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插曲打斷了兩邊的對話。
七個又矮又肥的霍比特人端着餐盤,螃蟹一樣大搖大擺地穿過了人群,重重地把盤子頓在了老闆面前的火山岩條桌上。
純金打造的慕蘭式大餐盤裏放着的是竹米三文治、鮮獼桃、天鵝鹹蛋和欖菜蒸鯨魚,這是今天的早餐。
煎成妥黃色的竹米烙中間夾着蒼翠欲滴的薄荷葉,配上油水四溢的橘紅色醬汁烤鹿脯,三種養眼的顏色疊彩紛呈;圓頭團腦的鹹水迷你鯨魚事先已經用酒釀糟了三天,滌盡了鹽氣和泥腥味,點上橄欖菜蒸熟之後一股撲鼻而來的海味馨香。
鮮獼桃是澈桑大陸的特產,每一隻都足有皮球大小,雖然滾滿綠毛的模樣丑是丑了點,但果肉無比甘甜,嚇煞人香,實乃果中珍品;天鵝鹹蛋是兩個小舅子送給翡冷翠的禮物,斯邁族飼養的黑天鵝都是在沼澤里吃螺螄長大的,每一隻蛋都是雙黃,油水十足。
簡約而不簡單,光這一頓早餐,就集合了兩個大陸四五個地區的特產。
「這貨還真是摳門。」五殿下頗有點可憐地看住了自我感覺良好的老劉;殿下想不到堂堂一個國家領導人,早餐居然就只有這麼區區幾樣小菜,這種用度怕是連唐藏帝國的郡府級官員都比不了。
漂亮的侍女們提着銀壺和餐具,穿花蝴蝶一樣擺開了筵席,將美味的蟻牛蜜乳一杯杯篩滿;原本在崔蓓茜懷裏呼呼大睡的果果、馬特拉齊的小鼻子先是嗅了嗅,四隻小眼珠子猛地睜開了。
企鵝管家賈巴爾先生身着燕尾服,高昂着頭顱走到劉震撼身邊,翹起蘭花指抖開了繡着金絲的雪白口布,幫領主大人圍在了脖子上。
「來來來,殿下,別光顧着說話,一起來坐下填填肚皮吧。」劉震撼假馬日鬼地向唐藏五殿下發出了邀請。
「哪有反過來讓客人請主人吃飯的道理?」五殿下連忙擺擺手,呵呵笑道:「荷露城事先已經收到了我要來的火符,想必已經在幫我準備早餐了,本來小五還準備開口邀請陛下您待會和我一起共進早餐呢,想不想到您的御廚動作這麼快。」
「那我也就不和你多客氣了,"恰似"您的健康......」劉震撼舉起一杯蟻牛蜜乳向殿下笑了笑,剛準備一揮而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趕緊放下杯子轉身招呼壹條把青雅.白玉叫來坐下。
這個小妮子可是很久沒吃東西了。
白素青的神情很拘謹,被壹條牽着玉手,束手束腳坐到了太后凝玉的身邊。
劉震撼拿起一個三文治遞給了她,小妮子頓時有點慌了,仰起俏臉一個勁向壹條求助,面色比烤鹿脯還要紅的厲害。
果果捧着一個比它身體還大的獼桃,一邊啃一邊歪着腦袋看住了這個東方美杜莎。
白素青和費雯麗的容貌極為相似,端莊秀氣中噴薄着無與倫比的嫵媚。
「象~太他媽象了~尤其是鷹毛~」小鸚鵡乜斜了一眼壹條和老劉,嘎嘎怪叫:「兩個美杜莎~你們兩個傻b將來打炮時~可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啊~」
"噗...噗...噗..."五位大魔導師和三位龍族實在是沒能忍住,狂噴了一桌子的蟻牛乳汁。
劉震撼和壹條傻眼了,嘴巴同時咧成了鍋狀,四條眉毛一起聳成了直豎的灌木,汗水涔涔而下。
小鸚鵡形容別人的頭髮就是「鷹毛」,這還是以前去地底世界時留下的毛病。
費雯麗和白素青都是一頭黑髮,俏麗的面龐足有七分相象,如果不認識的人看到她們倆,還真容易當作是一對孿生姊妹花。
如果小鸚鵡不說,老劉絕對沒有意識這個問題——費雯麗現在正在西南行省照顧她的義父穆里尼奧,但她總有回來的一天,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如果那時候和她親熱,自己會不會有摟住壹條老婆的罪惡感和不倫錯覺?
