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恢復了和平。
但整個歐洲卻悄然間開始動盪了起來。
三十年戰爭才剛剛評定三年的時間,各國還沒有舔舐好傷口,但顯然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願賭服輸,承認之前的失敗。
不願意承認失敗的除了西班牙,顯然也有神聖羅馬帝國的費迪南父子。
年輕人總是衝動的,逞強的,更是驕傲地認為自己能夠翻盤這個世界的。
所有,費迪南四世心動了。
事實上,威尼斯共和國並不是沒有求援過天主教世界的領袖,奧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只是,費迪南三世顯然為了三十年戰爭的重創焦頭爛額,沒有更多的精力去管意大利的事情。
但是,這個時空裏。歷史已經不一樣了。
首先,威尼斯比原來更加強大了。
五萬大軍的加入無疑是一個極其強大的砝碼。這意味着,克里特島不可能被攻破了,他們有可能徹底清除克里特島上的土耳其人。
而且,擊敗克里特島上的土耳其人也用不了五萬大軍。
這意味着,哈布斯堡王朝可以重啟一個塵封已久的計劃。
那就是,反攻奧斯曼帝國。
天主教世界與奧斯曼帝國的矛盾是毋庸置疑的。
事實上,再過二十多年,默罕默德四世就會掀起一個更加激烈的戰爭。他會將奧斯曼帝國的軍隊都投注在工大奧地利的維也納上。
那一戰可是屍山血海,奧斯曼最終功敗垂成,帝國徹底走向衰落。
但同樣的,哈布斯堡王朝也受創十分嚴重。
這個時空裏,奧斯曼帝國固然還沒有在路上朝着奧地利進發。
但是,兩國之間的矛盾也是由來已久,戰爭的爆發只差一個藉口或者契機。
現在,顯然是哈布斯堡王朝一方率先迎來了一個有利於他們的契機。他們獲得了一個強有力的盟友和足夠充滿道義的戰爭理由。
威尼斯共和國無疑是天主教世界的朋友。
西班牙控制的意大利也顯然會加入起來,一同對付奧斯曼土耳其。別忘了,奧斯曼土耳其可是法國人的盟友呢,削弱了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顯然也削弱了法國人的實力。等下一次對法國人的戰爭開啟以後,他們就有更多的精力騰出手來對付法國人,而不是還要防備着奧斯曼人。
「那麼,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費迪南四世輕聲地說着。
……
耶羅瓦西利深呼吸一口氣,收起了手中的書信。
他的身邊,都是友誼社的朋友。
這些人,都是年輕的希臘子弟。但是,他們身處的卻不是雅典,而是羅馬尼亞的一座小城市裏。
「維也納那裏,終於胡給予我們回應了。」耶羅瓦西利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朋友們,去吧,將這個好消息帶給更多的朋友吧。偉大的希臘,驕傲的希臘,不會永遠沉淪在異教徒的統治之中!我們的自由,即將到來!」
「無論自由的代價是多麼殘酷,我都要讓子孫擁有一個驕傲的身份,而不是沉淪在異族的統治之中,遲遲不能覺醒!」」
……
「是的,沒錯。我們不得不匯報給蘇丹一個可怕的消息,在羅馬尼亞的希臘官員帶給了我們一個糟糕的消息,他們叛變了。」伊斯坦布爾城內,柯普呂律聽到了一名官員說着西面的消息。
柯普呂律來到這裏,是為了將好消息傳過來。
蘇伊士運河即將通航,困擾着土耳其很久的海軍很快就能得到解決。
在蘇伊士城打造的那幾艘戰艦,柯普呂律每一艘都親自看過。他很滿意明國人的手藝,儘管他們付出了不斐的代價,但比起而今地中海上糟糕的局勢,這一切投入顯然都是很有意義的。
只是,柯普呂律顯然沒有想到自己一到伊斯坦布爾就聽到了這麼一個壞消息。
「在雅典的阿爾巴尼亞人事什麼反應,他們有抓到那些叛亂者嗎?」柯普呂律忍不住問出了聲。
這個問題顯然也是所有人關心的問題。
但如果有好消息,誰會藏着不說呢?
