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着也是閒着,搞搞藝術吧。楊顧問向邵芳潔請教演奏技巧,邵芳潔也希望就第二交響曲中的二胡部分得到作曲者的一些建議。女生們一起走過這幾年,平時對待工作雖說不上懸樑刺股但大多也算愛崗敬業,所以蔡菲旋都能對顧問的二胡水平指指點點甚至嘲笑。當然了,更多的還是鼓勵,劉思蔓就覺得顧問的運弓是有功力有潛力的,但是請不要搶飯碗。
柴麗甜不介意徒弟用自己的笛子,要檢查一下楊景行的笛子吹奏水平被荒廢了多少,想當初她可是傾囊相授呢。兩天不練師父知道,柴麗甜簡直痛心,顧問這音色都成問題了,為師之過呀。
惋惜之餘還是抱着一線希望,顧問的三弦水平肯定是突飛猛進了,快來一段開開眼。
楊景行不怕丟人:「還在拜師,師父不肯收。」
劉思蔓居然:「誠意不夠吧。」
標杆今天不給顧問冷臉,當然也不會熱情,真是很普通朋友:「你們教不出來就想推過來拖我們三弦的後退?」
楊景行有點委屈:「怎麼拖後腿了?」
柴麗甜好鑽研的,經過她的分析,第二交響曲還算是擴展了三弦藝術的:「……那幾個小節十六分之一拍的錯落如果處理好了,效果肯定很好。」
楊景行信心十足:「肯定沒問題,還信不過我們團的三弦?個個都是高手。」
夥伴們當然附和,三弦肯定是最棒的。
何沛媛也不是不想搭理,而是想什麼事分心了,是好事:「該給我們發套衣服吧……」
樓下再響起很有辨識度的引擎聲已經是一刻多鐘後,楊景行就也去窗台上居高臨下了:「怎麼樣?菱子試試。」
郭菱臉帶興奮,但是搖頭。
楊景行想的是:「開一圈,不然你不心服口服。」
郭菱呵呵:「服了。」
王蕊要炫耀,她已經自學成才,成功找到機關放下後座的中央護手,而且能使用電視了。於菲菲呼喚着誰下去繼續試駕呀,她還沒坐夠呢。
真的沒人願意開車了,王蕊就只好給閨蜜面子:「我來……老大幫我!」
齊清諾還是義氣的,但是楊景行就不,要於菲菲上樓切磋揚琴。
楊景行沒能如願炫耀個夠,就齊清諾和王蕊各開了一圈,里程表上增加肯定不到二十公里,其他女生都不賞臉了。
王蕊回來停好車後上樓時還裝的很沉重:「阿怪,對不起,蹭了,右邊大燈。」
齊清諾安撫:「換個燈補補漆,問題不大。」
「好哇。」楊景行好興奮:「快賠我。」
齊清諾好有氣度:「看上什麼隨便拿。」
楊景行嘿嘿:「……算了。」
周圍一圈夥伴的明示暗示,王蕊明白了,立刻央求:「標杆救我呀。」
何沛媛沒好氣:「就等你。」
就這點時間藝術倒是搞了不少,要去參演第二交響曲的四個女生都根顧問交流了一下,事實證明都是有準備的,不需要作曲家太多囉嗦。不過何沛媛否認自己跟作曲有事先交流:「……沒有,我根本沒想起這事。」
柴麗甜點頭表示:「理解,想不起來。」
何沛媛想眼神對柴麗甜和悅一下呢,可是齊清諾在旁邊咯咯一笑。何沛媛就中途換了埋怨神色瞥柴麗甜,但懶得說什麼了。
楊景行裝正經:「有件事說一下,我上午跟奇傑聊了一下,他現在的確比較火,是好事,也是要養家餬口了。我幫他參考了一下,簽個獨立廠牌是不錯的選擇。平京有家泰岳唱片,這兩年做搖滾和說唱算是比較用心,我跟他們合伙人打過點交道……」
這家小唱片公司並沒給奇傑開出什麼誘人的簽字費或者保底合同,但是做音樂的態度還是讓四零二比較肯定的,所以楊景行是主動把奇傑推薦過去,也算是送了一份大禮,對方一開始還難以置信懷疑有什麼糾葛。
楊景行跟三零六說的重點是:「……所以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短時間內可以當完全沒發生過,該做什麼繼續做好,不忘初心和樂琴心,繼續加油。」
女生們點頭或者微笑訕笑表示明白,就王蕊抗議:「我剛走紅你叫我當沒發生?」
柴麗甜不屑:「有我紅嗎?」
……
還是提前下班了,五點剛過,一大群一起下樓了,沒感受的女生還是想看一看新車。聽說座椅能按摩,劉思蔓不禁嘿嘿嘿。
主團的人也來湊熱鬧,表示這車是買得起養不起呀,一年保險都得七八萬吧?
