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面,王氏看着雲箭幫謝鳳英包紮好了傷口,然後叮囑道:「傷口有些深,傷到了骨頭。這些日子不要碰水,要記得按時換藥,不然怕肉長得不好。」
謝鳳英點了點頭,道:「多謝雲箭大哥。」
雲箭點了點頭,然後出去了。
王氏坐到他的旁邊,握了握他的手,看着他纏着紗布的手臂,忍不住心疼起來,柔聲問道:「疼嗎?」
謝鳳英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雲箭給他用的藥有止痛的成分,雖然疼但還在他能忍受的範圍。
謝鳳英裝作輕鬆的道:「娘不必擔心,我真的不疼。」
王氏心裏疼得像是心都扭在了一起,又責備道:「你怎麼這麼傻,明知道危險還撲上來幫娘擋劍。」
王氏在房間裏陪着他坐了一會,直到看着他喝下一碗安神湯,然後躺下之後,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盛麽麽跟着她進來,也端了一碗安神湯遞給王氏,看着王氏喝下之後,才幫着放下藥碗,然後對王氏嘆道:「真沒想到,三少爺會如此不顧性命的撲上來保護夫人。夫人也當對三少爺安心了,他心裏是真的把您當母親來愛戴的,夫人如此盡心盡力的撫養他,都有了回報。」
王氏沒有說話,拉過一個迎枕頭靠在枕頭上,回憶着今天的事情。
今日鳳英和雲箭帶着人找來的時候,她們也已經被那些所謂的「山匪」找到。她身為母親,當仁不讓要將蘊繡和蘊月護在身後,那些人舉劍意欲滅口,當時她看着那劍刃上反射下來的銀光,當以為自己母女三人都要命喪於此的時候,卻是鳳英及時撲過來替他擋住了這一劍。
那時他緊張關切的撲上來的樣子,臉上帶着恐懼,他是真的怕失去她。只有真心將她當成了親愛的母親,他才會有如此害怕的表情。
鳳英沒有忘記過楊姨娘是他生母的事實,很多時候他甚至表現得過於親近楊姨娘,這讓她不是不吃醋。
她雖然心裏知道這是鳳英有情有義的可貴之處,才會不忘生母,可難免心裏也會忍不住抱怨,她對他不好嗎不夠關心嗎,他為什麼不能全心全意的只要她這一個母親,仰或是遺憾他為何不是她親生的。
可就在這個孩子擋在她的身前在利劍落下在他身上的那一刻,比起失去他的恐懼,她突然覺得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就算他親近楊姨娘又如何,他就是她的孩子,她一手養大的孩子。
王氏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的道:「鳳英是個好孩子。」
過了一會,王氏又問道:「蘊湘那邊去看過了嗎?如何了?」
盛麽麽回答道:「夫人放心,奴婢檢查過了,還是姑娘身。只是大約被當時的情景嚇壞了,我讓人給她喝了兩碗安神湯,現在已經睡了。」
王氏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畢竟是謝家的女兒,真出了什麼事情,謝家的名聲也不好聽。
王氏又吩咐道:「那些犧牲了的忠僕,都讓人送回府中去,人死要歸根安葬,那些受了傷的,也都送回去好好養傷。至於那些見到危險逃跑的家僕,人都畏死,大難臨頭各自飛,也是人之常情,不必過於苛責了。讓人傳信給方姨娘,那些忠僕家屬,先每人給二十兩銀子的安葬費,其餘撫恤支出,等我回去再說。」
盛麽麽點頭道是,道:「奴婢這就去辦。」然後便端着藥碗出去了。
另外一邊,鳳卿從房間裏面走出來,看到從外面進來的雲箭,含笑着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雲箭見了,走過來對鳳卿拱了拱手,道了一聲:「小姐。」
鳳卿問道:「那些所謂的山匪,你們抓到了幾個活口?」
雲箭實話實說的回答道:「不多,僅有三個。這些人都是江湖上經過訓練的殺手,嘴裏含着毒藥,只要被抓住就會咬破藏在牙齒下面的毒藥自裁。我們帶的人手不多,大半的刺客聽到風聲又已經逃走了。」
鳳卿又問:「審問出點什麼出來了嗎?像是幕後主使啊之類的。」
雲箭搖了搖頭,道:「這種人的嘴巴硬得很,不下點功夫撬不開他們的嘴,因而可能還要多花點功夫。且他們這種殺手,一般只是聽從首領的差遣,他們也未必就能知道真正出錢收買他們殺人的是誰。」
雲箭頓了一下,想說什麼,卻又沒有開口。
鳳卿直接問道:「你還有什麼想告訴我的?」
雲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道:「屬下得到消息殿下昨日在路上,也遇到了刺客。」
鳳卿心中揪了一下,接着又聽雲箭道:「不過小姐放心,殿下沒事。」,鳳卿這才放下心來。
雲箭繼續道:「只是那些人陣勢挺大,確實給殿下造成了一定的麻煩,程蔣和雲弓都受了點傷。」
鳳卿默了一下,又問道:「刺殺殿下的人跟刺殺我們的人是同一個地方的人?」
雲箭道:「暫時不清楚,屬下也只是得到殿下那邊的飛鴿傳書,殿下讓屬下也注意下小姐身邊。殿下出事時,屬下正趕着來小姐身邊保護的路上。」
所以他們才會來得這麼及時。
鳳卿突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也幸好他們來得及時,要是晚來一步,她恐怕就真的命喪在這裏了。
鳳卿又問道:「要收買這樣一大批殺手來殺人,應該要花不少銀子吧?」
雲箭道:「自然。」
鳳卿道:「那我們可不可以從最近京城哪家在錢莊兌銀票最多這個方向入手來查探?這麼多銀子,幕後的人總不會讓人抬着真金白銀去請殺手,必然是要先去錢莊兌成銀票。就算他們是提前兌成了銀票,那那些殺手機構收到銀票之後,也肯定會拿着銀票去錢莊去兌換成真金白銀。」
普通人沒膽子敢刺殺親王和未來的親王妃,有嫌疑的就那麼幾位,將範圍縮小後,應該還是可以查探到一二的。
雲箭對鳳卿拱了拱手,表示明白,然後便匆匆走了。
鳳卿又在原地站了一會,思索了一會,然後轉身便回了房間。
房間裏楊姨娘此時坐在靠窗的炕上,她的腳已經上過了藥,她也喝了安神湯,人是已經鎮定下來了,就是人有些發呆。
鳳卿坐下來,對她道:「姨娘放心吧,我哥哥沒事。母親剛看過他,見他睡着了才好的。」
楊姨娘卻扯着其他話題道:「今日真是嚇死人了,要是多來兩次今日這樣的事情,沒被人殺死遲早也要嚇死。」
又問:「鳳明呢?那小子去哪裏了?」
鳳卿回答她道:「大概去二伯母那裏看望鳳良去了,鳳良被嚇得不輕。」
楊姨娘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