「那些廢物,顯然是不用指望他們了。甚至,我反而擔心這些人早已被希臘同化,更認為自己是一個希臘人,而不是阿爾巴尼亞人。柯普呂律閣下,也許我們迎來了一個比起克里特島一樣,或者說還要大的麻煩了……」柯普呂律幽幽地說着。
柯普呂律緩緩點頭:「我會去見皇太后,希臘的事情並不重要。當務之急,是解決克里特島的問題。希臘人比我們想像得要忠誠一些,既是有少部分參與叛亂,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跟隨。只要儘快解決克里特島的問題,所有的問題都會得到平息。」
「沒錯。那些希臘的叛亂者之所以有了再度掀起風浪的勇氣,不是外國有了支持者,就是威尼斯的那些臭蟲在作祟。他們希望讓我們在路上有更多的威脅已經不是一兩回了。」更多的人附和了起來。
「但是,如果要解決克里特島。至少我們要講支援的士兵與補給運送到島嶼之上。羅德島總督已經盡力了,但是我們依舊無法解開克里特島的僵局。相反,那些威尼斯人反而像是都吃了魔鬼的藥一樣,紛紛變得瘋狂起來。最近他們甚至衝到了伊斯坦布爾的海邊試圖開炮。」
「想要威脅伊斯坦布爾的安全,威尼斯人是做不到的。」對於這一點,柯普呂律毫不擔憂。
奧斯曼帝果然能夠崛起,靠的可不是簡單的宗教狂熱。事實上,對比這會兒歐洲的軍械水平,他們的水平也許在先進程度上差一些,但他們的對熱武器的用處是遠遠超過後世我大清的。
至少,他們的重型火炮就鑄造了很多。這些東西放在伊斯坦布爾的炮台上,對任何試圖靠近伊斯坦布爾造成威脅的船隻都是致命性的威脅。
果不其然,場上的土耳其官員紛紛開始討論起了最近的那場海戰。
三艘威尼斯共和國的戰艦殺紅了眼,追着一隻有些殘破的船隻一路衝去,靠近了伊斯坦布爾。就當他們即將得手的時候,炮台上的火炮開始發言,有力地勸退了三名冒失的威尼斯來客,讓他們雙眼大冒金星。
官署里的議論早已引不起柯普呂律的反應。
他一路進入了伊斯坦布爾皇宮,覲見了這個帝國真正掌握着權力的人,默罕默德四世的母親,圖瓦娜。
皇太后同樣在打量着這個帝國的明日之星,滿懷着期待。
「柯普呂律,你的信件我已經都看過了。」皇太后的聲音很清冷,但仔細看了幾眼柯普呂律以後,又多了一些親切:「克里特島的戰爭已經進行的太久了。戰爭的經費已經超過六千萬,而我們一年總共才一萬萬又兩千萬的收入。我們必須迅速地獲得一場勝利,從而體面地結束這個並不算理智的戰爭。」
很難在歷史裏找到默罕默德四世母親的姓名。但無疑,這個在中國並不算知名的皇太后顯然也不喜歡那些被賣到克里特島的其他女人。
對於這樣一場稀里糊塗發動,又被全面牽扯進去的戰爭,皇太后半是慣性被牽扯進去,又是有些不甘心什麼好處都沒有就結束這場本就稀里糊塗發生的戰爭。
「如您所願,皇太后。」柯普呂律的笑容充滿了親切感,他誇張地用手勢比劃了起來:「我們即將擁有一支強大的艦隊,這支艦隊,我可以向您保證,他的強大程度會遠超過我們眼前的敵人。這是來自遙遠東方朋友的禮物,他們擁有先進的造船技術,足夠的合作誠意。更重要的是,我們不用再擔心哪怕辛辛苦苦開建好又會被威尼斯人偷偷摸摸幹掉。因為,我們的艦隊在紅海,在蘇伊士城。這沿途的一切,都被奧斯曼帝國嚴密地掌握着,絕不會有一個意大利人藏進去,對我們造成任何破壞。」
「蘇伊士運河……本來以為,又是一群從哪裏冒出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以為自己能夠做出怎樣的神跡。沒想到,中國人真的有這樣的力量,能夠在兩年的時間內完成?」皇太后對此深感懷疑。
