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
葉伊不用回頭也知道來者是戰海霆。
她太熟悉他的氣息了,熟悉的就好像自己的呼吸一樣。
戰海霆伸手,疊着她的手。
「對不起,」他說,「對不起。」
葉伊知道戰海霆為什麼說對不起,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沒有出現。
她抓住他的手,說:「我從來沒想怪過你,我知道你不來,一定是因為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處理。」
「嗯。」
男人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葉伊繼續說:「被雪崩埋着的時候,我心裏一直在想,要是我死在這裏的話,師叔會因為再沒有人吃他的菜而放棄……」
「不會。」
男人打斷了她。
他低下頭,貼着她的臉,低聲說:「你不會死。」
「可是——」
「不會死。」
男人的聲音意外的堅決,就像他的手指正纏住她的手指一般。
「……師叔……」
葉伊的心裏有些酸痛。
和師叔的手指纏在一起的事實讓葉伊低下頭,說:「師叔是不是知道我一定不會有事,所以才……」
「嗯。」
男人又是一聲「嗯」,讓葉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她只能強行擠出笑容,說:「我要開始炒菜了,師叔你先出去吧。炒菜油煙大,會——」
「我陪你。」
男人走到料理台前,幫她整理菜餚的搭配。
……
……
葉伊喜歡美食卻並不擅長美食,加上戰海霆近在咫尺,難免手忙腳亂。
一個小時後,她將做得一塌糊塗的四菜一湯端上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我沒想到師叔你會過來……」她說,「冰箱裏沒啥東西,我也……」
「我喜歡,」男人夾起一塊芙蓉蛋,說,「很嫩。」
「這個……」
葉伊不覺得鹽都沒有放的芙蓉蛋會好吃。
但是師叔已經捧場地開吃了,葉伊也只能陪他一起下筷子。
每樣都嘗了一口後,葉伊低聲說:「我們還是叫外賣吧!」
「為什麼?」
戰海霆認真地說着,又吃了一口炒菠菜。
葉伊:……
她覺得自己真的太別出心裁了。
居然能整出這種地獄級的食物折磨師叔的胃開發泄自己的不滿!
「還是別吃了,」她說,「真的不好吃!」
「我覺得不錯。」
戰海霆淡淡地說着,繼續吃下去。
騰蛇原本還想乘機給葉伊來一場落井下石,看到這形勢,頓時對自己說「涼了涼了」,盤在屬於自己的小碟子裏,抱着一片菠菜拼命地啃,努力做出喜歡的樣子。
葉伊見不得它的無恥嘴臉,筷子一敲,把它的身體打散了。
騰蛇尷尬地看着葉伊:「主人……你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你說呢!」
葉伊冷笑一聲,讓它一邊去。
騰蛇只能畏畏縮縮地飛到沙發前,瞪了眼還在吃奶的雪豹,仿佛它是一切的禍根。
雪豹懵懂地看了眼騰蛇,繼續吸奶。
晚餐在這種尷尬地氣氛中結束。
葉伊開始收碗筷,男人卻在她動手時也站了起來。
兩個人的手有一次地碰到了一起。
「……師叔……」
葉伊從來沒有這麼明白的感覺到師叔的掌心的熱度。
她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害怕在他的眼睛裏看到她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我要洗筷子,師叔你先看會書。」
她把手從戰海霆的手下抽出來。
戰海霆默默地回到沙發前,坐下。
本來忙着喝奶的小雪豹,才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就立刻翻身,走到他身邊,以貓科動物最大的諂媚貼着他,嘴裏「嗚嗚」地叫着,異常嬌氣。
戰海霆空出一隻手,輕撫雪豹的背脊。
雪豹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騰蛇看到這一幕,再度怒氣沖沖:小賤人!太可惡了!竟敢當着我的面勾搭我主人的男人!不要臉!
它撲騰着翅膀飛到葉伊身邊,惡狠狠地告狀。
「主人,你是不知道,那個小騷貨到底有多不要臉!你才轉身,它就開始勾搭……」
「你有完沒完!」
葉伊一口打斷騰蛇的囉嗦。
騰蛇頓時氣得沒脾氣了。
「為什麼!」它說,「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偏心那個小賤貨!它到底有什麼好的!為什麼!」
「是你太無理取鬧了!」
葉伊無奈地說着。
這時,門鈴響起,葉伊才出廚房,就見戰海霆已經如男主人一般去開門了。
來者是恭子和月,身邊趴着一隻和薩摩耶差不多大小的長毛貓。
「你……」
門外兩人都愣住了。
他們沒想到會在葉伊的公寓裏見到戰海霆,而且他還一臉戶主的自然樣。
「進。」
男人惜字如金地說着,讓兩人進了客廳,名叫哈利的緬因貓也跟着進屋。
哈利的教養很好,進屋後就立刻趴在毯子上,抬起頭,看着沙發上的小雪豹。
雪豹被哈利的同類氣息吸引,跳下沙發,在哈利身前打了個滾。
哈利低頭,舔雪豹的毛,雪豹發出愜意的聲音。
恭子見它們相處愉快,也鬆了口氣,說:「我還以為它們會……」
「球球有靈性,比一般的貓都懂事,」葉伊說,「哈利是你的貓,我相信它的教養。」
「說到底還是你的貓兒最好最高,」月打趣地說着,「小伊,動物都發育得很快,最多半年,它就會長成兩百斤的大貓。到時,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葉伊的笑容帶着無奈,「當然是搬去四合院,給它足夠的空間啦。」
恭子乍然一笑,說:「原來你早就算到自己會從天山帶回來一隻雪豹了。」
「玄門算人不算己,我沒有你想得那麼神!」
葉伊趕緊撇清關係。
月順着雪豹崽子的毛皮,說:「打算什麼時候正式做地基?玉石足夠嗎?」
「開了春就能開始了,」葉伊說,「反正不會讓它沒有地方可呆的。」
「你真的很寵它。」
恭子其實也很喜歡小雪豹,但是雪豹有靈性,它已經選了葉伊,恭子不能也不可能奪人所好。
「不是寵它,是……」
葉伊的聲音沉了下去。
她想起了重傷死去的公雪豹。
「這是我欠它的,」她說,「我欠了它很多很多錢,照顧它一輩子是我的義務。」
「什麼!你居然要養這個屎尿製造機一輩子!」
騰蛇再次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