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嘎吱」響了一聲。
姚琪動作敏捷,猴子反應不及她,造成的後果就是他仰躺在床上,姚琪兩腿分開跨坐在他腹部,雙手掐着他脖子。
相冊被扔到了一邊,翻開的那一頁正是她高中時期和另外幾個姐妹出去逛街時的照片。她站在中間,高傲地仰起頭,穿着吊帶、熱褲,夾腳涼拖,臉上的妝不忍直視。
老爸怎麼會把這些照片都裝進了相冊啊!
「咳咳!」
猴子不及防她會下狠手,握住她手臂咳嗽起來。
見他難受,姚琪才鬆開手,眼睛瞪得圓圓的,像只暴走的兔子。
「再敢多看一眼,你就死定了!」
姚琪握緊拳頭,在他面前掄了一下,威脅道。
猴子咳嗽了幾聲,緩過勁兒來,揚起唇角,「我又沒說什麼不好的話,就是有點難以置信而已……」
「你還敢說!」她急急打斷他。
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不知是氣紅的,還是因為害羞。
猴子目光落在她臉上,覺得有意思。
房間裏頂燈灑下亮白的燈光,他視線下移,落在她腰間。
她穿着寬鬆的長袖衫和系帶運動褲,剛才那番糾纏,衣衫下擺卷到了腰上,露出馬甲線分明的平坦小腹,被白色的褲腰帶勒着,顯出很美的弧線。
姚琪保持着騎坐在他身上的姿勢,絲毫沒察覺男人的視線轉移了位置,還在那裏暗自生氣,「不許再動我房間裏的東西,不然打爆你的頭。」
誰知道房間裏藏着什麼過去的秘密,有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宮小白說追憶年少輕狂的時光,對於別人來說,那段時光是屬於青春美好的回憶,對她來說,就是滿滿的黑歷史,絕不是「輕狂」二字可以概括的。她悔不當初……
猴子雙手扶在她腰間,蒼白的臉一點點有了血色,「我怎麼覺得,那時候的你,有點可愛?誒,你進軍營後瘦了很多吧?」
「什麼什麼?我可愛?」
姚琪盯住他眼睛,想判斷他有沒有撒謊。
若是平時,他說一聲她「可愛」,她可能會以為他在說甜言蜜語哄她開心。可是在看了那樣毀形象的照片,他還說她可愛?
「你知道可愛什麼意思嗎?」
「知道。我看照片上的你,臉上的肉比現在多一點,露出兇巴巴的眼神時像阿傑。」猴子語氣認真道。手指卻扣緊了她的腰。
姚琪的注意力全被他的話吸引了,沒留意他手上的動作。她蹙眉,似乎在思考,然而沒想起來阿傑是誰,「特戰隊裏的有這個人嗎?難道是這一批新兵里的?」
尖刀戰隊裏的人她都叫得出名字,新兵倒是不怎麼熟悉。
聽阿傑這個名字,像是男生,他拿她跟男生比?還說那個男生可愛?她一陣惡寒,立刻就想到他以前騙她是gay的話。
搞不好他根本沒騙她,他以前就是個gay!
感覺到姚琪的思緒要往更偏的地方跑,猴子及時打住,「我沒說阿傑是人。」
不是人?
姚琪想了片刻,眼睛陡然大睜,眼睛裏的神色由驚訝慢慢轉為危險,是一種恨不得殺人的凶光。
也許,她的腦袋裏已經在模擬哪種方式殺人會讓對方更痛苦。
阿傑是部隊裏新來的軍犬之一,別的軍犬都健壯結實,各種訓練都能完美通關。只有阿傑,胖嘟嘟的,唯一的優點就是嗅覺比其他的軍犬敏銳了太多,所以才破格加入。當時大家還聚在一起調侃,沒想到軍犬里也出現了特招隊員。
他居然把她比作狗?!
