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芷楓神色更冷,目光犀利地盯着他的臉。
秦琰煜仿若無覺,閉眸養神,與平日的冷肅禁慾相比,此刻多了幾分慵懶,這種只有在熟人,或者說在親近之人面前才會出現的作態算幾個意思?
顏芷楓低眸掃向與他肩並肩而坐的兒子。
樂樂學着秦琰煜的樣子,也閉着眼睛休息。
顏芷楓輕哼一聲,這兩傢伙打算用這種沉默的方式來對抗她?
她彎腰,把小傢伙提了起來。
樂樂咕噥道:「娘親,不要動,睡覺。」
「睡睡睡,吃完就睡,你真想變成豬?」顏芷楓嗤笑一聲,冷嘲熱諷着,把他抱到另外一邊坐。
樂樂被她抱在懷裏,過了一會兒,實在裝不下去了。
娘親太壞了,肯定知道他在裝睡,卻裝不知道!
樂樂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瞧了瞧對面的秦琰煜。
秦琰煜忽然睜開了眼,一大一小視線撞個正着。
秦琰煜勾了勾唇,抬眸,看向顏芷楓:「你打算在外面逃亡一輩子?」
「我想做什麼都和煜王無關,既然休息夠了,下車!」顏芷楓冷酷道,漂亮臉蛋上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你以為讓宋貞慧背黑鍋就沒事了?」秦琰煜話裏有話,聽得顏芷楓微微蹙眉。
「無論是不是你做的,軒王夫妻都不會放過你,還有皇上,已經對你動了殺念。」秦琰煜緩聲陳述,視線從她的臉轉到她懷裏的樂樂。
樂樂衝着他擠眉弄眼。
秦琰煜愣了一下,不明白小傢伙什麼意思。
聽了他的話,顏芷楓臉色沉了沉:「那又如何?」
雖然說這個世界皇帝權利大,但皇帝在這個世界並不是至高無上的。
崇武尚武的世界,武才是至尊。
皇帝管管普通人權力夠大,但那些頂尖高手,卻是各國皇帝需要避讓的。
她何需懼怕一個普通帝王?
正因為不怕,她回到秦都,才能那麼肆無忌憚地戲弄軒王。她當然可以殺了他,但死是這個世上最簡單也最輕鬆的事,得罪了她的人,弄死他們太便宜他們了。
秦琰煜微微一愣,想不到她大膽至斯。
「你不怕皇權,但別忘了,你的外祖父,你父親,都在秦都,都是秦國的子民,是皇上的臣子。」
「你是來威脅我?」顏芷楓雙目爆射出兩道精光,灼灼盯着他。
「陳述事實,當然,你可以不聽。」秦琰煜從袖中取出一物,「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送你一樣東西。」
顏芷楓靠在對面的車壁,雙腿交疊,姿態懶散肆意,杏眸淡淡掃向他遞來的東西。
秦琰煜看着她,等她接。
「什麼東西?」顏芷楓問,沒有伸手。
「瞧瞧皇族的力量。」秦琰煜道。
顏芷楓聞言挑了挑眉,從他手裏接過那張紙,打開。
樂樂從她懷裏坐起來,好奇地伸長脖子湊過來看。
一目十行,看到紙上面的文字,顏芷楓臉色頓變。
「皇族之所以能屹立不倒,靠的不僅是威勢。」秦琰煜看着她,慢悠悠地說,「若真想要追殺一個人,天涯海角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確定要與秦家為敵?」
啪!
顏芷楓將那張紙拍在旁邊的榻子上,事實上她更想將其糊在秦琰煜臉上。
還說不是威脅,這不是威脅是什麼!
相比顏芷楓的憤怒,秦琰煜依舊不緊不慢,表情也平靜得沒有一絲變化。
「得罪一個秦皇朝,再得罪一個血煞門,你打算把全天下的勢力都得罪一遍?」
這話顏芷楓不愛聽,她皺眉反對:「我根本和血煞門沒有過恩怨。」
今日遇到血煞門的刺殺,她比誰都驚訝。
血煞門是江湖魔道勢力,以殺人入道,吸走他人的內力進行修煉,且他們從不與其他勢力為伍,不管是正道或邪教,只要他們看的不爽,就殺。
顏芷楓很確定,自己沒有招惹過血煞門。
而且她以前行走江湖都用鬼醫風之言的身份,若真不小心惹到血煞門,也該是在那個時候,而今她以顏芷楓的身份出行,怎會引起血煞門的注意?
難道又是秦景軒或者顏芷杏在背後搞鬼?
「應該不是他們,他們現在正忙着找你,好將你緝拿歸案。」秦琰煜像是知道顏芷楓在想什麼,淡聲說道。
不是他們還能是誰?
顏芷楓可不記得自己這身份還有別的仇人。
「靡宮。」秦琰煜說出兩字。
如同夜裏一道流星划過,顏芷楓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血煞門追殺我們可能跟靡宮有關。」
秦琰煜點頭,盯着她看了半晌,問:「你打算留在江湖,或者回到秦都證明自己的清白?」
如果在大秦不能呆,江湖又兇險,她將會處處受到掣肘。
當然,她也可以去其他國家。
可她的親人家人都在這裏,會走嗎?
秦琰煜輕輕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等着她的回答。
顏芷楓走的時候的確沒料到離開秦都後還會遇上這樣的麻煩。
但要因此回秦都?
她心底冷笑一聲,抬起眼,對上秦琰煜明亮的黑眸,形狀嬌好的唇瓣彎了彎,緩緩吐出幾個字:「別做夢了。」
秦琰煜以為她會選擇回秦都,至少那裏是皇城,而且有千年前留下的護城陣法庇佑,加上那裏人多,她會選擇回去。
結果,卻與他所想南轅北轍。q8
秦琰煜銳利的眼睛微眯,薄唇輕動:「你寧願在外面被追殺,也不想繼續留在秦都,是在怕什麼?」
儘管沒有靠近,顏芷楓卻突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他的話更是叫她心裏一驚,面上卻不屑地嗤笑一聲:「笑話,有什麼讓我怕的?不想回秦都就是怕?我離開秦都五年,在外面不知多瀟灑,這次回秦都,也只是想讓那對渣男賤女嘗嘗惡果而已。」
接着,她笑容一整,冷冷望向對面的男人:「別自以為很了解我,大家各走各的陽關道,井水不犯河水,煜王請離開吧,今天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再來找我。」
秦琰煜坐在原位沒動,高深莫測地看着她,不知是在想着怎麼回答她或者在想該讓她怎麼還人情。
顏芷楓見狀,忽然站起來,傾身與他面對面,近在咫尺的紅唇瀲灩,彎如月勾:「煜王不肯離開,莫不是喜歡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