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晗沒有想到,這一夜,不單是顧鳳麟不得閒,她也不得閒。
顧鳳麟剛走沒多久,蒙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紅韻來了:「老夫人今夜準備審訊楊嬤嬤,想請夫人旁聽,不知夫人可感興趣?」
對於木牌黨,慕雲晗同樣有很多疑問,她是樂意的:「什麼時候開始?」
紅韻笑道:「您過去就開始,但只是,老夫人說,楊嬤嬤此人頑固老辣,不一定能問出東西來,您可能白跑一趟。」
慕雲晗不在意地擺擺手:「她不樂意說,那才是正常的。」
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帶着人跟着紅韻出了門。
蒙老夫人見了她,挺高興的,很不客氣地伸手要她扶:「剛好你義父也去陪同壽王夜審,咱娘兒倆正好作伴。」
慕雲晗也笑着接上話頭。
一時間,似是回到了從前的時光。
一直處於權力中心的蒙相府,也是有地牢的。
蒙老夫人毫不避諱地帶着慕雲晗下了地牢,叫她在屏風後坐着,命人將楊嬤嬤帶上來。
地牢裏不分白天黑夜,原本可以靠三餐頓數來確定時辰,但楊嬤嬤被斷了水糧,也就無從計算時辰。
且蒙老夫人還讓看守的人隔一個時辰就換班一次,在交接班時特意說些誘導的話。
比如說,你吃午飯了麼?你吃早飯了麼?晚飯吃了什麼呀?
這都天亮了,一宿未睡,該回家了。
天又黑了,很餓,吃點宵夜什麼的。
一來二去,楊嬤嬤認為自己在滴水粒米未進的情況下,被關了三天三夜。
心理上出了問題,整個人就垮了。
蒙老夫人要審問她時,她已經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能行走,需要人用擔架抬過去。
蒙老夫人挑選的這間屋子是精心裝扮過的。
香爐里焚着清甜的百合香,花瓶里插着時興的鮮花。
輕紗帷幕,錦繡坐墊,紅木鑲螺鈿家具。
地上鋪着柔軟的茵席,桌子上擺放着美味的吃食。
一盅燕窩冒着繚繚熱氣放在醒目的地方,羊脂玉碗在燈下閃着溫潤的光。
這是楊嬤嬤這幾十年裏最熟悉的生活環境,富貴舒適得讓人想落淚。
楊嬤嬤是不想說話的,但她的身體看到這些吃食,尤其是那一盅燕窩,就控制不住地發了瘋。
口水在瘋狂地湧出來,胃在翻滾抽搐,腦子裏想的都是美食的味道。
她的眼睛冒着綠光,定定地看着那一盞燕窩,喉嚨里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蒙老夫人嘆道:「老楊,這些年你跟着我,我補什麼你補什麼。參湯,燕窩,有我一份,都有你一份。你看,今天我也給你帶來了一份。」
楊嬤嬤強迫自己不要咽口水,但是另一條聲音告訴她,她就快要餓死了。
她什麼都聽不進去,掙扎着從擔架上摔落下來,朝蒙老夫人爬去。
蒙老夫人端起燕窩,遞給她,憐惜地道:「想吃就吃吧,不冷不熱,剛好。」
楊嬤嬤欣喜若狂,顫抖着正要將燕窩整個倒入口中,紅韻卻劈手將玉碗奪了:「老夫人,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