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善堂里。
王氏放下手裏的茶碗,聽坐在一旁的謝遠樵道:「我看吳氏多半是瘋了,看她瘋瘋癲癲的,整日神神叨叨念着她的那兩個孩子,留着她難保不又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我看這兩天找個大夫給她看一看,就說她命不久矣,藥石無醫」
意思很清楚,就是乾脆讓吳氏病亡了。
王氏的眉眼冷冷的,甚至略帶了些嘲諷的神色,然後淡淡的道:「吳氏的事情老爺不必操心,我自會有主張。」
她想這麼輕鬆的死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謝遠樵撇了她一眼,也有些不悅道:「你也差不多得了,這些年你報復也報復夠了,也讓吳氏吃盡了苦頭,恩怨該了結的也該了結了。你留着她,難保她下次再做出什麼事情來。」
謝遠樵也有點怕了這兩個女人了,一個兩個的都是有毛病。
王氏不想和她討論怎麼處置吳姨娘,扯開話題道:「昨日我精神不大好,倒是忘記了跟老爺說了。昨日在福王府,正好遇上鳳陽宮給康定郡主送添妝,聽鳳陽宮黃公公透漏出來的意思,咱們家側妃娘娘大約要被扶正為正娘娘了。」
謝遠樵「哦」了一聲,頓時大喜,從榻上站了起來,連問道:「可是真的?」
王氏道:「當時信國公世子夫人也在,看她的態度,我看是八九不離十。」
那日信國公世子夫人會去福王府,未必不是想給謝側妃送份人情。
謝側妃若是被扶正為正妃,地位可與現在的側妃不可同日而語,何況兩府馬上要結成姻親,若是她就會這個時候去給她賣這個好。
謝遠樵連連扼掌道:「那可是大喜事。」然後又在原地轉了幾個圈,一時喜氣洋洋得不知道怎麼好。
沒想到他們謝家最終也捧出了一個親王側妃,可見當年他讓自己這個妹子不要顧忌正側之分,入福王府為側是個正確的選擇,現在可不就苦盡甘來了。
轉了兩圈,又覺得自己過於大驚小怪了,說不得他們謝家,以後還能捧出一個皇后來呢,實在不必為個親王妃就如此沉不住氣。
於是輕「咳」了兩聲,又拱了拱手道:「真是皇恩浩蕩,咱們謝家都當感念天恩。」
王氏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茶,懶得聽他在家也打官腔。
等謝遠樵得了謝側妃要被扶正的消息,高高興興的走了之後,盛麽麽從外面進來。
王氏問她道:「如何,可查出了是哪個在和吳氏暗處聯繫?」
盛麽麽回答道:「是朱姨娘身邊的白樺。」
盛麽麽聽王氏表情淡淡的「嗯」了一聲,接着聽她問道:「我記得這個白樺之前是被分去服侍鄧如意的?」
盛麽麽道:「正是。」又道:「鄧氏去了福王府之後,只帶了一個紅柳,沒有將白樺帶去,後來朱姨娘便將她要了去。也怪奴婢疏忽大意,當初朱姨娘的一個丫鬟求出府嫁入,她身邊空了一個缺,向我要了白樺,我也沒細想便給她了。」
說着聲音又惱道:「卻不曾想,這個白樺吃穿用着夫人的,卻還想着她的舊主子。」
王氏又問道:「朱姨娘怎麼說?」
盛麽麽道:「朱姨娘倒是會推脫,出事後就將白樺綁到奴婢跟前來了,說是白樺做的事情她一概不知,是事後才在她的屋裏發現一些她跟吳姨娘通信的紙條。又說她無能,御下無方,被白樺蒙蔽任由她做出背主的事情來,請奴婢代她向夫人請罪。因此將所有的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盛麽麽可不相信,朱姨娘跟這件事扯不上任何關係。
王氏又問:「白樺呢,她又怎麼說。她平日進不了小佛堂,又是怎麼跟吳姨娘聯繫的。」
盛麽麽道:「白樺倒是將所有罪責全部攬下了,說是給吳姨娘送消息的都是她一個人,跟朱姨娘無關,也跟別人無關。認罪了之後,便趁着人不注意想撞柱自戕,幸好當時旁邊的人攔了下來,只是暫時暈過去了,性命倒是無礙。」
說着停頓了一下,接着道:「撞柱之前她倒是招了,吳姨娘在小佛堂的背面從地上挖了個小洞通往外面,平日裏吳姨娘要是有事想打聽,會從那個小洞塞紙條出去,白樺收了紙條便會幫她照辦。那個小洞在外面被草叢遮住,加上平日少人在小佛堂周圍走動,倒是一直沒有被發現。而小佛堂裏面,平日送飯進去的婆子也沒仔細看,自然也是沒有發現有這麼一個小洞。白樺昨日本是趁着家裏沒有什麼主子在,眼睛盯着小佛堂的人少,所以前去收紙條,隔着牆跟吳姨娘說了府里的情況。所以吳姨娘昨日想縱火害三少爺,倒應該是臨時起意,應不是蓄謀已久。」
那白樺自己也說,她只是賣點消息給吳姨娘,以為吳姨娘被關着不會出什麼大事,沒想到吳姨娘會突然想縱火想燒死三少爺和楊姨娘。
這一點盛麽麽倒是相信的,若是吳姨娘真干出點了什麼事,很容易就可以查到是她給吳姨娘傳遞消息,她自己可也就活不成了。
「還查出別的什麼東西沒有?」
盛麽麽道:「白樺不是府里的家生子,是從外面買進府里的。前些日子,她外面的哥哥在保定府犯了事,打死了個人,是鄧氏借了福王的名義跟保定府的地方官打了招呼,免了她哥哥的牢獄之災。這且不算,白樺家裏既然當初窮得要賣女,家裏自然是窮得叮噹響,可就在前不久里,她哥哥居然在保定府這樣的地方置了兩百畝的良田。」
保定府處在京城鄰近,地比別處貴,且那裏的地可不是一般人能買到的。白樺的哥哥既然能在那裏買田置產,背後定然有人幫着他們打招呼。
若非查到這些,僅憑白樺曾經是鄧氏的丫鬟,她怕還不敢斷定昨日的事情一定和鄧氏有關。
盛麽麽說完,又問道:「夫人可要再審一審這白樺?」
王氏道:「不必了,等她醒了灌一副啞藥發賣了吧。至於她那兄長,既然犯了事就得按律受裁,有人請託打招呼就讓犯人逍遙法外。讓人去保定府問一問主事的官員,他們頭上的烏紗帽還想不想要了。」
盛麽麽道是,又問:「那鄧氏和朱姨娘那裏又該如何處置?」
王氏道:「鄧氏進了福王府做了福王的寵妾,我們很難直接動她,福王也不是什麼腦子清醒的人,我們就是去福王府問罪,福王也難免要偏袒他這個愛妾。何況僅憑一個白樺,也指證不了鄧氏什麼。讓人去跟側妃娘娘說一聲吧,要治鄧如意,還是該同在福王府的側妃娘娘出手比較方便。」
盛麽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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