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傻子。」
「便宜了錢多串。」
天機和天樞看着五個歡天喜地離開的背影,幸災樂禍地咽下嘴裏的包子。
錢家小廝進去,將白上水幾個人買了葉蘭澤包子的事情稟報上去了。
錢多串聽完以後,咧着大嘴巴一邊吃一邊笑,「一群傻帽,看他們再敢說小爺在吹牛。」
「就怕蘭澤那丫頭壞了子衿的名聲。」葉蘇涼不高興地嘀咕。
錢多串一下噎着了,也對喲,胖丫頭好像說她的廚藝是得到了子衿的親點。這可不行,絕對不能讓那幾個傢伙認為自己是在吹牛。
「子衿,我們打個商量。」他滴溜溜地轉着眼珠子,臉上帶着媚笑討好地看着葉子衿。
「商量什麼?」葉子衿有氣無力地問。進入夏季以後,她就沒精神。原來在現代的時候,還有抽油煙機或者風扇使用,可惜古代啥製冷的設備都不具有。
進廚房忙了那一陣子倒也罷了,可是一旦閒暇下來,她就覺得渾身不得勁。該死的封建主義,為什麼每個人在夏季都要穿這麼多的衣服?
好想空調,好想小熱褲,好想海灘,好像吊帶衫
等等,她好像想起要做起什麼來解暑了。
「容峘。」她有氣無力地叫起來。
「嗯?」容峘瞥了她一眼,又不滿地瞪了錢多串一眼。
「子衿,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了。」錢多串還在琢磨自己的事情,「你看包子能不能讓我帶幾個回去?」
「怎麼,吃不完還想兜着走?」葉子楣眼睛一瞪,語氣也嚴厲起來。
「不是,我就帶五個。不是白給他們,賣給他們,一兩銀子一個。總不能讓胖丫頭壞了子衿的名聲。」胖子振振有詞地說。
「胖丫頭可是你未來的媳婦。」葉子衿瞥了他一眼,繼續扭頭和容峘說話,「能不能給我找一點兒硝石過來?」
「嗯。」容峘完全是惜字如金。
「她才不是我媳婦了。」錢多串一聽居然急了。
葉子衿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傢伙不是一直都鍾情於葉蘭澤嗎?兩個人不是一直兩情雙悅嗎?錢多串不會是變心了吧?唉,人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該死的錢胖子的心思居然比女人的心還要善變呀。
「明天早上我就想要,熱死我了。」葉子衿整個身體全都趴在桌子上。
「家裏應該買一些趁手的下人回來,誰讓你親力親為?」容峘一邊說,一邊不滿地瞥了葉子楣一眼。
葉子楣腦袋一縮,立刻將桌子上收拾乾淨,直接遁入廚房去了。她冤不冤呀,她都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六公子這位大神。早上,她準備拉着葉子衿去洗衣服,六公子就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看得心裏直發毛,中午的時候,葉子衿幹活,她站在邊上也沒有礙着他的事,他的笑容直接變成陰冷的了,天啦,誰能告訴她是怎麼得罪了六公子?
「子衿,我可不可以拿包子?」錢多串還在執着於自己的世界。
葉子衿心裏煩,他在她的耳邊又一直嘀嘀咕咕,她不耐煩地點點頭,「拿去,只能給五個,真夠煩人的。」
「你怕熱呀,我也怕熱。等明天鎮上給我送來冰的時候,我分一點兒給你哈。」錢多串很大方地說,「我在院子裏修了冰窖了。」
「對呀,可以修冰窖呀。」葉子衿眼睛一下亮了,「胖子,你真帥。」
她給錢多串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得到她表揚的錢多串,一張胖臉頓時笑成了一朵大花,而一旁的容峘的臉色則徹底冷了下來。
「容峘,你那邊的石匠師傅借給我用用,明天我也想做冰窖。」葉子衿樂呵呵地看着容峘,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位大爺的臉色已經徹底沉下來了。
「嗯。」容峘興致不高。
錢多串得到葉子衿的「恩准」,特意到廚房找了五種不同口味的包子,然後用籃子裝起來,屁顛顛地回去了。
他一走,容峘就開始抓人開始學習。
「該死,呸。」
「這是人吃的包子嗎?」
「水,咸死我了。」錢家新宅子內,白上水幾個人正在上演生不如死地把戲。因為是新房子,錢家的廚娘還沒有過來,他們帶的小廝只會做一些雜活,根本沒有人會下廚。買了胖丫頭的包子,據那胖丫頭自己所說,她是錢多串認定的大廚的嫡傳弟子,他們認為既然是大廚的嫡傳弟子,手藝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吧?
