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任務,君無雙也沒時間回房休息,把人員組織好匆匆出發。
要想在國師府站穩腳,就要勤快,身先士卒,不能被挑毛病。
好在君無雙雖然修煉一夜,但絲毫沒感到疲勞,反而還感覺很精神。
尤其是聽說去「教頭」那裏打掃衛生,想到那裏全是熟人,說不定還會見到紫馨公主的時候,心裏激動得如噴泉一般,精神更是為之一振。
他率領眾侍衛剛出國師府,就見很多家丁正在門口忙碌着,是在往高大的門樓上掛大紅綢緞,門口清洗的一塵不染。
君無雙突然想起,今日是距離「祈鸞」的二十三天,人們把這一天稱作「小祈鸞」,也有叫「迎鸞」的,從這一天開始,人們就開始陸續準備,雖然還沒到「祈鸞」的正日,但已經氣氛十足。
從這一天開始,人們要把家裏家外打掃的乾乾淨淨,有錢人家都是用綢緞把門樓裝飾一番,還要把 附近的牆角、大坑、深井等帶煞氣的地方,都用紅色綢緞遮擋起來,為的是消除煞氣。
普通百姓用不起高檔昂貴的綢緞,只能用紅紙代替,即便如此,也都是喜氣洋洋的,程序一樣不少。
而且從這一天起,心裏就算再不痛快,也不能表現出來,為的是圖個好兆頭,來年豐衣足食,財源廣進,人丁平安。
前朝禮部尚書「閔恆忠」曾經有感寫到:「欣欣向祈鸞,萬家無短缺。崢嶸除舊歲,貧富如一轍。」道出了「祈鸞」佳節的隆重和祥和。
從國師府到教頭所在的庭院,中間必須要經過君府,也就是君無雙的家。
隨着距離自己家門口越來越近,君無雙心裏也越加難受,如同針扎般陣陣的疼痛,當他出現在門口的一剎那,渾身一震,眼淚差點沒流下來。
身世淒涼,恰逢「祈鸞」團圓日,更是悲上加悲,想昔日爹娘在世之時,此時也和其他人一樣,把門樓裝飾的多姿多彩,迎來送往,笑語連篇。可此時,一切皆成追憶,面對的只有殺戮。若不是身份限制,他真的會嚎啕大哭一場。
可此時他沒有,僅是用力咽了一口唾沫,眼睛使勁瞪了瞪,硬把眼中淚水憋了回去。
抬頭看了看,見門樓依舊高大,還是那麼恢弘,有氣勢。
只是此刻,人去院空,只有幾隻燕雀落在門樓上方打着盹。由於長時間沒人打掃,門口已經落滿了 殘枝敗葉,時不時地隨風滾動,發出嘩嘩的聲響。
和旁邊、對面披紅掛彩,淨水潑街的人家相比,更顯得破敗不堪。
最讓君無雙氣憤的是,那些打掃街道清潔工們,知道君府已經是空宅,故意把街道上垃圾往君無的 大門前掃,破布爛紙什麼都有,堆成一條高崗,顯得死寂的宅院更加荒涼。
在大門上還多了兩條淡黃色的封條,封條上面畫着密密麻麻的符號,曲曲彎彎的。
君無雙知道,這是國師用很極端的符咒,極端霸道,已經將整座君府都封印住了,雖然不知道符咒是哪一種,厲害到什麼程度,但可以肯定,若是有人貿然觸碰符咒,後果一定會非常嚴重。
從這種陣勢可以看得出來,歐陽正一不得到紫晶龍嘯葫,是絕不肯罷手的。
百感交集之中,君無雙鼻子一酸,眼淚又一次在眼眶裏打轉。
「哼,絕不能被人看到!」君無雙再次用力一瞪眼,又快速眨了幾下。
「藏爺,這就是君府,據說是逆賊,全都死了,那天我們打死的那個人,就是那個連腦袋都沒有了,帶着君府腰牌的無頭屍,就是這家的公子『君無雙』。」侍衛在旁邊念叨着。
「你……」
君無雙欲言又止,一腳踢了過去。
那個說話的侍衛身體一搖晃,捂着大腿,苦着臉道:「藏爺!這這……」
君無雙一愣,知道自己剛才一激動,那一腳,完全是本能而發,此時見侍衛發問,才意識到自己魯 莽,急忙說道:「哦,沒什麼,剛才我是想試一試你的反應速度,身為侍衛,時刻不能放鬆警惕,別看 今日為奴僕,來日還是會受到重用的。」
侍衛聞言,急忙單腿跪地說道:「多謝藏頭領栽培,藏爺想的就是周到!」
「呵呵,好了,以後多警醒一些,走吧!」
君無雙此時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侍衛,但他此時絕不能那樣做,隨便伸伸脖子,把怒氣咽下去,只憋出一聲慘笑。
走不多時,已經遠遠看見教頭所在庭院的大門,此時門外面已經排了很長一隊少年男女。
在君無雙第一次返回皇城的時候,就見到過這種場面,當時是獵戶裝束,還和少年男女攀談過,知道他們都是來這裏學習神境修煉的。
讓君無雙想不明白的是,怎麼突然之間,國師就大發慈悲,放寬了條件,貴族要,不是貴族也行,無限擴大招收修煉者,感覺真是怪異。