楊景行也學會勢利眼了,應付前輩兩句後就還有事先走了,不過記得問蔡菲旋和郭菱要不要去地鐵站?
蔡菲旋客氣搖頭:「算了吧。」
何沛媛也邀請:「反正順路。」
夥伴們不想麻煩,走路也就幾分鐘。
上車離開,剛剛還顯活潑的兩人又變成無話可說的樣子了。何沛媛眼看前方,臉上有點因為季節或者天氣而生的淡淡憂傷感覺。楊景行也不敢貿然開口,觀察了姑娘兩眼,直到出了單位大門才說正事:「先回家換車。」
何沛媛稍憂慮了一下,象徵性的搖頭動作:「算了,不換。」
楊景行當然歡喜:「好……直接過去等他們?」
何沛媛目不斜視點頭。
楊景行又打聽:「你爸媽知不知道?我這也算見家人了。」
何沛媛考慮一下,點頭:「說了。」
楊景行陪笑:「這個口碑很重要,你幫忙看着點,你妹妹喜歡吃什么喝什麼,我還可以陪她聊一聊偶像。」
何沛媛聽到司機的話了,但是不在意的樣子,這種雞毛蒜皮不需要她表態。
安靜了一小會,楊景行還是鼓起勇氣:「是我不對,我再次向你你道歉。」
何沛媛皺眉別臉,給司機後腦勺。
楊景行聰明:「就知道你還在生氣。」
「沒有。」何沛媛背對着表態了,語氣輕輕煩煩的。
「你這像沒生氣?」楊景行很是憂心:「怎麼樣才肯原諒我?」
「別說了。」何沛媛給司機半個側臉,音量依然私語,但語氣開始升級反感了。
楊景行想的是:「總不能這樣去見你妹妹吧?你如果不原諒我,這見面能見好?我再怎麼表現,你都可以一票否決……」
「不否決你。」何沛媛愈加煩躁。
楊景行很在意:「可我心裏一直懸着,惹女朋友生氣了都還沒解決,就像個逃犯害怕警察隨時會出現在眼前。」
「行了!」何沛媛在煩躁中融入點和氣:「不說了。」
楊景行繼續開車,悶悶不樂,再嘆氣:「是你告訴我發現問題就要解決問題,不能拖拖拉拉……」
何沛媛瞟了司機一眼,考慮了一下:「你真的知道錯了?」不抱什麼希望。
楊景行連連點頭:「真的知錯,誠心道歉。」
何沛媛再瞟司機:「……那行,我……就當沒發生過。」
楊景行嚴肅地需要確切:「是不是原諒我了?」
何沛媛需要下決心,稍微點頭。
楊景行貪心:「那握手言和。」
看看司機伸過來的手,何沛媛沒接應,而是和氣地提醒:「好好開車。」
楊景行哼:「你騙我,還在生氣。」
何沛媛十分無奈,深呼吸中抬起左手往楊景行手上大概一放,但看的是右前方,誠意明顯是打折扣的。
楊景行握住了姑娘的手就不放,好高興:「謝謝媛媛……媛媛今天好漂亮,我才發現。」
何沛媛想收回自己的手,但是也怕影響司機開車,沒太用力。
楊景行討好:「要不要給你妹打個電話?」
何沛媛搖頭:「她下班給我打。」
楊景行積極:「要不去接一下?」
何沛媛還是搖頭:「肯定堵車,沒必要。」
楊景行又:「本來想回家換下衣服,這樣還行吧?」
何沛媛看一下司機,不予置評。
楊景行理解成不否定就是肯定,還積極起來:「褲子是我們一起買的……」
一路聊着,雖然嘴上說是原諒了,但何沛媛明顯還沒放下情緒,有些愛答不理的感覺。在楊景行接完飯店那邊打過來的確認電話後,這姑娘依然是興致不高:「別刻意點貴菜,平常就好。」
楊景行點頭:「嗯,就像我們兩個人。稍微講究點,不然沒誠意。」
猶豫了一下,何沛媛還是要講講道理:「他們工資都不高,如果要回請你,怎麼辦?」
楊景行不認為:「你表妹,親親的表妹,就像王卉和楊雲,我們之間還客氣這個呀。」
何沛媛皺眉,似乎煩躁對牛彈琴,然後又看看司機:「知不知道你還做錯一件事?」
楊景行並不意外,只是擔心:「什麼時候?」