沒想到呀,沒想到,胖丫頭做的包子放的鹽太多了,剛剛白上水一口咬下去,還咬到了一些沒有融化的鹽珠子,哎喲,鹹得白上水差點兒掉眼淚。
「什麼狗屁大廚?」
「不會是和鹽商勾結了吧?怎麼放了那麼多的鹽?」
「還是粗鹽。」
錢多串進去的時候,白上水幾個人正在大罵葉蘭澤,順帶着連葉子衿都被罵了,而且正如他猜想的一樣,葉子衿的廚藝受到了他們的猜疑。
「哼,自己被人騙了,居然還埋怨別人的廚藝不好。」錢多串提着籃子鄙夷地看着他們,「吃過美味的包子沒有?看,這才是正宗的包子。」
他一邊說,一邊將籃子上的白布揭開了給大家看。
白上水等人的目光頓時落在了包子上。
錢多串拿的是剛出籠的包子,他的新宅子離葉子衿家又近,因此包子帶回來,此刻還是熱氣騰騰了。
「想吃的話,一兩銀子一個。」錢多串也不廢話,直奔主題。
「你搶銀子?一兩銀子一個包子,就是御廚來了,也沒有這個價。」范武堰瞪着他不甘心地說。
「不吃拉倒。」錢多串冷笑一聲,「子衿願意讓我去她家吃,是因為她將我當朋友。但即便如此,她的規矩也是只能吃不能帶。這五個包子,我就是花了銀子買來的,一文錢也沒有賺你們的。要是你們不要的話,我讓人直接送給祖母去。祖母最喜歡子衿做的美食了。」
白上水幾個見他說地信誓旦旦,好像不是在說謊,幾個人不禁動心了。
「胖子,要是不好吃的話,你得將銀子退給我們。」
「不退銀子的話,告訴你,就用你家的長生果抵償。」
「愛吃不吃。」錢多串不耐煩地催促,「給銀子。」
於是,一場很不公正的交易在錢多串得意洋洋中完成了。
「難怪子衿喜歡宰人,果然很爽。」錢多串提着銀子興高采烈回房去了。
得到包子的五個人,看着手裏的包子,咬咬牙,開吃。
幾乎是帶着仇恨下口,但一口下去,個個眼中全都露出了驚訝之色。天啦,為什麼手裏的包子如此美味。素菜和肉香、面香,像是分開又好像糾纏在一起,皮薄餡多,白上水等人發誓,以前真的沒有吃過這樣的包子。
五兩銀子是真的值了。
「等等,我們吃的包子的餡好像不一樣。」金烏擊眼尖,一下發現了不同。
剩下的四個人聽了,低頭認真看了看手裏的包子,果然發現了其中的不同。
嗚嗚嗚,錢多串簡直太壞了,居然拿了不一樣的包子給他們,這不是故意在吊大家的胃口嗎?
