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頭一天晚上的酒會耽誤得太晚了,林姝沒睡夠,一早上到學校,眼睛都是半眯縫狀態。
「你昨晚沒睡好嗎?」
關思甜幫她把作業交了,關心地問道。
「嗯,昨晚我爸帶我們去參加了個聚會,回來得太晚了,沒睡夠。可芸怎麼還沒來啊?」
平時朱可芸來得都挺早的,今天倒是破天荒的快上課了都還沒有來。
「不知道啊。」
直到上課鈴響了,朱可芸才匆匆趕來了學校。
「你怎麼才來啊?」
林姝小聲問她。
「家裏有點事兒耽擱了。」
早上的時候,李三又去她家了,這回還帶了一個人。她到現在,腿都還在直打顫,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可芸,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這麼熱的天,竟然還穿着長袖,關鍵是臉色也不大好。
朱可芸扯着嘴角笑了笑:「沒事,就是可能晚上吹風扇吹過頭了,有點感冒。」那兩個人太能折騰了,她現在整個人都是虛脫的。穿長袖是因為,她手臂上被他們弄出了痕跡,不得不用衣服遮掩。
本來她是不想來學校的,但是她更不敢留在家裏,她怕他爸又叫人過來。
這段時間,她爸越來越過分了,家裏幾乎每天都有人來。她又不敢反抗,只能咬牙受着。
只要她好好上學,拉上關係,總有一天,她可以擺脫這一切的骯髒的。
好在她家住的那條巷子沒幾家住戶,平時她又偽裝得好,所以那幾家鄰居,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林姝見她臉色很不好,便說道:「要不你請假回家休息一天吧。反正現在也不學新課了,你的知識都掌握得挺牢的,不差這一天。」
朱可芸笑着擺了擺手:「沒關係的,我能堅持住,一點小感冒而已。」
「那好吧,你要是難受得很了,可別忍着,身體要緊。」
「我知道的。」
朱可芸心裏一暖。其實,如果她目的性不那麼強的話,跟林姝做朋友,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林姝這人看着很難接觸,但跟她處得久了就知道,她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可能熱得不那麼明顯,但確實是個很靠譜的朋友。
可惜,她這種身份的人,有什麼資格跟林姝做朋友。
所以,她只能在林姝發現她的真面目之前,利用林姝的資源,給自己鋪路搭橋。
只是跟林姝也認識一學期了,也沒見她接觸過什麼不一樣的人。
想想也不奇怪,林志國雖然是個局長,但底子還是太薄了,想真正融入上流社會,怕是還需要修煉很長一段時間的。
朱可芸心不在蔫地想着這些有的沒的,看書也看不進去。
林姝一邊看書,一邊拿着筆在手裏轉着,結果一個手滑,筆掉到了桌子下面。
朱可芸下意識在就要彎腰幫她撿。
「你坐着別動,我自己來。你正難受着呢。」
林姝攔住她,自己麻利地低下身子去桌子下撿筆。
筆掉得位置有點刁鑽,被桌子腿給擋住了,她們班裏人很多,每一排之間的距離都挺窄,他們又不是小孩子,蹲下去的時候,活動非常受限制。
林姝歪着頭,伸着手去夠筆,眼前就是朱可芸被長褲罩着的腿。
因為角度問題,林姝的視線便落在了朱可芸的腳腕處。那一截因為她坐着的原因,褲腿遮不住。
咦,可芸的腳腕怎麼受傷了?
這像是用什麼東西捆綁而造成的痕跡!
她怎麼會有這種傷?
林姝一把將筆夠了起來,坐回座位上,看了看朱可芸平靜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道:「可芸,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她猜,會不會是朱可芸爸媽打她了,拿繩子捆着打的那種。所以朱可芸今天才會遲到,走路的姿勢才會那麼僵硬,這麼大熱的天,才穿了那麼一件捂得嚴嚴實實的衣服。
什麼感冒,只是她為了掩飾自己被打而找的藉口。
朱可芸愣了愣,繼而笑了起來:「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問?」
林姝見她笑得很自然,一絲牽強都沒有,頓時又有點拿不準了。難道不是被打了?可是那種痕跡,絕對不會是被衣物勒出來的。那是用繩索捆住以後,用力掙扎過來留下來的。
她之所有那麼清楚,是因為當年她和穆煜被拐的時候,她自己經歷過。
可朱可芸的樣子又不像是說謊,這又是怎麼回事?她又不好意思往深了問,怕傷了朱可芸的自尊。
畢竟誰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哪怕是好朋友,也是有自己不想說的事。
她覺得,朱可芸大概是不想讓她知道她的狼狽吧。
頓時,林姝對朱可芸生出幾分同情來。
除了那次學生家長集體來學校抗議的時候,她見過朱可芸的媽一兩次之外,就再也沒有接觸過。朱可芸也沒讓她去過朱家,所以她也不知道朱家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個情形。
不過想來,應該情況不會太好。不然朱可芸不會在她和關思甜都到家門口了,也不請她們進去。
林姝不好多問,只得伸手握住了朱可芸的手,關切地說道:「可芸,如果你有什麼難處,記得跟我說。我可以幫你。」
朱可芸鼻子一酸,眼睛紅了起來,使勁地眨了幾下眼,然後笑着說道:「我沒事的,不要瞎想。如果我真有什麼難處,我會告訴你的。」
林姝見她這樣,更覺朱可芸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但是又不想讓她知道。她尊重朱可芸的意願,她不說,自己就不問。但只要朱可芸向她求助,她一定會幫的。
「可芸,我一直都在的。」
朱可芸心裏猛然間生起幾分愧疚感來,林姝是真拿她當朋友,而她從頭到尾想的都是要如何利用林姝。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卑劣。
可是,那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她這樣一個人,不會有人在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後,還願意和她做朋友的。所以,她只能物盡其用,給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
朱可芸笑着握住林姝的手:「姝姝,謝謝你。能跟你做朋友,我真的很幸運。」
這句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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