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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傾國
對於出使氐秦,建康朝中幾乎是一片反對的聲音。
可唯獨丹陽尹王坦之卻有不同的意見,而且還曾經站出來表態支持。
只不過王坦之支持派劉的兒子出使秦國,卻有司馬昱一人知道。
當時商議此事的時候,王坦之站出來公開指責朝臣們,也不過是為已故的前丹陽尹劉說話,不許這些人加害一個孤子。
所以,冉操和郗超,對於王坦之的來意,都不甚明了。
王坦之來找冉操,他眼中的劉尹之子劉蘇,自然是來為司馬昱和冉操牽線搭橋,讓冉操表面依附桓溫卻暗中為朝廷效力的。
可是,當他進門之後,見到了和他齊名江左的郗超,便臉色微變。
王坦之心道:郗嘉賓雖然躲在江左遊走,卻向來是為桓溫辦事,看來今日是要白跑一趟了!
想了想,也不算白跑……
王坦之當即改變言辭,從來為司馬昱爭取拉攏劉蘇,改為責問!
三人一起躬身見禮,禮畢又分賓主對坐。
冉操拱手道:「王尹過府,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郗超擺擺手,笑道:「先生疾病未愈,想必王尹也可以理解!」
這個郗超,倒是會維護人。
王坦之便也拱手,對冉操說道:「劉郎君,按禮某接任令尊官職,當前往令尊墳前弔唁,只是無奈建康與上虞相隔千里,往返一趟需廢數月光陰,怕亂了公務,便只好趁劉郎君回府,前來聊表心意!」
冉操點點頭,說道:「應當如此,那劉蘇這便引王尹拜見家父牌位!」
&王坦之伸手。
&冉操回應,便引王坦之往拜訪劉氏列祖列宗牌位的房間走去。
郗超也跟着,趁行走的時候問道:「王尹過府,莫非只是為了拜祭劉尹?」
王坦之點點頭,反問:「郗掾莫非以為,某還有其他用意?」
&是,為諸儒來做說客吧?」郗超又問。
&哈……」王坦之開懷大笑,不作回答。
他越是如此,郗超便覺得自己越是猜對了。
果然,沉默了片刻,王坦之便說道:「出使氐秦妄圖以口舌要回漢中、魏興二地,實在是天方夜譚,也無異於與虎謀皮。劉尹高潔,又是老來得子,郗掾豈能不惜劉郎君乎?」
郗超聞言,笑道:「王文度果然是會稽王派來的說客!」
王坦之聞言卻搖頭,說道:「並非說客,此誠乃肺腑之言!數日之前,於會稽王府之中諸儒列位,共商議此事。有人言北伐之事,欲奏請會稽王承謝公遺志懲治劉郎君,此事郗掾可曾聽說?」
郗超點點頭,不作言語。
王坦之說道:「當時某頗有嚴詞,郗掾又聽說否?」
郗超這才說道:「此事倒是要多謝王尹周旋。」
&必謝我?」王坦之像是在解釋,又像是開脫一樣說道:「其實我與劉郎君素不相識,不過當時的情況,一眾位列朝堂公卿人士,卻欲謀害孤兒,實在是令人不恥!況且,某任丹陽尹乃是承劉尹之位,又豈能視而不見?不過話雖如此,關於使秦之議,某實在是不敢贊同!」
&乃先生欲往也!」郗超不好說話了,便用手指了指冉操,然後拱手說道:「時候不早,某且告退!」
弄清楚了郗超前來的意圖,郗超便不好再在當場了。
否則,王坦之再這樣說下去,就會成他郗超一個人的錯,好像是他郗超要這個劉氏孤兒出使氐秦一樣。
郗超走了,王坦之也跟着冉操,來到了劉的牌位前面。
王坦之立馬下拜,然後對着劉的牌位說道:「劉尹啊劉尹,生前忠於王室,死後貞名高潔,豈溺於後人乎?」
意思是感嘆劉生前忠心晉室,死後也得以保全名聲,可是現在卻恐怕要毀在自己後人的手裏。
這分明就是敲打劉的後人,而現在冉操的身份,就是劉唯一的後人!
冉操不能沉默,只得開口說道:「王尹此言差矣,劉蘇自問並未有辱家父之處,何出此言?」
王坦之起身,關上房門,然後對冉操怒目而視,喝道:「以身事權賊,算不算有辱令尊?」
這樣的伎倆,自然是嚇不到冉操的,他微微一笑,答道:「敢問王尹,權賊何在?」
其實王坦之口中的權賊,自然是指桓溫。
但這裏只是暗指,王坦之也不敢在明面上這樣稱呼桓溫的。
因為桓溫現在還沒有露出反意,還是晉室的臣子,只是多有弄權罷了。
王坦之為之啞然。
冉操見了,笑道:「莫非王尹口中的權賊,乃是指西府桓將軍?」
本來一臉憤怒,似乎佔據上風的王坦之,頓時便偃旗息鼓,沒了氣勢。
王坦之搖搖頭,嘆道:「劉郎君果然大才,吾不能也!」
意思是說他感覺自己在氣勢上,占不了對方的上風。
冉操微微一笑,拱手道:「王尹似乎,並非是來勸劉蘇不往使秦的!」
王坦之點點頭,很大方地承認了。
冉操便問:「那王尹此番前來,似乎也不止是祭拜家父,不知道究竟何意?難不成……」
王坦之還想試探試探,便道:「敢問劉郎君,昔日東山安石公之前,赤子之心尚在否?」
冉操一愣,隨即便釋然了。
他已經猜到王坦之是來幹什麼的,現在聽到王坦之提起謝安,又說起赤子之心,便知道王坦之在謝安這裏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冉操答道:「劉蘇之心,一成不變,磐石難移!」
確實,他從來就沒有改變過自己的志向……
王坦之哈哈一笑,然後便看着冉操不斷點頭。
冉操泰然自若。
王坦之更是欣賞,便不再試探了,壓低了聲音對冉操說道:「會稽王殿下,想在深夜時分,與劉郎君秘密會面,未知劉郎君意向如何?」
冉操不假思索便答道:「會稽王欲在何處見我?」
王坦之答曰:「便在此間!」
冉操身軀一震。
堂堂的會稽王,主政大臣,居然要親自來到劉府見他,這說明他非常看重這一次會面。
冉操還有什麼理由,來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