「你的包子如何?」
「美味。」
「你的是全素的,能好吃到哪裏?」
「狗屁,就是全素的,也很美味。」
幾個人邊吃邊吵,可惜包子不大,就那麼幾口就吃完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吃完了以後,覺得肚子更餓了。大家算是將錢多串徹底怨上了,死胖子真的太壞了,他就是故意在吊大家的胃口。
葉子衿學習完以後,有氣無力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敲門,「葉姑娘,爺讓我給姑娘送來了一桶冰塊,就放在門前。姑娘自己提進去用。」
葉子衿聽出外面說話的人是天樞,有冰用呀,簡直太好了。她一個健步出去拉開了房門。門口走廊下,果然放了一桶冰塊。
冰塊很大個,切成整齊的一塊塊。
「姐、大哥、二哥。」葉子衿的精神一下上來了。
樓下依稀傳來應答聲,片刻之後,葉蘇涼幾個全都上樓來了。
「大哥、二哥、娘,你們找個盆過來,將冰分了。房間裏放一些,涼快多了。」葉子衿齜牙笑得像個大白痴。「姐,今天晚上你和我睡。」
「你自己用吧。」馬氏用複雜的眼神看了葉子衿一眼,拒絕了她的好意。
「娘,這麼多的冰塊了,放一些在房間裏涼快,晚上也能睡一個安穩覺。」葉子衿不由分說,開始到處找盆。
葉蘇涼見狀,也不和她客氣了,「我和大哥一個房間就行。」
這樣也好,於是桶里的冰塊被分成了三份。
這一晚上,因為有冰塊,葉子衿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起床後,整個人都顯得神清氣爽。
她到小廚房轉一圈後,發現廚房裏已經放上了牛奶。
「是六子帶來的,說是村裏有一家牛下崽,牛崽子意外死了。他看你喜歡用牛奶,就特意給你找來了。」馬氏解釋說。
「給銀子嗎?」葉子衿問。
「給了,六子死活不要,說讓你做出的點心讓他嘗嘗就行,我硬將錢給了他。也不算貴,一桶才算了六文錢。」馬氏笑着說。
葉子衿點點頭,真是遇上瞌睡有人送枕頭,來的正巧呀。
牛奶比較多,這玩意又不能放的時間長。葉子衿乾脆將牛奶煮熟,在裏面放了杏仁,一些煮成了奶茶,一些做了點心,還剩下一些,等着稍後做成寶貝。
「爹,咱家還沒用的兩個大木頭箱子呢?」葉子衿問。
「在屋子裏了。」葉良祿大聲回答。
「你和哥將兩個木箱抬出來,姐,你將兩個沒用的小褥子拿出來放在箱子裏。」葉子衿大聲分配任務。
她折騰東西向來都是隨心所欲,因此葉蘇涼和葉子楣他們也不覺得奇怪,個個按照她吩咐地去做了。
葉子衿烤了蛋糕、餅乾、曲奇和做了幾種口味的麵包,接着又熬了杏仁奶茶。既然已經下廚了,她也就不在意多做一些了。
小廚房中熬米粥,做了雞蛋卷和小籠包,等她忙乎完了,該來吃飯的人也到齊了。
「你們,哪個辛苦點,給老宅子裏送一些過去?」葉子衿心情一好,就會照顧到葉良祿的情緒。這不,她看到葉良祿在一旁糾結不已,立刻很「好心」,很「體貼」地將點心裝了一些在籃子裏,也給他們盛了牛奶放在瓦罐中。
天權笑呵呵站出來,「我去吧。」
「麻煩了哈,快點兒回來,全都給你留着了。」葉子衿笑眯眯地說。
這就是為什麼幾個侍衛喜歡搶着為她跑腿的原因,只要逗得她開心,葉子衿從來不會虧待他們。
錢多串也過來了,他的臉陰沉着,身後死死地跟着五條小尾巴。
「都說了,她家的東西不賣。」錢多串一邊走,一邊氣呼呼地解釋。
但白上水幾個人就是不說話,只是笑嘻嘻地跟着他,擺明了今天是賴定了他。
「真香,子衿做了點心。」快要到葉家的時候,錢多串就聞到了從院子裏飄出去的香味。
白上水等人也聞到了,這種帶着濃濃的奶香味,他們還從來沒有吃過了。
錢多串一溜煙跑進了葉家的大門內。
