼，才轉身吩咐管家。

    旁邊的小陳氏趕緊上前，輕輕的拍撫着莫伯仁的後背，深怕他氣壞了身子。

    莫央然瞧了，忍不住咂嘴，真是溫柔體貼。

    回到府上，安氏親自煎了藥等在二門。

    「娘，煎藥這種事交給下人就好，您身子弱，該早些歇息才是。」

    「交給下人你還會好好喝藥嗎？」安氏接過吳媽手裏的藥碗，往莫央然身前一遞，說道：「喝吧。」

    「……」莫央然無奈，憋着氣一口喝了。「娘，我去睡覺了。」

    安氏望着莫央然的背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身旁的吳媽提醒道：「姑爺在您房裏等着呢。」

    「今晚就去小佛堂歇一宿吧。」安氏轉身走向與寢室相反的方向。

    吳媽站在她身後，看了一眼莫央然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安氏的身影，似自言自語般低聲喃呢：「這又是何必呢？」

    是夜，莫央然睡得並不舒服，因為背上有傷，她只能趴着睡。

    醒着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安靜下來才覺得異常難受，等好不容易熬得睡着了，她秀氣的眉頭依舊糾纏着。

    此時已將近午夜時分，守夜的下人也開始打起盹兒來。

    突然，一束紅光自她的枕邊亮起，紅光慢慢變寬，將莫央然包裹了進去。

    藏匿院中的隱一見她房中紅光滿布，閃身來到屋頂，剛掀起一片碎瓦，一陣眩暈襲來，人便跟着倒了下去。

    從屋頂掀開的縫隙看進去，剛巧能看清躺在床上的莫央然。

    此時她眉頭舒展，表情祥和，紅色的光依舊緊緊的包裹着她。

    仔細看去還會發現，所有的紅光都在向她的後背靠攏，而她身下的床鋪也不再是床鋪，而像是一朵巨大的蓮花。

    空氣中似乎都還瀰漫着淡淡的蓮花香。

    同一時間，東海之外的某個地方，一男子夢然驚醒。

    「殿下？」

    「沒事，退下吧。」

    男子伸手搓了搓臉，撩開了寢衣，他的胸前有一個巨大的叉，從肩膀一直拉到腰腹處。

    這個叉是由複雜的金色符文組成，此刻正閃着金光，不停的變大縮小，縮小變大。

    「蓮兒，你就這麼想要解開禁制嗎？」男子抬頭望向屋外的一輪圓月，神情說不上是興奮，還是落寞。

    .........

    ......

    翌日，莫央然府上。

    安氏一邊默數着手裏的佛珠，一邊聽狄光遠說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此時莫宏正在早朝，狄光遠特意前來給莫央然複診，安氏雖是女眷，但作為主母還是不得不出來接待。

    若是換做平時，她未必會出來，但事關莫央然，她是怎麼也不肯錯過。

    「狄太醫請隨我到旁邊偏殿去，小女已經候在那邊了。」安氏瞥見莫央然院裏的老媽子走了進來，便起身帶頭往外走。

    狄光遠提起藥箱略一施禮，便跟了出去。只是站在院裏時，他似有所感的往屋頂投去一眼。

    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跟着安氏踏進了另一間屋子。

    「真是勞煩狄太醫了，這麼早就過來。」莫央然起身，低頭行禮的動作掩飾了她不快的表情。

    她不喜歡早起。

    狄光遠微笑着還了一禮，開始為莫央然把脈，只是手才剛搭上去，他的表情就變了。

    「莫小姐脈象從容和緩，不浮不沉，不遲不數，不細不洪，節律均勻，應指有力，當真是健康得很。」

    「多謝菩薩保佑。」

    安氏聽了便朝西邊虛拜，狄光遠則神色莫測的望着莫央然道：「在下雖算不得名醫，但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莫小姐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着。」

    「哈哈，那都是狄太醫醫術高明。」莫央然陪着笑，心裏也不甚明白。

    今晚她醒來後背就不疼了，傷也完全好了。

    狄光遠凝視着莫央然，半晌才跟着笑了起來，「若當真如此，在下也為莫小姐高興。」

    安氏不知內情，自然一臉感激，狄光遠的試探被打斷，突然就起身告辭。

    安氏命管家送他，半道上他卻藉故去了茅房。只是他並沒有真去茅房，而是改道去了莫央然的房間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