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爆了車輪的吉普車從段默身邊旋轉着飛了出去,翻騰了幾圈,終於停了下來,車上滾落下兩人,在槍林彈雨之中匆匆向段默和純夏還擊了幾槍,接着便一頭鑽進了麥田裏,立刻沒了蹤影。
「我打中三槍……」段默見對方躲藏起來,也不深追,緊靠補給箱蹲下,換了個彈匣。「真險,差點就被碾死了!」
「我打中五槍!」純夏趕緊從補給箱上跳下來,和段默擠在一起。
「混蛋,居然這麼喪心病狂……這麥田連個障礙物都沒有,要不是運氣好,咱倆估計就要送快遞了——」段默從補給箱後探出頭去,麥田裏黑乎乎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他心裏暗暗懊惱,如果剛才醉夢或者豆豆在場,那車上的兩個人絕對跑不了。
「咱們要不要追?」純夏問道。
段默搖搖頭,「別了,我的槍法太爛,你的槍法……也一般,而且周圍這麼黑,很有可能被反殺,咱們拿了補給物資,就趕緊撤吧。」
純夏緊張的舔舔嘴唇,對黑暗與未知的恐懼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此刻她明明知道附近有兩個敵人,卻看不到他們的位置,心裏十分慌張。
遠處翻倒的吉普車緩緩冒着黑煙,發動機的聲音如同將死的病人,一點點微弱下去,只剩那兩盞車燈還發着慘白的光。
段默的神經也緊繃着,他迅速開啟身後的補給箱,看也不看,便把裏面的東西塞進了自己的背包里。「收拾一下,準備離開。」
純夏點點頭,正要站起身來,眼角卻瞥見段默的身後閃過一道白光!
一根紅白相間的撬棍,狠狠砸在了段默的腦袋上!
在段默被攻擊的瞬間,一隻厚實的平底鍋,也落在了自己的頭頂!
「乓!」
一聲悶響,段默和純夏的生命值立刻見底!
而幾乎同時,兩人的身後也響起了罵聲——
「三級頭盔!」
段默率先反應過來,看到純夏的身後不知何時鑽出來一個男人,那男人用力揮起平底鍋,竟一鍋把純夏的三級頭盔拍飛了……而純夏也看到段默的身後,一個手舉撬棍的男人一棍打飛了段默的三級頭盔……
「趴下!」段默一聲斷喝,同時自己也臥倒在地,舉槍對着純夏一陣掃射!
純夏在這時的反應速度也飆到了極限,大腦幾乎沒有經過思考,便立刻臥倒,同時也舉槍打向段默身後的敵人。
在這樣近距離的交火中,即使段默和純夏的槍法再爛,那兩名敵人也難逃一死——果然,一陣激烈而急促的槍聲響起,兩名敵人同時倒地身亡。
段默這時才發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喉嚨了。
看着自己不足百分之十的生命值,他不由得感嘆,這個寂靜的夜晚,真的是處處危機……
暗黑色的三級頭盔在關鍵時刻救下了段默和純夏的性命,如果他們二人的生命值不是那麼滿,亦或沒有三級頭盔,亦或反應稍微慢了一些,讓敵人出手兩次,段默二人恐怕就要都交待在這裏了……
「太恐怖了……」段默趕緊使用急救包,他驚魂未定,手都在微微顫抖。
純夏在看到敵人的瞬間更是腿都軟了——黑暗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男人的醜陋面孔,無論換作是誰,都要被嚇的魂飛魄散了吧……
「我以後……再也不想進行黑夜模式了……」純夏的聲音甚至都帶了些哭腔。
「好啦好啦,」段默深吸一口氣,接着輕聲安慰了幾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看這兩個快遞盒子,足夠咱們用到決賽圈了。」
「他們為什麼用近戰武器攻擊我們啊?如果用槍的話,我們恐怕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了。」純夏略微穩定了一下情緒,接着又冒出一個疑惑。
段默低頭檢查了一下兩個敵人的盒子,順便說道,「應該是害怕被其他敵人聽到槍聲……如果換作是我,我也肯定會選擇用近戰武器暗殺的。你還有什麼需要的裝備麼?」
「我的背包已經沒有容量了。其實我覺得這樣遊戲設計的很不合理,憑什麼平底鍋有那麼大的威力啊,連我的三級頭盔都被拍爛了……難道是紅太狼的平底鍋麼?」