白上水等人跟着就要往裏進,但天樞和天機兩個像兩尊門神似的站在了大門中間,「閒人免進。」
「我們出銀子。」白上水陪着笑臉說,他還以為天樞和天機是葉家的下人了。
條件是拋出來了,可惜天樞和天機根本不搭理他們。
金烏擊對同伴挑挑眉,白上水、上官軒幾個立刻心領神會,五個人忽然對天樞和天機出手,他們身後的小廝也竄出來幫忙。
白上水幾個想的很美,他們十幾個人難道還擺不平兩個下人?只要他們帶來的小廝將兩個守門的下人纏住了,他們就能溜進去了。
只要竄進門,他們就有機會吃到飯。
可惜,他們完全低估了天樞和天機的武力值。
「哎喲。」
「痛死我了。」
「為什麼下手這麼狠?」
五個公子哥,全都被兩個門神摔在了地上,個個都是鼻青臉腫的模樣。
「算了,讓他們進來吧。他們是錢公子的客人,那邊又沒有人做飯,多幾個人,不過是多幾雙筷子罷了。」關鍵時刻,葉良祿心又軟了。
馬氏也跟着說情,鄉下人總是比較樸實,而且作為長輩,葉良祿和馬氏想得也比較多。雖然說,家裏有六公子這尊大神守着家,但外面五位公子,看他們的穿着也不是尋常人,一看就是那種非富即貴人家出來的公子。要是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最後倒霉的還不是自家。
葉良祿和馬氏要求很簡單,家裏日子好過了,都希望子女平平安安,一家人健健康康地生活在一起。至於不必要的麻煩,還是不要惹上最好。
「行,讓他們進來吧。」葉子衿鬆口了。
錢家小廝立刻跑出去報告消息。
於是,過了一會兒,白上水等幾個人鼻青臉腫的進來了。
「五兩銀子一頓飯。」葉子衿開口,「中午你們再不想辦法解決午餐問題,你們就是玩爛了苦肉計,我也不會管你們。還有你錢多串,你天天過來吃白食,是不是也吃上癮呢?」
錢多串正吃得興高采烈了,莫名被點名了,他也不敢反駁,委屈的點點頭,「我已經讓人回去找食材送過來了。」
這還像話!葉子衿終於滿意,不再盯着錢多串了。
「多謝葉姑娘。」白上水幾個人也顧不得生氣,直接洗了手坐下來開始吃飯。
葉家還真奇怪,這種既像點心又像饅頭的東西中間為什麼夾了肉和菜以後,就特別好吃呢?甜絲絲,帶着奶香,真的美味呀。
哎喲,甜牛奶好喝,鹹的肉粥和小籠包也很好吃呀。今天賺得大發了,五兩銀子花得太值了。
葉良祿和馬氏將他們五個像惡鬼投胎似的吃相,都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是今天吃飯的銀子。」金烏擊遞了二十五兩銀子放在桌子上,錢多串見狀,連忙也將昨日賣包子的銀子拿出去給了葉子衿。
葉子衿順手將三十兩銀子遞給了馬氏,「娘,你收着當私房錢。」
「什麼私房錢。」馬氏嗔怪地拍了她一下腦袋。
容峘的臉色頓時冷下來。
馬氏見了,表情立刻變得訕訕的,她有些開始擔心了,怎麼都覺得六公子對自家閨女的感情不一般。
葉子衿才不會想那麼多了,她笑嘻嘻地謝過容峘。
「也太狡猾了。明明說好,今天我分了冰塊過來。」錢多串聽了咬牙切齒,他不敢大聲說,只能小聲地嘀嘀咕咕。
天權幾個集體送了幾個白眼給他,錢多串立刻低眉裝着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模樣。
吃了飯以後,白上水幾個人也弄清楚了,要想在葉家搭夥吃飯,就必須送食材過來。送來的食材甭管用不用到,先備着再說。
此外,每道菜還得給銀子。
就這樣,還得看作坊的這位大小姐心情如何。
弄清楚以後,范武堰幾個人不禁悲從心來,他娘的,什麼時候吃頓飯都這麼費勁,這麼麻煩嗯?
不過,想到早上的美味,幾個人又覺得這樣吃一頓,好像也不虧。他們還沒有嘗到葉家中飯了。一頓早飯都如此令人難忘,想必中午飯更令人驚艷吧?