姚琪站起來就飛踢一腳,打算將他從床上踹下去。
被虐過太多次,猴子的反應能力早已練出來了,他雙手撐在床面,一個鯉魚打挺就躍到了地板上,光腳站立。
像所有求生欲望很強的男朋友那樣,他舉起雙手投降,陪着笑說好話,「我意在說你可愛,後面那句比喻可以忽略不計。」
姚琪從床上跳下來,追着他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兩人互相追逐,從地上打到床上,再從床上翻下來。
無數次的實戰結果表示,猴子根本不是姚琪的對手。很快,他被制服在地,姚琪坐在他身上,將他兩隻手鎖在身前。
片刻前也是這個姿勢,只不過當時是在床上,他甚至生出了別樣的心思,現在卻什麼旖旎心思都沒了。
「疼疼疼,鬆開……」
他兩條細白的手臂被絞成了麻花,卡在自己脖子上,動彈不得。
幾日不打架,她的武力值又上升了。
以前好歹能過幾招,從剛才的情況來看,他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姚琪臉湊近他,披肩的髮絲垂下來,掃在他臉上,「還敢亂說話不?我都說要殺了你,你還不信。說吧,想怎麼死,我成全你。」
她挑了挑眉,笑得張揚得意。
猴子眼眸暗了暗,「你說的?我想怎麼死你都成全?」
「嗯吶。」姚琪翹起一邊唇角,邪氣十足的樣子。她最大的樂趣就是把這個男人制服,讓他乖乖聽話。
目視她如女王一般高傲狂妄的笑容,猴子也笑了。
不等姚琪弄明白他笑什麼,整個人倏然往邊上傾倒,位置顛倒,她成了壓在下面那一個。
日,他怎麼做到的?!
回想起來,他雙手被她制服了,兩條腿還是自由的。他剛才就是用腰部的力量把她整個人頂起來,順勢一個翻身,便把她給掀翻了。
對特戰隊員姚琪來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正要翻身起來繼續戰鬥,卻被他捉住了雙臂,按壓在頭兩側。他逼近她,脖子上青筋明顯,喉結滾動的弧度也清晰可見。
「我想爽死行不行?」
他驀地低頭,咬住了她的嘴唇。
「琪琪,你沒睡……」
門口,忽然傳來溫柔的女聲,但是話沒說完就卡住了,被眼前一幕驚到。
猴子慌忙從姚琪身上起來,像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他想做的事的確有點不合適,人家好不容易收留他在家裏住,他卻想睡了人家女兒,還是在她的閨房裏……只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姚琪也好不到哪裏去,從地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整理被揉亂的頭髮和壓皺巴的衣服。
臉通紅,她瞬間有了被人捉姦在床的錯覺。
顧琴也很尷尬,端着杯熱牛奶,「我……我怕你換了個新地方會睡不着,給你沖了杯熱奶,牛奶助眠。」她手指胡亂指了下,「門、門沒關。」
門留了條縫隙,她抬手想敲門,不小心直接推開了。
姚琪尷尬地視線不知往哪兒瞟,快速走過去接過杯子,「阿姨,挺晚了,你先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哎,好。」
顧琴最後看了眼猴子,退出了房間。
姚琪目送她離開,直到她走進另一邊的主臥,她才回過頭,惡狠狠地盯着猴子,抬腿踹他小腿,「都怪你,害我被顧阿姨誤會了。剛才那個姿勢,她以為咱們倆……」
猴子看着她,「難道不該怪你沒關門?」
如果不是突然有人闖了進來,他說不定真的就把持不住了。
她將他推出房間,「回你的房間睡覺去!」
砰!
門關上,姚琪靠在門板後面,想到那一幕,臉頰就發熱,還有他賤兮兮的話,仿佛扣在她鼓膜上。
我想爽死行不行……
不要臉!
