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一陣嘹亮急促的號角聲在耳邊響起,仿佛鋼針刺進耳朵里的尖銳。
宮小白皺着眉嘟囔了一聲,拉上被子蒙住頭。
她昨晚本就困極,還堅持抄寫單詞到很晚,現在頭悶疼、眼酸痛,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
偏偏,起床鈴催命似的響個不停。
封媛在打鈴之前就起床收拾妥當,站在陽台背單詞,鈴響了她才推門進來。
柳明月和方玫都起來了,坐在床上動作迅速地穿衣服,宮小白卻還在蒙頭大睡。
她搖搖頭,把課本放桌上,掀開了她的被子,「趕緊起來吧,一會該遲到了,早讀的時候班主任會來教室轉轉,讓他發現就完蛋了。」
「讓我再睡會兒。」宮小白閉着眼睛被她拉起來,機械地緩慢穿衣,夢遊似的下床往衛生間走。
方玫當即笑了,想到昨晚,頓時又同情起來,「我昨晚起來上廁所時見她還趴在桌上寫單詞呢。」
宿舍樓晚上一般十一點熄燈,昨晚宮小白開着枱燈奮戰到凌晨兩點。
寫完單詞爬上床,又因為想起宮邪那一通電話,興奮得睡不着覺。
洗漱完畢也沒能讓人清醒一點,宮小白眯着眼由封媛和方玫一左一右架着往食堂走。
三個年級放學時間不同,起床時間卻一致,這會食堂正是人多的時候。
各個窗口都排着長隊,空餘的座位也並不是很多,想要坐下來吃頓早飯是不可能了。
買飯的學生都注意到與眾不同的宮小白,瞬間勾起昨天的記憶。
「誒,你看那個沒穿校服的女生,是不是昨天撲到校草懷裏那個啊?」
「……好像是,啊,不對,不是好像,根本就是她!」
「哇塞,長得很漂亮啊!」
「厲害!這麼軟萌的妹子都敢故意往校草懷裏倒,早知道校草不像表面那麼高冷,我也去假裝摔倒了。」
「姐妹們,我們組團去校草面前碰瓷吧!」
宮小白在心裏做了個攤手的動作,外加翻白眼。
各位小姐姐,請不要瞎編故事好麼?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是假裝的了?!
封媛皺眉,捏着校服下擺小聲說,「怎麼昨天中午的事兒全校都知道了?」
季燚在校園裏名氣很大,擁躉無數,萬一都像昨晚那幾個女生那樣為難宮小白可怎麼辦?這些人都怎麼回事?小白又不是故意的。
方玫鼻音里哼出一聲,「學校嘛,同學們課業繁重,枯燥無聊的時間長了,一點點動靜都能驚起萬丈波濤。」拍拍她肩膀,「只能說,習慣就好。」
當事人宮小白再次攤手,表示並不能習慣。
——
六點四十。
教室里,大部分學生都來了,坐在座位上讀得熱火朝天。
宮小白忙把最後兩口包子塞進嘴裏,跟在封媛和方玫身後進了教室。
「宮小白,等一下。」路過第一排過道,羅川叫住了她。
男生從桌兜里抱出一摞書,放在桌面,「這是幫你領的書,還有……」他撓撓頭,聲音低了一些,「你、你穿什麼尺寸,我下午去幫你領校服。現在太早了,後勤部那邊還沒開門。」
羅川垂在身側的手指蜷曲,有點不好意思。
宮小白剛才那一口包子塞得太多,兩邊的臉頰鼓囊囊的,儼然是一隻偷藏了食物的倉鼠,說話也含糊不清,「……謝謝,我穿s號。」
羅川愣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子雙眼迷糊,像沒睡醒,面頰鼓鼓,超級可愛。
「不、不用客氣,我是班長,應該的。」他停頓一下,「那我下午幫你領。上午有課,後勤那邊還有點遠,課間時間恐怕不夠。」
宮小白點點頭,「麻煩了。」
話落,抱起桌面的書,一共九門課,加上各科的練習資料,還真有些重。
剛感嘆書重,懷裏陡然一輕。
羅川站起來從她懷裏抱走了書,「太重了,我幫你吧。」說着,他幾個大跨步到了第四排,把書放在她桌面。
正在讀書的方玫被這動靜嚇了一跳,抬頭怔怔地看着他。
羅川放完書,一秒沒停,轉身回了自己座位。
宮小白張張嘴,暗嘆方玫說得果然沒錯,班長人真的特別好,只能再說一次,「謝謝。」
早讀鈴聲響了,全班同學到齊,宮小白小跑着回到座位,加入閱讀大軍。
同桌方玫把書豎起來擋住臉,聲音低低,「班長對你特別好呀。」
「你說他人特好,我也覺得。」宮小白同樣把書豎起來,擋住下半張臉,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四處觀看。
方玫:「……」
你沒get到我的重點好伐!
她那句話的重點在於班長對她格外好,並不是單純在夸班長人好!
這姑娘情商真低。懷疑她是怎麼釣到男朋友的。
「老班來了!」司司踹一腳宮小白的凳子,提醒道。他腿長,伸直就能跨過一個過道,身子都沒傾斜一下。
宮小白嚇得立刻把書放倒,裝模作樣讀起來,眼角的餘光往後瞥。
教室前後門都是那種一整塊木板,只在上方留了小塊四四方方的玻璃。
眼下,班主任姚軍的臉就框在那一塊玻璃里,往教室內看,重點關注班裏那幾位學習成績好卻愛胡鬧、想活躍氣氛的學生。
看了一會,姚軍慢悠悠踱步到前門,進教室查看一圈,目光落在宮小白身上。
原本想了解她的情況,誰知道辦理的入學手續上並沒有她以前成績那一項,昨天下午偶然遇到校長,他拐彎抹角提了這個事。
校長只笑着說,讓小姑娘在班裏待着,只要她不惹是生非,就別太苛責。
這是什麼話?
姚軍點了點她的桌面,「你跟我出來一下。」
不是吧?!
我就偷偷說了一句話就被發現了!
宮小白看了眼方玫,忐忑不安地跟在班主任身後。
在教室外挨着牆壁站好,雙手交叉在身前,低頭看着自己黑色小皮鞋的鞋尖,做好了受批評的準備。
眼前的小姑娘乖巧可愛,一點不像他那個令人頭疼的女兒。
姚軍臉色緩和,溫聲道,「你別緊張,叫你出來也沒別的事情,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學習上的困難。」想了想,還是得對症下藥,從根本上了解問題、解決問題。
宮小白詫異一瞬,抬起頭,「我……」
「爸!」突如其來一嗓子打斷了宮小白的話。
視線里一個女生走了過來,校服外套難得規矩的穿在身上,大波浪捲髮扎了個馬尾,清爽靚麗,嘴裏嚼着口香糖,步態吊兒郎當。
瞅了瞅宮小白,姚琪嗤笑,「噗,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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