「這一點,在送出去了一萬名死囚以後,我們已經得到了答案。毫無疑問,是這樣的。」法蘭西打了兩個月仗,朱慈烺在歐洲閒逛。這段時間飛逝而過,但蘇伊士運河的修築卻是一刻不停。
當柯普呂律用埃及帕夏的權力為中國工程隊開路以後,接下來的事情中國人就做的順風順水了。
朱慈烺是帶了足夠銀子過來的,這幾乎讓朱慈烺的私房錢消耗四成。朱慈烺甚至只能寄託於從蘇伊士城回去大明的船隊再過來,通過貿易再回籠一點資金。
這樣巨大的投入,不僅讓大明對埃及的掌控越發加深。同樣,運河的修築也是迅速地推進着。
「中國人仿佛擁有魔力一樣……」柯普呂律回憶着,眼裏充滿敬佩:「他們對於工作的精神是值得任何人敬佩的,仿佛很少能夠見到他們精神疲倦的時刻。既是肉體上他們已經十分辛苦,但他們的精神卻讓人敬佩地強大。更加充滿神秘的,是那些死囚。」
「也許有着足夠多我還未能知曉的部分。但無疑……東方明國的朋友是充滿經驗的。一群已經失去人生信念的死囚在中國人的指揮之下,爆發了驚人的工作熱情,他們比我見過的任何勞工還要勤奮。這些,都讓我們相信中國人有兩年內修築完成我們蘇伊士運河的問題。」說到這裏,柯普呂律已經忍不住侃侃而談,大聲說起了蘇伊士運河通航後的好處。
威尼斯是如何衰落的?
很大的重頭,是因為新航路興起,舊航路衰敗。
地中海各國很希望能夠與亞洲進行貿易。但是,身處世界十字路口的中東顯然不是很好說話。最終,新航路興起,舊航路衰落。
現在,如果蘇伊士運河打通。地中海各國都將得到極好的機會越過紅海,朝着東方亞洲進發。而那時,作為途徑國家的奧斯曼帝國就可以借着這個機會重新興起。
而這一切,都將為奧斯曼的國庫帶來巨量的收入。
金錢,充滿魔力的字眼。
這一刻,皇太后發現自己被說服了。
「柯普呂律,埃及帕夏的工作你做得很好。準備好去托比卡就任吧,我期待你能在庫爾巴提為帝國貢獻新的功勳。」
柯普呂律躬身退下。
三日後,柯普呂律獲得了新的任命。
奧斯曼帝國維齊爾,這意味着他已經獲得皇太后的親信,有機會指向那個真正掌握帝國權力的位置:大維齊爾。
不過,想要登頂顯然不是那麼容易。
至少,接下來埃及能不能順利開鑿出蘇伊士運河就將成為至關重要的一點。
而同樣,希臘的衝突也很快將被提上日程。
威尼斯共和國顯然有從中搗鬼,能不能解決這一點,都將影響柯普呂律掌握最高權力。
……
轟……
一聲炮響,大地開始了輕微的震顫。隨後,伴隨着馬蹄聲滾滾而來,這樣的震顫開始變得越發明晰。
耶羅瓦西利急忙離開原野,藏進了一座山中。
很快,他就立在這座不知名的荒山里,見證了一個嶄新時代的到來。
這裏是貝爾格萊德北面的山嶺地帶。
越過山川河流從北面而來的毫無疑問是剛剛遭遇三十年戰爭失敗的奧地利軍隊。而南面,有些趾高氣揚的便是助手貝格爾萊德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守軍。
守軍顯然沒有料到,哈布斯堡王朝還會在剛剛承認戰爭失敗的這會兒又發起一場戰爭。同樣,他們也因此信心十足。
短暫的對峙之中,雙方都迅速做出了決定。沒有廢話,一場混戰就此開始。
耶羅瓦西利死死地盯着戰場,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儘管土耳其守軍打的很勇猛,但是他們眼前的敵人卻始終沒有將自己最後的預備隊拉出來,哪怕眼前看着勝利即將屬於土耳其。
但也僅僅只是即將。
伴隨着一個嘹亮的衝鋒號響起,一人迎頭衝出,西面昏黃的斜陽下,杜倫尼一人如萬軍。
兩軍夾擊,土耳其的守軍迅速潰退。
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