壹條的感覺也大抵如此。
所謂的心理壓力就是這麼來的,你沒想到也就罷了,只要你要想到了,就再也沒安穩覺可睡了。
「老闆......」壹條哭喪着臉看住了老劉,博浪沙火鶴倒是不擔心自己,不過老闆的好色可是大大的有名..."床上聖奇奧"和"**專業戶"這兩個帽子可不是別人栽贓的頭銜啊......「不怕!等卡卡回來,讓他幫着整整容。」劉震撼不寒而慄啊!
「大預言變形術」只能將譚雅變成老丈母娘的形象,這已經給他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這幾天他在考慮是不是讓卡卡幫着譚雅整整容,這事還沒核計好,現在居然又多出一個和費雯麗長的很象的青雅.白玉!
看來老天爺真是瘋了,居然這麼整他。
不過老劉還不是最尷尬的一個,美女蛇導師崔蓓茜的俏臉已經羞的快滴血了。
她並不知道老劉已經用粗暴的手段佔有了費雯麗,小鸚鵡說兩個美杜莎和心理壓力,美女蛇導師便理所當然地誤以為它是在說自己和青雅——我們都知道,費雯麗其實就是崔蓓茜的嫡親侄女,因為血緣關係,她們倆當然長的有點象,所以崔蓓茜和青雅自然也有點相象......天可憐見!崔蓓茜導師雖然很感激李察幫了自己的忙,但是背負着李察妻子的名分也有點讓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如果不是實在無從選擇,她是絕對不會接受這個**名分的,今天被公然取笑,也未免太讓美女蛇導師下不來台了。
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崔蓓茜導師就跌跌撞撞地跑向了金鋼傳送陣的方向,身後留下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眼神和果果的捂嘴竊笑聲。
小鸚鵡眼神無比狡黠地掃了老劉和壹條一眼,繼續趾高氣昂地啄食肥腴的迷你鯨魚。
「李察,我都有點喜歡上你這個小寵物了,它不但實力雄霸,還很可愛。」老龍溫格笑道。
「我回家就宰了它燉湯!」劉震撼一邊惡狠狠地賭咒發誓,一邊溫柔無比地幫小鸚鵡把那條迷你鯨魚的魚刺給拆掉。
「送你倆膽~你個日不落~」小鸚鵡汽笛狀的大桅杆鬢角威風凜凜地抖了抖,以示不屑。
「陛下,您不準備在我們絲綢逗留了嗎?」「每月第一天的霸佔」五殿下的話終止了四周的笑聲。
「待會我就準備走了,因為事都辦完了。」劉震撼點點頭,笑道:「能認識殿下您,是我來絲綢一趟最大的收穫。」
「陛下您別忙着走啊,小五接到四哥的火符專門來一趟荷露,是有事等着和陛下您磋商的!更何況我們兩國之間的經貿合作...還有箭法教官......」五殿下急了,他還以為是自己的無心之問讓對方誤解成逐客令了。
「放心吧!我比你更加在意比蒙與唐藏的經貿合作,這件事我會派遣幾位福克斯財務主管專門過來負責洽談,至於箭法教官,我會替你邀請一位頂級豪斯射手前來留任!」劉震撼用口布擦了擦嘴,笑道:「殿下,您是不是還忘記了一件事?」
「什麼事?」
「您還沒告訴我,您的神羿手到底是用的什麼鬥氣呢。」
「鬥氣?呵呵...那是你們愛琴的稱謂,在我們絲綢大陸是叫罡氣!」唐藏五殿下啞然失笑:「陛下果然聰明!其實我們唐藏羿術脫胎於上古有窮氏,原本也很注重技巧的,直到最近幾百年來"罡氣"被引入了箭法,羿術技巧才漸漸勢微了!」
劉震撼和身邊的高參們很隱蔽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事真的從五殿下口中得到了證實,第一個覺得不可思議的反倒是劉震撼本人。
他剛剛只是瞎猜的——去掉魔法,無非只有鬥氣才具備元素攻擊能力。
從直刃武器發展到曲刃武器,愛琴鬥氣的最後一個境界是指芒;在愛琴大陸,鬥氣根本沒有被發展到遠程攻擊武器上——對於普通鬥氣武士來說,一旦讓武器脫離了手掌,就等於被掐斷了鬥氣的傳輸通道,芒刃自然而然就無法釋放!
羽箭被控弦射出之後,還怎麼待在武士的掌心?
如果想讓射出去的羽箭爆發出鬥氣芒刃,豈不跟做夢想屁吃一樣不切實際?