「葉姑娘,硝石已經給你送過來了,放在哪兒?」天機過來問。
「放在小廚房,一會兒過去我要用。」葉子衿笑眯眯地回答,「可惜地方太小了一些。」
「爹、爹,你和大哥給我做幾個模子。」關鍵時刻,葉子衿才發現,還沒有模子了。
葉良祿和葉蘇離都會點木工活,可惜沒有工具。
他們聽了葉子衿說的要求,顯得為難起來。
容峘見狀,揮揮手,天權低頭而去。
一會兒,在容峘院子裏忙碌的石匠和木工都過來好幾位,葉子衿大喜,家裏青磚是現成的,石匠又從容峘那邊帶了不少的泥沙。
葉子衿和葉良祿商量一番,找了合適的一大片空地給幾個石匠,讓他們做個冰窖,並且在冰窖上面蓋上一個簡易的空間,平時也可以放一些雜物什麼的。
木工的活就更簡單了,按照她的要求,直接做了二三個模子。
這點兒活,對於木工來說,簡直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等模子做出來,葉子衿和葉子楣將家裏最大的幾個木盆全都端到了小廚房內,然後她一個人留在廚房裏乒乒乓乓忙碌起來。
「也不知道她又在搗鼓什麼?」馬氏和葉子楣每人手裏都端着盆。一個盆里放的是煮好的綠豆,另一個盆中放的是煮好的紅豆。
「娘,甭管她,總歸是好吃的就是。」葉子楣笑嘻嘻地維護葉子衿。
白上水等人在外面坐着,心裏急得如貓抓了一般,大家都想知道葉子衿在廚房裏到底在搗鼓什麼。
門口忽然傳來嘈雜聲,接着就有人往裏面來了。
葉子衿見馬氏匆匆出去開門,心裏頓時憂傷起來,盤算着是時候為家裏買些下人回來了。不過,好像手裏的銀子還不夠多呀!
只要關於銀子,就是一個憂傷的話題,葉子衿決定暫時不考慮。
別說葉家還真熱鬧,外面來的不是一兩個人,錢老夫人身邊圍着一群的老太太、夫人和小姐,再加上丫頭婆子什麼的,葉家院子裏頓時站滿了人。
馬氏沒有見過大陣勢,看到這麼人過來,她有些發懵。
白上水幾個見來的都是女眷,只好暫時避開,去找錢多串了。
葉子衿還在廚房裏搗鼓,容峘坐在屋子裏,臉色微沉。
「他們聽說葉子衿廚藝過人,都想過來見識一番。我也是沒有法子,就帶着她們過來看看了。」老夫人一臉的歉意。
「她在廚房裏了,我這就叫她過來。」馬氏心裏在嘆氣,這麼多人過來,而且事先還沒有打招呼,只怕等會兒子衿性子衝動起來,會惹怒了客人。
葉子衿在廚房裏,總算忙完了。她看到自己的勞動成果,心裏美滋滋的。
她用盤子裝了幾支冰棍,然後小跑着出了小廚房。
「咦?」看到滿院子裏全都站着花枝招展的丫頭,葉子衿被嚇了一跳,不過她向來隨心所欲慣了,也不在意。腳步只是一頓,然後繼續往裏闖。
「子衿,錢老夫人領了客人來,她們想見見你。」馬氏說。
見見她?經過她的同意嗎?葉子衿的臉色冷了下來。
「不想見就不必見。」屋內,傳出了容峘淡淡的聲音。
葉子衿眼睛一亮,笑呵呵對馬氏說,「娘,你對她們說,我沒空,喏,這是給你的。」
她拿出一支雪糕塞給了馬氏,「趕緊吃,天氣這麼熱,一會兒就融化了。」
說完,她呲溜進了正屋。
馬氏手裏拿着雪糕,滿臉都是苦笑。
容峘剛才說的話,她也聽到了。子衿本來就無法無天,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好了,現在她的背後還有一個給她撐腰的,這丫頭是要爬上天呀。
「自己拿,這玩意解暑,但不能多吃。特別是你這種胃不好的人,儘量不要吃。」葉子衿一邊叮囑他,一邊塞了一根綠豆的雪糕給他。
她自己則拿了一支冰糖酸梅口味的吃起來,大夏天吃雪糕,舒坦呀。
天樞幾個吃着手裏的雪糕,個個都驚詫不已。他們搞不明白,葉子衿用了什麼方法,在夏天裏居然做出了冰塊來。
這種冰塊還和普通的冰塊不同,裏面帶着奶香,涼絲絲,甜甜的。口味也很多,冰糖雪梨味道的,酸梅味道的,綠豆味,紅豆味
葉子衿簡直生了一雙神奇的手,似乎什麼玩意到了她的手中,都會變的不可思議起來。
「怎麼樣?」葉子衿洋洋得意地看着容峘問。
容峘看到她得意的模樣,忍住笑,認真地點點頭,「不錯。」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很神奇好不好?天樞幾個人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葉子衿看,似乎想將她這個人看穿了看透了。
容峘說的話,馬氏聽到了,花廳內的夫人們也聽到了。大家的臉色全都很難看,在座的夫人小姐,身份都是非富即貴。
如果大家不是因為被錢多串賣得東西吸引住了,不是被他的吹噓所迷惑了,鬼才會跑到這鄉下來避暑了。
按理說,窮鄉僻壤的一處村子裏村姑,見了她們不是應該恭恭敬敬地巴結她們嗎?