「好啦,別吐槽了……」段默見純夏的背包容量已滿,於是也不客氣,把兩名敵人的裝備全部收下,又轉身打開了補給箱。
「我靠,吉利服?!」段默掃了一眼,立刻愣住了。
「吉利服」
「吉利服」
「腎上腺素」
「照明彈」
補給箱裏十分罕見的出現了兩件吉利服,而作為交換,則沒有出現任何武器。
「快,換上吉利服。」段默一馬當先,將吉利服輕輕一划,一件暗綠色的大斗蓬便套在了自己身上,而純夏也趕緊套上了一件。
「不錯不錯,」段默看看效果,覺得滿意極了,他又把腎上腺素和照明彈收好,「這次咱們的實力可是空前強大!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發現咱們!」
段默說的的確是實話——在夜幕的掩護下,玩家們本來就只能靠月光來依稀辨別敵人,能見度早已被極大削弱,而吉利服的隱蔽效果又十分強大,兩者搭配起來,堪稱天衣無縫——段默完全相信,只要自己不亂動,就算一萬個敵人從自己面前走過,都不會發現自己。
但段默還沒來得及開心,一道淺藍色的光幕便極快的從自己面前划過。
「毒霧?怎麼回事?」
段默瞪大眼睛,趕緊打開了地圖。
原來段默純夏二人在補給箱這裏耽誤了許久,安全區已經開始縮小,毒霧已經蔓延到他們二人的身邊了。
並且,安全區距離他們,還有很遠的距離……
「天譴啊!」段默哀嚎一聲,撒腿就向安全區的方向狂奔起來。
「咱們怎麼辦啊!距離安全區這麼遠,我們跑步的速度又追不上毒霧蔓延的速度——」純夏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
段默一陣肉疼,但還是咬着牙說道:「把手電打開,一邊跑一邊搜尋車輛,如果沒有車的話,咱們多半是要死在毒區里了。」
「好,」純夏應了一聲,一邊拼命跑着,一邊那手電向四周照去。
段默也不閒着,也賣力的找了起來,可是身邊一片曠野,除了之前那輛翻倒的吉普車,哪裏還有其他載具呢?
「我剛舔完包,不想死在毒里啊!」段默悔不當初,早知道就不和別人打架了!
如今他身上帶着700發7.62子彈,近三十顆投擲物,各種配件狙擊突擊槍一應俱全,可謂肥的流油,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段默打開背包,又掃了一眼自己的藥品——
急救包x8
繃帶x50
能量飲料x5
止痛藥x3
腎上腺素x1
「應該能撐住吧……」段默暗自祈禱着,純夏身上的藥品比自己還要少許多,她背包里的空間大部分用來裝彈藥了,並不像段默這樣可以把所有東西都裝進去。
荒野之上,兩個身穿草葉吉利服的人在舉着手電拼命跑着,他們的頭頂是一輪巨大的銀色圓月,空氣中瀰漫着淡藍色的毒氣——這是一副無比瑰麗的圖畫,但畫中的主人公卻無心欣賞。
打開手電之後,終於能夠徹底看清道路,兩人的行動速度也快了許多,但距離安全區還有着大概一千米,而此時的倖存者,仍然有三十人。
「稍微等等,我補個血。」段默突然停住腳步,揮了揮手——他已經快要被毒死了。
「我,我也得補血……」純夏也氣喘吁吁的說道。
段默和純夏兩人各自打了個急救包,又灌下幾瓶飲料,直到把能量槽全部補滿,才再次開始了千里大奔襲。
而純夏此時已經放棄了尋找車輛——一路走來,他們連半個車輪子都沒見着。「你說,我們還能出去麼——」
段默雖然有點心虛,但還是說道:「當然能,咱們這麼厲害,怎麼可能跑毒跑死啊。」
純夏當然聽出段默語氣中的心虛,嘆道:「唉,早知道要死在這裏,就在臨行前和哥哥多說幾句好話了。」
「看來你心裏還是有你哥哥的嘛。」段默停下,給自己又打了個急救包。
純夏苦着臉,也用了一個急救包,「還好吧,畢竟是親哥哥。而且,我和哥哥說的最後一句話,也太不可愛了。」
「啥話?」
純夏小臉一紅,短髮被葉風拂起。「要這樣的隊友,還不如一隻兔子的作用大些。」
「呃……」段默有些尷尬,這句話是純夏對他的評價。「不過我總算是驗明正身啦,不用當兔子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