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胡二夫人跟自家老爺嘆道:「殿下那位王妃可真是厲害,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胡二老爺剛從外面回來,一邊換着衣裳一邊聽身邊的夫人跟他說話,然後道:「你今日去了燕王府?怎麼,王妃為難你了?」
胡二夫人嘆着氣,道:「王妃把大郡主帶走說要自己親自照顧,女兒傷心得很。我原是想為咱們女兒出頭的呢,結果倒好,倒是讓那小丫頭給拿住了。」
說完將王府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胡二老爺道:「那也要怪女兒她自己,自己做事讓人拿捏住了把柄,難道還要怪別人。」
胡二夫人不滿道:「那誰知道這繼王妃是秋後算賬的性子,殿下又不在乎那點銀子,水至清則無魚,女兒在王府里每年弄的那點銀子,殿下未必就不清楚。」
胡二老爺卻提醒道:「王妃有一點可是沒有說錯的,殿下或許不在乎那點銀子,但絕對在乎咱們的忠心。這種從殿下身上搜刮銀子的事情,做得多了,久而久之,難免要讓殿下覺得我們用心不誠。咱們家是只能依靠殿下,可殿下手裏可不缺人用,未必一定要使咱們。何況殿下正寵着王妃,女人的枕頭風可是厲害得很的。你明日再進王府一趟,讓女兒收斂着點,也別再跟王妃對着幹。她要是缺銀子,跟家裏說。」
胡二夫人道:「我還能不知道,老爺的事情也哪樣不放在心上。行,我原也打算明天再進王府一趟的,連給王妃賠禮道歉的禮物都給準備好了。」
說着沉默了一下,又「嘶」了一聲奇怪的說道:「您說殿下前後娶的這兩位王妃也是奇怪,前一個曹王妃那就是任人都可以揉捏的,壓不住側室,反倒是被側室給壓得死死的,我們原還說她大概是娘家不行,所以才沒有底氣。結果這一個王妃的出身更不行,還是個庶女,但卻是個專捏別人的主,那性子,嘖嘖,我看倒是有些像殿下,一點都不喜歡別人違逆她的。」
胡二老爺道:「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倒是應該有一個這樣的王妃,才能令殿下無後顧之憂。」
胡二夫人道:「我也不是說殿下娶這樣的王妃不好,就是苦了咱們女兒。」
在這麼一個厲害的主母手底下生活,還不知道有多少辛酸苦楚。
胡二老爺皺着眉頭道:「婦人之見,就盯着妻妾爭寵的那點小事。不管是王妃也好還是咱們女兒也好,一身榮寵全系在殿下身上,只有殿下好了她們才能好。讓她多為殿下着想,別弄那麼多有的沒的,倒讓殿下反感。」
胡二夫人不滿道:「聽你這意思,怎麼倒都是咱們女兒的錯了。」
夫妻二人難免又爭執了一番。
但不管心裏對鳳卿這個王妃心裏有多不滿,胡二夫人第二日還是攜着重禮去了燕王府,結果倒是恰巧,在燕王府門口又碰見了柏大夫人。
兩人下了馬車一對眼,不用說了,都相互知道對方昨天肯定是被家裏的老爺責備過了。兩人的表情都有些複雜,同病相憐之感更甚。然後一起走着,一起去了宸院。
鳳卿這邊自然是好茶好水的招待,然後剛送走了這兩位夫人,沒多久胡氏和柏氏就來了。
兩人心裏都有些灰頭土臉的,請過安之後跪在地上,對鳳卿道:「娘娘,妾身們知道錯了。」
鳳卿給她們留面子,讓屋裏的下人都出去了,只留了一個珊瑚在身邊。
但她們跪下後,卻不急不慢的端起茶碗喝起了茶,並不說話。
胡氏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鳳卿,她這麼一個二十多歲進府好幾年的人了,還為殿下生了大郡主,結果現在卻要對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磕頭求饒,胡氏難免覺得失了面子,臉就忍不住紅了起來。
柏氏的心情跟胡氏卻也是差不多。
胡氏見鳳卿不說話也不喊起,只好先開口道:「妾身有罪,不該虧空府里的錢財,更不該在娘娘整頓內院的時候還唆使別人或自己親自為難娘娘,更不該試圖壞娘娘的名聲。妾身罪孽深重,罄竹難書,還請娘娘降罪。」
她說「罪孽深重,罄竹難書」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鬥氣的成分。等說完又覺得自己何必呢,既已經放下了臉面認罪,何不做好一點。
她將自己帶着來的匣子拿出來,放在地上,道:「這裏是大概二萬餘萬兩的銀票,是妾身全部的身家了,余的,余的妾身都已經花了。娘娘若是真的要妾身全部都吐出來,那,那妾身就只能去當首飾了。」
柏氏也連忙把自己身上的拿出來,連忙道:「我,我的也都在這裏了,跟胡姐姐差不多,大概也是二萬兩銀子。」
鳳卿對珊瑚使了使眼色,珊瑚點了點頭,然後走下來將兩個匣子拿起來捧給鳳卿。
鳳卿打開匣子看了看,都是一疊厚厚的面額大小不一的銀票。鳳卿沒有算,約估了一下大概確實有兩萬兩。
鳳卿這才道:「起來吧。」
胡氏和柏氏道了聲是,然後站了起來,低着頭垂立站着。
鳳卿又道:「本宮也不是無情的人,但是本宮不喜歡別人來給本宮找麻煩。這次只是小小的懲戒,若再有下次,可就不是僅僅將大郡主和二郡主帶走這麼簡單了,本宮能讓你們一輩子都見不着自己的女兒。」
胡氏和柏氏連忙道:「是,妾身們再也不敢犯了。」
鳳卿又道:「晚膳之後,本宮會讓人將大郡主和二郡主送回你們身邊。」
胡氏和柏氏一聽,激動得眼眶都快要紅了,連忙屈膝謝恩道:「多謝娘娘,多謝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
鳳卿點了點頭,又讓珊瑚將兩個匣子還回給胡氏和柏氏,又道:「這些你們拿回去吧,從前你們是怎麼貪銀子貪了多少銀子,本宮不打算計較,本宮就當是殿下賞你們的。但是以後,內院的銀子該怎麼花,都由本宮說了算。」
胡氏和柏氏聽着愣了一下,這一下卻是徹底沒有什麼話說了。
等胡氏和柏氏走了之後,珊瑚有些疑惑的問道:「娘娘,您怎麼不受了兩位側夫人的銀子。別的不說,有了這四萬兩銀子,內院的公中的銀子也能充裕一點。」
鳳卿道:「算了,我收了她們的銀子,免不了也就要讓別的貪了銀子的人把銀子也吐出來,這才算公平。從前內院亂糟糟的,早成一團亂麻了,幾乎是全體從上到下貪污,我若真這樣做了,牽一髮而動全身,王府內的人心難免涌動起來,人心不穩就容易出亂子。王府現在,以靜為要,越穩越好。」
珊瑚聽着點了點頭,接着又不滿道:「但是這樣,難免對那些沒貪的人就不公平。明明我奉公守法,最後得了便宜的反而是那些貪心的人,難道這樣不會寒了人心?」
鳳卿笑着道:「可是你看,那些真正實心實意辦事的人都提拔了起來了,那些貪心的人本宮都悄悄找了理由調離了重要的職位。何況,本宮現在不動他們,並不代表不打算秋後算賬。不然你以為本宮讓人將之前的賬目都釐清是幹什麼?以後有的是讓他們出錢出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