誰知大家居然上門直接吃了閉門羹。
「正屋的人是誰?」一位老夫人淺笑着問,那笑容怎麼看都沒有達到眼底。
「是一位客人。」馬氏戰戰兢兢地回答。
「好像是一位貴客。」錢老夫人遲疑一下回答。自家兒子對此人十分恭敬,言語之間都是小心翼翼,卻從沒有在家人面前提及那位公子的身份。就是她和錢多串,也不知道六公子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呢?
「哼,我倒是要去看看,到底什麼人長了三頭六臂,怠慢我們?」一個姑娘氣呼呼地站起來。
「坐下,別惹事。」老夫人喝住了她。
「祖母。」小姑娘撒嬌,滿臉都是不甘。
「讓葉姑娘和我們見見面可以吧?」一位夫人笑着捂住嘴巴問,「中午的時候,我們還想嘗嘗她的手藝呢?」
馬氏一聽,頓時腦袋都大了。
自家閨女什麼德行,她還能不知道。
如果來的是三兩個,說不定她還能勉勉強強答應。但這麼多人坐下來,估計很難讓她下廚。
「我過去對她說說。」馬氏遲疑一下說,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娘,甭說了。我不答應。」葉子衿嘴裏叼着雪糕進來,直接拒絕對方的建議。
媽蛋!屋子裏來了十幾個人,讓她一個人做飯?美得她們!
「你就是葉姑娘?」一位長得十分富態的夫人淡笑着問她。
學容峘淡笑?有點兒不倫不類呀!葉子衿心裏嫌棄死了,臉上卻掛着笑,「人太多,心情不好,我不願意下廚,就這麼簡單。」
「哼,一點兒禮貌也沒有。」剛剛要出去的小姑娘拍了桌子呵斥葉子衿。
葉子衿冷笑一聲,「喲,說的好像你懂什麼叫禮貌似的。你讓你拍我們家桌子?拍壞了你賠?又不是我請你過來,你凶什麼凶?」
「嫣然,坐下。」還是那位老夫人直接呵斥了自己的孫女,不過她再看葉子衿的眼神中也帶了淡淡的不喜。
有才固然好,但太傲氣了,卻令人不喜。
誰要她喜歡了,葉子衿背靠大樹好乘涼,既然容峘給了她話,那麼就代表着容峘根本沒有將這些人放在眼中,所以以此類推,她也不用對這些人太過客氣。
「錢老夫人,人都是你領來的?」葉子衿抬頭樂呵呵地問錢老夫人。
錢老夫人立刻搖搖頭,「不是,她們也無惡意,就是想過來看看你。」
「哦,人也看到,那我走了。」葉子衿笑眯眯地說,「對了,我做了一點兒小玩意,你嘗嘗?」
錢老夫人心裏一驚,呵呵,幸好她聰明,沒有說人是她領來的,否則的話,看這丫頭架勢,恐怕會將她怨上。瞧瞧,一聽不是她的錯,小丫頭立刻拿出了好東西。
葉子衿蹭蹭到了小廚房,挑了紅豆和冰糖雪梨口味的雪糕,然後又來到了花廳,「給。」
錢老夫人見她冷不丁遞給自己一個土不拉幾的油紙包,被嚇了一跳。
「趁早吃呀,否則的話,會融化了。」葉子衿說,然後又對馬氏說,「娘,我到地里去看看了哈。」
正說着了,容峘帶着人緩緩地出來到了院子裏。
他站在樹蔭下,似乎再等葉子衿。
呵斥孫女的老夫人看到了他的容貌,頓時驚得直接站起來,她撇下眾人,直接到了外面。
到了容峘面前,她剛要給容峘跪下,容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們認識嗎?」
語氣中帶着淡淡的警告,老夫人立刻站直了腰身,只是微微頷首,算是給他行了禮。
容峘不說話,繼續站着。