劉震撼砸了砸嘴,啪地將手裏的鹹蛋嵌頓在了桌几上,摘下隨身佩帶的雪鐵龍,隨手拋給了身旁的文泰克萊爾,對着空白場地側了側腦袋。
十太子會意,嘴裏銜着塊熱騰騰的三文治,「嗖」地一個騰身空翻躍出去好幾米遠,不等落地「鏘」地一聲抽出長劍,寒光一閃,半空中"刷"多出了一道半月形的碧綠色劍芒。
這道翻滾向前的半月形劍芒帶着鬥氣所特有的北風式悽厲呼嘯,在石板地面上飛馳而過;"轟隆隆"的巨響聲中,一道長長的壟溝在石板路面上硬生生被鬥氣芒刃耕耘了出來。
兩排浪花般的泥土翅膀一般在地壟溝兩邊鋪開,紛濺的碎石差點沒叫人捂了眼。
「殿下,這就是我們愛琴的鬥氣,和你們的罡氣是不是一回事?」劉震撼邊掏鹹蛋邊看住了五殿下,自打這道劍芒被文泰克萊爾展示出來之後,親王殿下的眼睛就象是見了血的螞蝗,一霎不霎地沾在了文泰克萊爾身上。
「是的,我們的罡氣也可以這麼用!」五殿下對老劉笑了笑,用一種很矜持的鼓掌表達了自己的讚佩之意:「陛下,您的麾下還真是臥虎藏龍,小五能問一問這位少年英雄的名字嗎?以他這樣小小的年紀就能使出一手乾淨利落的劍罡,實在是太罕見了......」
「嘿嘿,瞧我這記性,怎麼忘了介紹,這是我兒子文泰克萊爾!是親生兒子!」老劉把「親生」這兩個字咬的格外重。
「陛下,您還真是駐顏有術。」五殿下對老劉好一陣刮目相看,心說這貨保養的真是太地道了,眼角連條魚尾紋都沒有。
「駐顏有術?父親才二十歲,要駐什麼顏?」文泰克萊爾瀟灑地耍出一道劍花,將雪鐵龍「錚」一聲重又納入了鞘中,爆出一團鞭炮般的長笑。
「這......」五殿下眼珠子瞪的跟茨菰一樣,期期艾艾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句囫圇話。
別人都快笑死了,翡冷翠領主的家事,邪門的又何止這一樣?
「五殿下!如果方便的話,能解釋一下「雲秦時代的窮困」是如何在羽箭射出之後再爆發出芒刃的原理嗎?」老劉也找不出什麼合理的話來解釋,為什麼有個和自己一般年紀的兒子,只能訕訕地笑了笑:「恕我駑鈍,我真的想不出哪一支譜系的鬥氣,可以在武器上延遲爆發出芒刃。」
「李察陛下,我們的「箭罡」在罡氣譜系中,屬於非常特別非常特別的一系分支!」五殿下自豪地一笑,臉上凸現出了一絲無法粉飾的濃郁霸氣:「倒不是說句狂話,我們的「箭罡」,世間絕對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我相信殿下您所說的話。」十太子文泰克萊爾點點頭:「您的王牌羿手能通過弓箭來完成芒刃釋放,已經意味着一種偉大!遠程武器是愛琴鬥氣無法延伸到的禁區,我們甚至在理論上都沒有做到的可能!」
「還未請教文泰克萊爾王子殿下,不知道殿下您修煉的又是哪一支譜系的罡氣?」
「羽蘿鬥氣!這名字可能有點虛頭巴腦的,其實就是木屬性的鬥氣。」
「巧了!」「每月第一天的霸佔」殿下嘖嘖連聲:「我麾下的第一神羿手「雲秦時代的窮困」,他修煉的箭罡同樣也是木系罡氣。」
「也是木屬性鬥氣?」劉震撼皺了皺眉毛,越發有點糊塗了。
目前愛琴鬥氣的譜系相當稀少,僅有火系、水系、木系、土系和金屬系這五種鬥氣流傳於世。
在這五支鬥氣譜系中,金屬系鬥氣的普及程度最高、輻射流傳範圍最廣;大約一百個愛琴武士中起碼有九十個是修煉金屬系鬥氣;之所以如此極端化,主要是金屬系鬥氣的攻擊力,在起步階段比任何一系鬥氣都要霸道;而且芒刃的釋放必須通過武器才能完成,所以金屬系鬥氣相比其他譜系的鬥氣,更加容易上手,更加好學。
目前愛琴大陸的金屬系鬥氣,因為良好的大環境,已經發展出了極為龐大的分支——金、銀、銅、鐵、錫、鉛、鋅.....等等等等......據不完全統計,愛琴金屬系鬥氣至少有五六十種系內分支!這一點最直觀的體現,就是愛琴武士們的鬥氣顏色;因為與有色金屬相呼應,所以大多數愛琴武士的鬥氣顏色就跟孔雀尾巴一樣,相當絢麗!
