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晗這些日子旁敲側擊,已經將顧明月的一些事打聽清楚。
顧明月雖身份特殊,在宮中被稱為娘娘,位置僅次於皇后、李貴妃之下,卻沒有封號。
在外頭執掌碧雲宮,閻王局,被稱為小閻王、夫人,卻也見不得光,從不敢以此身份光明正大出現在人前。
她不知道顧明月當年是怎麼和晏有道勾連上的,也不知道顧明月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設計那個迷局,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娘去死。
或許,是因為對家族和出身無比的痛恨,促使她拋棄家國,但來到齊國,做了那麼多事,似乎也並沒有得到想要的一切。
慕雲晗恭敬地行禮:「小婦人給娘娘請安。」
一隻冰涼的手緊緊捏住她的下頜,用力將她拖過去。
顧明月垂眸看着慕雲晗,近到呼吸吹動她臉上的汗毛。
慕雲晗很緊張,她怕顧明月發現她臉上的不對勁。
即便她臉上這個東西價值萬金,並非是整張麵皮,而是在關鍵部位貼上一塊,稍作改善,便叫她換了一副面孔。
害怕時臉皮會發白,緊張害羞時臉皮會變紅,額頭鼻翼都會出汗。
她還是很害怕顧明月,這可是作假的祖宗,最擅長的就是騙人。
顧明月並不言語,一雙美目鷹隼一般死死盯着慕雲晗。
直到看見慕雲晗的額頭鼻端浸出細汗,她才猛地將慕雲晗一推。
慕雲晗沒有抵抗,而是任由她將自己推出去,直直撞上牆壁。
本以為怎麼也要受點傷,然而並沒有,輕輕晃了一下她便站穩了。
顧明月並不蠢,她這一下使的是巧勁,不過起到一個恫嚇威懾的作用而已。
真的傷了慕雲晗,只會讓她在齊皇面前的印象更糟糕。
「膽色不錯,你這身本領跟着東陽侯可惜了,可願意跟隨本宮?」
顧明月捻一捻手指,指尖上並沒有塗改臉色的黃色塗料之類的東西,這個叫做鄒蕙娘的女人是真的有這麼黑。
「承蒙娘娘厚愛,忠僕不侍二主。」慕雲晗誠惶誠恐。
顧明月笑了:「忠僕不侍二主?這話說得真好,你去告訴譚驥,讓他替我向陛下美言幾句,許我去寶江戴罪立功。」
不等慕雲晗開口拒絕,顧明月便鬼魅一般貼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告訴他,他若是幫我做成此事,我便告訴他的父母來歷。」
顧明月鬼魅一般退回去,高貴地看着慕雲晗笑,仿佛她就是一隻螻蟻。
慕雲晗仿佛嚇得呆了,木頭人似地立在那裏看着顧明月主僕三人揚長而去。
領路的宮人擔憂地晃晃她:「娘子?您還好麼?」
慕雲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勉強一笑:「還,還好,我們快些去見貴妃娘娘吧。」
她埋着頭往前走,鼻端揮之不去的是顧明月呼吸之間散發出的古怪味道。
嗅着是昂貴珍稀的宮中制香,卻夾雜着細微而熟悉的腥臭之氣。
仿若當年服了藥之後的顧鳳源。
所以,顧明月又是一個痴心妄想的顧家人罷了。
只不知道,顧明月自己有沒有發現這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