一會兒,葉子衿竄出來,「容峘,你讓天樞他們將木箱抬出來,我給爹和幹活的人送雪糕去。」
天樞幾個人聽了,也不等容峘吩咐,直接進了廚房,抬出了一個大木箱子。
「走。」容峘從天樞手裏接過一個帷帽,「戴上,小姑娘家,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得了吧,戴着這個玩意,不透風更熱。」也不知道她從哪裏找來了一個斗笠,直接戴在了頭上。
「怎麼樣?」她笑嘻嘻地問。
「不錯。」容峘微笑稱讚。
老夫人站在邊上,額頭慢慢地有汗珠冒出來,這個鄉下小丫頭和六公子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說話怎麼會如此熟稔呢?她靜靜地回想了一遍,好像出去態度冷淡了一些,並沒有得罪小丫頭的地方。
葉子衿和容峘並肩走出了葉家的院子,天樞幾個則抬着大木箱子跟在他們的後面,看着有些滑稽。
老夫人直到看不見他們的人影,才慢慢地進了屋子。
「祖母,怎麼呢?」李嫣然見她魂不守舍,疑惑地問。
「沒什麼,只是見到了一位熟人罷了。」老夫人隨口找了一個理由,「既然葉姑娘不願意下廚,我們也就不過來打擾了。人是見到了,錢老夫人,我們這麼多人可就要在你的院子裏納涼了。」
「好,好說。」錢老夫人滿口答應,她心中疑惑重重,為什麼李老夫人出去一趟,對馬氏就如此客氣呢?她猜想,八成李老夫人知道那位六公子的身份。
「祖母。」李嫣然不讓。
老夫人輕輕地等了她一眼,「你也是世家小姐出身,豈能強迫別人做不願意的事情。」
在場的人雖然非富即貴,但論起身份來,卻是李老夫人最高,她開口了,眾人七嘴八舌跟着說了幾句,然後就跟着錢老夫人去了錢家宅子那邊。
馬氏看着她們離開的身影,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這丫頭,也不知道送的是什麼?」錢老夫人一邊走一邊將油紙剝開。
「冰,居然是冰?」有人驚呼。
可惜冰塊只有兩根,而且塊頭也不大,錢老夫人不好和大家分食,又不好意思吃獨食,看着雪糕,心裏實在難受得很。
「來,我嘗嘗。剩下那個,你也嘗嘗吧,總不能白費了葉姑娘的一片心意。」李老夫人發話。
眾人笑着恭維了幾位,也全都贊同。
外出的葉子衿着實招搖,她路過祠堂,發現孩子下課正在外面玩得開心,在這些孩子中,她對葉文清招招手。
葉文清立刻跑過來,葉子衿從箱子裏取出了幾根雪糕遞給了他,「去,分給咱們村的孩子,別忘記了給先生也送去一根。」
「知道了。」葉文清是個機靈的孩子,抱着雪糕進了祠堂內。
祠堂里也有不少外村的孩子,容峘見她厚此薄彼,只對本村的孩子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丫頭,挺護短的呀。
等祠堂的孩子分了雪糕以後,幾個人繼續走,終於來到了天地頭。
「姐,哥,招呼大家上來吃雪糕了。」葉子衿喊。
夏季到了,出去每天要走果子、辣椒,地里其他的圓白菜和洋蔥也陸續開始銷售。也正因為天氣熱,地里的野草瘋長,每天都要有人除草。因此,凡是過來上工的人,每天幾乎忙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