何沛媛給機會:「自己想?」
楊景行好會想:「不該讓她們開車?」
「我沒那么小氣!」何沛媛很是皺眉:「不關我的事,不是我的車。」
楊景行只能猜:「是不是我之前說錯什麼了……」
好一陣提示問答之後,何沛媛都沒耐性了:「你昨天怎麼答應我了?叫你別上樓,轉頭就忘!」
「是,想起來了。」不過楊景行是有理由的:「我着急嘛,想早點看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就忘記了。」
何沛媛略冷臉。
楊景行嘿:「這個就算連帶錯誤吧,屬於前面大錯下的小錯,大錯你都原諒了,這個就算了,好不好?」
何沛媛眉眼間顯示出不滿意。
楊景行嘆氣:「我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治標不治本,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還是要追到媛媛……繼續努力。」
何沛媛就有點着急了:「憑什麼?為什麼?你別偷換概念……」
楊景行是覺得:「如果媛媛已經是我女朋友,那我的錯就不算很嚴重,是不是?」
「怎麼不是?」何沛媛的聲音又開始略顯底氣了:「女朋友你就可以那樣?」
楊景行也講道理:「我主要就錯在沒尊重媛媛的私隱,侵犯了媛媛的私隱,是不是?」
可能怕無賴有什麼陷阱,何沛媛判斷了一點才稍微點頭,輕微肯定:「知道就好。」
楊景行想得美:「如果媛媛是我女朋友,這件事可能就不算私隱了,可能就變成了我們之間的私房話。」
何沛媛居然沒炸毛痛斥不要臉,而是怔怔看着前方,像是想了一會再跟無賴講道理:「如果一個男人強姦了一個女人,但是後來這個男人跟這個女人結婚了,那他的強姦罪是不是就不算了?」
「應該還是算吧。」楊景行猜想着服氣:「雖然你這個例子太極端了,但道理是差不多的,我接受。」
何沛媛的受害人情緒就更明顯了,朝無賴的反方向給一個有些仇怨的眼神。
楊景行感嘆:「衝動是魔鬼,昨天我也是激動衝動了……對不起。」
何沛媛的表情大概是對不起有什麼用。
楊景行又想:「但是,雖然罪行不能被清洗,但是應該能撫慰受害人受到的創傷吧,得到原諒……有沒有可能?」
「想得美。」何沛媛一點不看好:「誰會跟強姦犯結婚!?」
「對,強姦犯是該千刀萬剮。」楊景行很擔心:「但是你不能因為舉個例子就把我混為一談了,沒那麼嚴重。」
何沛媛冷哼:「……差不多。」
楊景行還是要抗爭的:「我覺得我頂多算是……就好比一男一女兩個普通朋友,這個女人多跟這個男人說過幾句話,讓男人誤會了,以為這個女人喜歡他,就想……」
何沛媛十分聽不下去:「誰喜歡你?」簡直難以置信,瞟一眼都後懶得看那麼不要臉的人了。
楊景行解釋:「當時一瞬間我哪能想到那麼多,已經沖昏頭腦了。」
何沛媛堅決地看車窗外,幾乎一動不動。
車裏安靜了半分鐘,真安靜,這車的隔音簡直讓人有不放心的閉塞感覺。楊景行又說話:「我當然是往好處想……」
何沛媛看向司機了,冷冷的表情和語氣:「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自重?」
「這跟自重有什麼關係?」楊景行簡直詫異:「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也是新時代的成年人,能那麼封建迂腐?」
何沛媛挺懷疑的樣子。