穿過那些排隊的少年男女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教頭高昂的說話聲:「仙道神境,至高無上……」
這個聲音,君無雙非常熟悉,這是曾經和他講述仙道神境修煉方法,也是第一個指導他修煉的聲音。
如今聽上去依舊很熟悉,雖然他進境神速,已經進階到識神四層神境,對神境一層的修煉方法和訣竅,已經不再感興趣了,但還是認真聽了幾句。
這是一種激起許多回憶的聲音,回憶即使苦痛,也是具有特質的美,美的不在一字一句,而是一種 追憶,一種幽遠深邃的意境。
「咳咳,藏爺!該幹活了吧?」
旁邊一個侍衛小心的提醒一聲。
「嗯!哦——」
君無雙一愣神兒,這才意識到剛才太入神了,深陷意境之中,竟忘了身邊的事。
聽到提醒,才一甩頭:「走走!幹活!」
然後拍了拍剛才提醒他的那個侍衛肩膀:「做得不錯,我和你一樣,做這種低等事物,不太習慣! 以後有好機會,一定少不了你的……」
「呀!」
等君無雙帶人拿着掃帚、簸箕、抹布剛一進入庭院,迎面正碰上「紫馨公主」站在那裏,縴手輕揚,一看就是在用心試煉心念秘法。
依舊是那身華麗紅裙,秀麗端莊的氣質絲毫沒變。只是感覺那種婀娜體態略有變化,要比幾個月前略顯消瘦一些。
和以前不同的是,此時旁邊那個丫鬟已不是倩兒,而是另外一位妙齡少女,形影不離陪在旁邊。
君無雙心裏一陣發慌,雖然在來之前,對可能遇到的一切,早就有心理準備,可還是有些慌亂,心跳的跟敲鼓似的。
雖然他無法確定紫馨公主一旦認出他來,會不會去告密。但他此時最擔心的,不是被認出後的危險,而是一種難以言狀的尷尬,他不敢想像,一身奴僕裝束的自己,是一個多麼落魄至極的衰樣,這種尷尬,要比死亡更可怕百倍。
不過,好在紫馨公主一心凝神修煉,並沒往他這裏看,一個高貴的公主,怎麼會去看最低賤的奴僕,這是 一種永遠無法都逾越的鴻溝。
君無雙長出一口氣,略微放鬆了些。
一扭身,指揮那些侍衛除草、掃地、擦窗戶一陣忙活,他自己也不例外,身先士卒,很賣力氣,就 是技巧掌握的不太好,把院子掃的塵土飛揚,氣得教頭直瞪眼。
這時,君無雙感覺一股莫名的煞氣,很強的煞氣,隱隱向他這裏衝過來,他此時的靈敏感應,已經 不是從前可比了,急忙四外看去。
「吱扭吱扭!」
隨着一陣怪異的叫聲,「靈魈」擦着地皮跑了過來,一身金棕色的毛扎煞開,就像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刺蝟,此時看上去,更有點四不像了。
和以前一樣,衝過去,在君無雙身上亂爬一陣子,然後乖乖的蹲在他的腳背上。
君無雙心中暗暗詫異,以前真不知道這個小寵物,還有這麼強的煞氣,也沒多想,心念只是一帶而過:「跟教頭時間長了,可能多少也受到一些薰陶,真是跟什麼人,學什麼人!」
同時,暗暗慶幸:「幸虧這回已經提前把「紫晶龍嘯葫」的氣脈封存了,沒讓這個小東西感覺到什麼,否則像上回那樣,又抓又撓的,還真是麻煩。」
心中又不覺一熱,他知道這隻小東西的表現,完全是再次對他的認可,雖然不言不語,心性卻是至 善無邪,多麼難得的品質呀。
突然感覺此時的四不像,也沒有以前那麼丑了,毛茸茸,軟乎乎的,那雙被認為是最丑的小三角眼,現在一看,還很可愛,真想伸手捏兩下子。
院子裏人多,誰也沒在意君無雙的這些變化,不過,「靈魈」的這個舉動,雖然並不誇張,但還是 被紫馨公主看的清清楚楚。
她好奇的走過來,看着滿頭大汗,滿地忙活的君無雙,輕輕問道:「這小東西喜歡你,你是新來的 吧?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二回看到它有這個舉動。」
聲音輕柔的近似空靈,深具一種超脫凡俗的清美。
但君無雙聽上去,就和晴空打個悶雷差不多,心裏一震,一時真不知如何應答才好,可也不能傻愣着不說話,隨口來了一句:「誰知道,畜生哪有個準兒啊。」..
在說話時,依舊彎着腰,扎着頭,滿地忙活,舞動掃帚,連續把灰塵往紫馨公主那邊掃,希望她快些離去。
揚起的灰塵,讓後面的貴族子弟都紛紛後退,嘴裏還不住的罵着:「他媽的狗奴才,沒長眼啊?弄 髒了老子,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忽!」
一個高大壯實的少年,越看越氣,喜歡出風頭的癖好,讓他跳過去,對君無雙屁股就是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