可是,就算其他譜系的鬥氣已經被金屬系鬥氣擠兌的快要失去市場,但木屬性鬥氣在愛琴大陸畢竟還沒有失傳!
想把羽箭搞成杜蕾絲的效果,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一種木屬性鬥氣的能力範圍以內!
劉震撼和一群高參疑惑地看住了五殿下。
文泰克萊爾揀來了一隻被唐藏第一羿手射死的麻雀,拔出上面的羽箭細細觀察了一下。
這一看,看出名堂了。
原來唐藏第一神羿手所使用的羽箭,根本就沒有安裝金屬箭鏃!
因為羽箭的箭身刷滿了閃閃發亮的金漆,所以用箭杆削制出來的木頭箭鏃,看起來和金屬箭鏃根本就沒什麼區別,不拿着手裏近距離觀察,根本就看不穿。
「啪!」文泰克萊爾輕輕從中一折,手裏的這枝羽箭就被彎成了兩截。
愛琴精靈中也不乏使用木箭的弓箭手,但這些精靈箭手挑選的箭材,肯定是鐵樹之類的堅木,絕對不會把輕輕鬆鬆一折就斷的木材拿來制箭。
「介質類!是介質類鬥氣!」不愧是最接近神祗的魔法師,斯蒂法諾大師第一個找出了答案。
「沒錯!」老劉和另外四位大魔導師也猜到了。
在愛琴魔法體系中,介質類法術是最新興起的一門特殊魔法;比如閃電系魔法中的「電解金屬」和花相海華絲的「落花流水」都算是典型的介質類法術——這些魔法都通過擊中某個物體介質,將這個物體硬是改造成魔法攻擊,標標準準的點石成金、老母雞變鴨。
眾所周知,鬥氣譜系和魔法譜系是完全共通的;魔法上可以誕生介質類法術,那麼鬥氣自然在理論上也可以誕生同樣的譜系——之所以現在還沒有誕生,那是大環境和研究力量不夠寬裕。
「這種鬥氣的最終介質又是什麼?」文泰克萊爾還是有點糊塗,既然是介質類鬥氣,唐藏羿手射出去的木箭,到底是和什麼物體接觸,才爆發出了鬥氣芒刃?
「木介氣?」十太子蹙了蹙眉頭,不過他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雖然剛剛的芒刃符合氣系特徵,但空間裏到處是氣體,如果是木介氣,恐怕沒等箭射出去就先在手裏炸開了。
「是木介風吧?」斯蒂法諾大師笑道:「當木箭在空氣的飛行速度達到了某個特定的臨界點,木箭介質於風,就能暴射出風系芒刃的威力了!」
「難怪!「雷動九天箭」其實是風系音爆,「情人箭」是風系牽引,「九陽箭」是風裂,「流星蝴蝶箭」是擬形風刃!不錯不錯!」文泰克萊爾終於想明白了:「天才!靠他媽真是天才!這種介質類鬥氣居然也能領悟出來!斗轉星移啊這是!」
「我們絲綢大陸管你們說的介質類罡氣叫「樹欲靜而風不止」,這門木系罡氣只專屬於神羿手,別人修煉了也沒用!」五殿下笑着點了點頭:「沒有神羿手的專業基礎,任何武士都無法合理調整出這門罡氣所需要匹配的風速,因為每一種箭罡所需要的風速都是不一樣的!」
「你們絲綢罡氣還有什麼其他特殊的譜系沒有?」文泰克萊爾忍不住開口問道,作為一個鬥氣發燒友偏偏生活在一片鬥氣已經沒落的土壤上,他可是壓抑好些日子了。
「金介氣,這是目前絲綢最流行的一種罡氣,我們又稱為馭劍!」
「兩種介質類鬥氣?看來絲綢的鬥氣已經發展到顛峰狀態了!」十太子緊緊握住了拳頭,目光熾熱無比,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想想還是悄悄回頭看了看老頭子,當他看到了理解和鼓勵的笑容之後,毅然立刻轉頭對五殿下說道:「每月第一天的霸佔殿下,我是一個武痴,讓您的武士和我也來切磋切磋如何?」
「等您這句話,我也等的好久了。」五殿下長長吁了口氣,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活象是一個賭徒抓了把大牌,翻本的希望就在眼前。
「儘快解決,儘量平局。」與此同時,老頭子的傳音入密也在十太子的腦海中無聲迴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