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辛的剎那的感覺是:留下來!
什麼都不重要,連生死也不重要正如詩人所說,生命曾可貴,愛情價更高!
當余勒擁抱着她,瞬間她就悟道:哪裏是她不遠千里來安慰他,分明是求安慰!
他問她花了那麼多錢,居然想偷偷看一眼就走,不覺得虧嗎?之前不覺得,現在覺得了!
余勒問她要去校園裏散步嗎?她毫不猶豫搖搖頭要是遇上同學、老師,多浪費時間。余勒仿佛通感她的想法:「買好雞柳,我帶你去市區逛一圈,然後,帶你去吃號稱湘州最好的飯店吃晚飯。」
「不是陶叔西餐廳?不是珍嫂餃子王?也不是阿清花枝丸跟麻辣燙?」
余勒笑:「當然,你要是強烈地想吃這些,我也不反對。」
「我還是客隨主便吧。」
「記住你說過的話。飯後我安排你住宿,意見保留。」
一直設想過兩個人再見面時的情形,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分一秒也不浪費,直接續上曾經的親近自然,好像從來不曾分開過,甚至好像從來沒有分手過。
在彼此時不時向對方偷看一眼的傻笑中,兩個人終於吃上了雞柳。
成辛挑一根咬在嘴裏,時隔2個月,雞柳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雞柳。不過,胃口本來就一直在變。吃雞柳也不過是一種緬懷。
雞柳拿在手裏,余勒為成辛打開副駕駛側的車門。
「這就是你父母送你的畢業禮物?」
成辛開心坐上副駕駛。
「是啊。多虧他們,我一畢業就過上資產階級的生活。」余勒倒車,順便再溜一眼身旁的成辛。才剛啟動,余勒就停了下來,他發現成辛沒有系安全帶。比起提醒,他更習慣親自幫她做。
幾乎是下意識的,沒有多想,余勒停下正倒的車,探身伸手幫她拉安全帶。
余勒長身湊過去,恰逢成辛轉過身,兩張臉,就那麼機緣巧合地湊在一起。唇對上唇這種戲劇性的事情自然是沒有發生的,但是呼吸確鑿對上了呼吸。強烈的個人氣息近在咫尺,迷醉得令人只想閉上眼睛。
成辛不敢動。
余勒也有些傻眼。始料未及。
成辛緩緩閉上眼。全身心,等待,熟悉的吻。
余勒目光直直地望着成辛的潤潤紅唇……
勇氣,是必要時的自我克制。
余勒在意念中吻了一下成辛,在實際中,只是繼續把安全帶幫她扣好。
氣息安靜下來。成辛紅着臉睜開眼,隱隱的惱羞。難道余勒不能察覺她剛才是願意的嗎?
成辛別過臉,將視線移至窗外。
「你請了幾天的假?」
余勒心疼地掃過成辛被黑色蕾絲遮擋的脖頸,問。他沒有提及那件事,因為不願意以關懷的名義,再次揭開鮮血淋漓的傷疤。
本來,她還想賴在這裏不走的。可是,他連吻都不願意吻她……
成辛嘟起嘴巴:「不知道。」
她說的是實情。
余勒輕笑出聲:「聽上去,我可以多挽留你幾天。」
成辛負氣道:「那可不一定。我的私房錢,只夠我住一晚的酒店。」
「誰說你要住酒店了?」
成辛轉頭看余勒。目光些些詫異。
見成辛又重新回頭看自己,余勒知道,剛才的小插曲過去了。
「你住我家。你還從來沒有去過。」本來想以婚房的名字,在其中求婚的家。
成辛不再說話。
余勒帶成辛在市區兜一圈帶成辛去看市容市貌,湘州還是那幅模樣。然後余勒帶成辛去腳下踩着蒂芙尼藍的望江樓。
望江樓堪比上海高檔餐廳。原來余勒在湘州過得比她在上海好多了。
發現這一事實,令成辛有些感懷。不是妒忌,也不是攀比。如果她肯接受來自父母的饋贈,餘生不用上班謀生也可以。
只是,她選擇了遠方、獨立與自由,付點代價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是,從來沒有設想過,余勒會這樣坦然地接受父母的饋贈。
余勒興匆匆帶成辛去望江樓,卻忘瞭望江樓是何等大熱。沒有預定,又是吃飯飯的點,根本沒有可能吃上!余勒毫不猶豫,撥通了丁成天的電話。不是炫耀。只是強烈地,想將自己的吃過的好吃的,也分享給成辛。
所謂親密關係,不過是共同經歷罷了。譬如性,只有兩個人在經歷,所以格外親密。
電話結束沒多久,大堂經理親自過來接待,謙卑地引領余勒與成辛前往一間備用包間。包間大而豪奢。余勒完全不在乎,他視若不見,能吸引他目光的,唯有成辛。
成辛多少有些不自在。心中遺憾地發現,不管電話打多勤,不管雙方主觀意願上多樂意假裝生活還跟以前一樣。一旦分開,裂痕就已產生。不同只在於,用多久才質變成不可忽視的鴻溝。
「這裏看上去好貴。」
成辛想起小白敲詐她的那小一千塊錢的飯。很貴的飯店可能裝修各不相同,很貴的味道卻是相同的。
「難得你來。」
一個月吃一次。這種生活,余勒還是支付得起的。可惜上天並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余勒習慣性地代成辛點餐。一葷一素一湯,三個菜足已。余勒卻點了六個還停不下來。
「會不會點太多了?」
余勒悵然:原來他已經在發愁她的離去。明明面對面坐着,他卻擔心,這頓不多點些,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吃到。
連經理召喚來的金牌服務員,也覺得點太多,吃不完。
余勒合上菜單,假裝沒聽見刪減一兩道菜的提議,對服務員道:「先這樣吧。」
「你在上海最喜歡吃什麼?」
成辛搖搖頭:沒有什麼特別的。也許她在上海過得太節約。
飯菜還沒有上來,包廂的門忽然打開,丁成天帶着糖糖來了。
糖糖一見成辛,就自來熟:「我一見你,就心生喜歡!」
成辛一邊笑笑地回應,一邊扭頭看余勒,等余勒介紹。
卻聽余勒頗為不滿:「你怎麼來了?」
丁成天大剌剌往椅子上一坐,也不回答余勒的話,只拿着點菜的匯總小單看一眼,馬上按鈴叫了服務員,嘴裏抱怨道:「你也太摳門了。成辛好不容易從上海來一趟,你才點了這麼幾個菜!不行,加菜!」
說完,才仰頭回余勒:「我帶個財主過來,幫你刷臉埋單啊。」
余勒不屑地冷哼一聲。不過,丁成天加菜的做法,倒挺得他心。
「我好像見過你。」
成辛看着丁成天,不由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