楊景行試探地嘻:「我還是覺得媛媛對我有點點特別。」
「沒有。」何沛媛幾乎哭訴,但不看司機,自言自語自怨自艾的樣子:「……我不是故意。」
楊景行點頭:「我知道……」
「沒想到你聽見。」何沛媛似乎勇敢面對問題了,水光閃閃的眼睛直視向楊景行:「真的沒想到……我願意用幾年生命換這件事情沒發生過!」
「烏鴉嘴。」楊景行怒斥:「什麼了不得的?還幾年生命!」
何沛媛真是追悔莫及的樣子,感覺她才是那個一時衝動的犯了錯的人,而且好像沒機會贖罪悔改。
楊景行振振有詞:「人之常情,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別怪我說得不好聽,三零六不會誰沒有過?生命成長成熟的自然過程……難怪你天天說我不要臉,我還真當回事。現在看起來你認為不要臉也就那麼回事,說不定還是好事,我不能太當真了。」
「你就是……」何沛媛依然沒忘記基調,再苦臉:「別說了!求你了!」
楊景行點頭:「好,不說了……我再問一句,你不會因為這件事開始排斥我吧?」
何沛媛冷靜一下,想一想:「……不知道。」
楊景行有點惡狠狠:「如果是那樣我絕對不服氣……吻也吻過,以前也算談過這個話題,我也道歉了,為什麼這麼點事還要成為我們之間的隔閡?我不服氣……」
「別說了。」何沛媛真是哀求:「我不怪你,不隔閡,行了吧?」
看看姑娘欲哭的樣子,楊景行好像也有點過意不去,換溫柔模式:「握手言和。」
看着司機,何沛媛的悽苦中漸漸浮現出一點怨恨,抬手就是一下,狠狠打司機擱在中間的大手。
楊景行何等眼疾手快,又把姑娘溫溫柔柔的小手抓住了,還不放心:「拉勾。」
何沛媛真是勉為其難,伸出小拇指由楊景行擺佈。
趙一一教得好,楊景行還擺呢:「拉鈎上吊……你要一起來呀。」
何沛媛很敷衍,眼睛都不看的,嘴上也是糊弄:「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楊景行講究:「蓋章……不算,重來。」
何沛媛十分鄙夷……
正式地拉完勾後,楊景行好像放心一些了,看看時間:「你妹怎麼還沒不打電話?」
「他們有時候加班……」何沛媛看看手機:「別着急。」
楊景行看姑娘。
何沛媛把自己手機捏住,有那麼點心驚地審視警告司機:「什麼?」
楊景行提議:「去買點糕點吧,我們吃了也給長輩帶點。」
何沛媛點頭,把手機推回包里,手都不拿出來了:「給我大姨也帶點。」
楊景行積極:「算我的。」
何沛媛似乎承認拉勾:「想得美。」
去買糕點的路上,何沛媛接到表妹的電話了:「……下班沒?老李呢……我們到靜安寺了……不着急,等你們……不用……就一起吃頓飯……行了,別聽你@媽的……都是人,一雙眼睛一個嘴巴……比起來你算高雅了……你覺得我文雅嗎……哈哈……不着急,我們買點東西……半小時,早不了幾分鐘,好堵……好,那你等我們……好,掛了……」
楊景行聽着呢:「是不是說我不高雅?我就知道,肯定要戴有色眼鏡看我。」
何沛媛沒發火,就看着無賴,眼神有那麼點可憐巴巴包含着責怪。
楊景行明白了:「不說了……主要是我有點心理陰影。」
何沛媛氣憤:「我還沒說!」
楊景行覺得:「你,你就生氣了,可能還有點害羞,我是擔驚受怕呀,一晚上!」
何沛媛短促急呼吸:「還說!?」
楊景行就問:「你媽喜歡吃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