姚琪仰起脖子,豪氣干雲地喝完一杯牛奶,躺倒在床上,兩眼望着天花板發呆。
床上的被子揉成一團,床單褶皺,很容易便讓她回憶起剛才的打鬧,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也不免覺得有點臊。
兩人交往很長時間了,卻一直停留在抱抱摸摸親親的階段,有好幾次他把持不住,她用手幫過他。軍營里制度嚴,很多事情不能隨心所欲,萬一不小心懷孕了就糟了。
猴子提議過打結婚報告,但她沒跟家人商量過這件事,她自己也總是執行任務,沒抽出時間。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現在。
這次帶他回來,也是想讓爸爸見見他。
老爸對學生嚴厲,對親戚朋友卻隨和寬容,看他對猴子的態度,應該是滿意的。
那麼,可以考慮結婚了吧?
小白都結婚了,她跟她年齡差不多。
結婚了還能繼續留在軍營,反正猴子現在常駐尖刀戰隊基地,沒有再回特訓營,兩人平時總能見到面。
暢想到這裏,姚琪捂住臉,在床上滾了一圈,後背被什麼東西硌到,拿起來一看是被她隨手扔下的相冊。一整本都是關於她的照片,有的是打印出來的照片,有的是大頭貼直接貼在上面,顯示出歲月刻下的痕跡。
也不曉得猴子看了多少,她自己翻看都覺得尷尬。
其中還有她戴着一排耳釘的照片;把外套脫下來綁在腰間,跟個山大王似的照片;舉着冰淇凌笑得很傻的照片;還有,她和幾個男人飆車時的照片,她騎在摩托車上,一條腿撐地。因為贏了一場比賽,臉上是得意的笑容,正好被前來給她加油的小姐妹拍了下來……
再看下去她就要瘋了。
她把相冊壓在了枕頭下面,好似給它加了層封印,誰都別想再開啟。
手指碰到旁邊的手機,她摸出來按亮屏幕,已經十點多了。
軍營里不允許用私人手機,這部手機即使買了好幾年看起來還跟新的一樣。她想了想,給宮小白髮了條微信。
「睡了嗎?」
宮小白很快回了,「沒呢,在看電視。有事?」
姚琪:「沒事,就找你聊聊。」
宮小白拿起遙控器將電視聲音調小了,身邊的男人把她往上抱了抱,薄唇壓在她耳邊輕聲道,「不想看了?」
宮小白偏過頭,不讓他擾亂自己,「沒有啊,我陪別人聊會兒天。」
宮邪:「……」
宮小白說完那句話就低下頭打字,切回聊天頻道,「好呀,你想聊什麼?」
姚琪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打結婚報告需要哪些材料?具體流程是什麼?這個你該有經驗吧?」
宮小白驚得坐起來,把身邊的男人都嚇到了。她絲毫未覺,發了條語音過去,「你要結婚啦?!」
白天怎麼沒聽她提起過?啊對,白天太熱鬧了,還被她那個法律上的弟弟砸了場子,兩人幾乎沒時間單獨聊天。
姚琪想着沒什麼好隱瞞的,她遲早會知道,「還在計劃中。放心,該讓你出份子錢的時候我絕對會通知!」
宮小白撲哧一聲,「具體流程我也不清楚,等着哈,我幫你問問。」當初的手續都是宮邪一手操辦的,她就坐等着領證。
經驗豐富的人就在身邊,宮小白趴宮邪懷裏,「老公,當初我們領證前打結婚報告的流程有哪些?」
宮邪瞥她一眼,慵懶地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幫別人問的。」她蹭了蹭他胸膛,討好他。
「姚琪和猴子?」宮邪略一思考就想到了是他們要結婚。
「你真聰明。」宮小白有求於人時就會放彩虹屁。
宮邪捏起她臉側的一綹長發,笑道,「我的官職比猴子高,流程不一樣,沒有參考價值。」
宮小白愣了愣,「那你總該知道一般的流程吧?」
宮邪想了想,跟她說了他知道的,宮小白立刻獻寶似的拿去給小姐妹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