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楣眼睛也紅了,她想像不出一個女人和別人共夫,還能如此死心塌地的畫面。
葉子衿也有些傷感,但她也僅僅是一瞬間的感動。如果錢多串還抱着為錢家開枝散葉的決心,她絕對不會同意讓葉子楣嫁進錢家,哪怕別的女人再安分守己也不行。
「好妹妹。」錢夫人紅着眼睛讚賞一句,「我會滿足她的遺願。」
「奴婢替姨娘謝過夫人。老夫人、夫人,家中還有其他幾個姨娘也是向着老爺和夫人的,你們一定要救救她們呀。」靈兒淚流滿面,不過也沒有忘記正事。
「起來吧,放心,凡是背叛錢家的東西,一個也跑不了。」錢夫人咬着牙回答。
事關錢家的家事,葉子衿和葉子楣姐妹兩個人都不好說什麼。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找了藉口回到了葉子衿的院子裏。
「如果錢多串還想納妾的話,我不會答應你嫁入錢家。」葉子衿看着葉子楣認真地說。
「妹妹。」葉子楣臉上飄過兩朵紅雲,「誰要嫁給那死胖子。」
「我是認真的。」葉子衿嘆口氣,「就算那位姨娘的真心能感動天感動地,但我還是不會答應你和一群女人共侍一夫。」
「子衿,我也沒有那樣的癖好。」葉子楣羞紅了臉,她拉着葉子衿的手,語氣中帶着淡淡的傷感,「你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我懂。我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嫁人,固然嫁給喜歡的人比較好,但嫁人也不只是兩口子過日子。要嫁就嫁給爹那樣的男人。原來家中窮的時候,爹對娘一直就體貼。現在家裏生活好了,爹對娘還是一心一意,對其他的女人從沒有任何想法。這樣的夫妻才是真情。錢夫人過得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我想她心裏並沒有娘那麼快樂。如果讓我未來的夫君到別的女人房裏過夜,而我還要忙着為他安排,我想我會發瘋。」
「姐姐是聰明人。」葉子衿讚許地看着她。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等錢多串從牢中平安歸來,等我們回葉家莊以後,我會安心待在家裏,以後絕對不會再在意別人的閒事了。」葉子楣眼睛紅了起來。
葉子衿是她親妹妹,又特別聰明,所以她對葉子衿十分信任。平時對被人不敢說的話,此刻面對葉子衿,她全都毫無顧忌地說出來。
一邊說,一邊她的眼前仿佛看到了當初胖子在她們面前嘚瑟的模樣,仿佛看到了胖子無意吻了她的場面,仿佛看到了胖子在她面前畏手畏腳的模樣……。
於是她眼中往下落的淚水更多了。
葉子衿微微嘆息一聲,卻沒有阻攔她。哭吧,只有真的大哭一場以後,才會真的忘記得徹底。
錢家主子回到定州,除去王府的人知道消息,其餘的人全都不知道。包括在牢中的錢多串,對此事也一無所知。所以,錢胖子面對王府送過來的美食,少了很多胃口,每一餐幾乎都沒有動筷子。
玉海棠更壞,錢多串越難過,他越高興。壓根就巴不得錢多串再更倒霉一些。
錢多串的反應,有人在暗地裏及時地稟報給了周宛如和錢管家。
「那邊還沒有半點兒消息傳過來?」周宛如心急如焚,她只能等,等錢老夫人和老夫人意外身亡的消息傳過來,然後她才會有機會及時從定州抽身,北下回到京城裏去。
只要回到京城內,周家自然會有人護她周全。就算錢多串從牢中回來,知道真相也無法對她下手。至于越清王,她想,即便錢多串和葉子衿的關係再好,估計也不會勞師動眾地去刺殺她一個弱女子。
大不了,到時候將錢掛推出去當替罪羊。
想到這兒,她看着錢掛的眼神更加溫柔了。
錢掛在她柔情似水的目光下,渾身都覺得舒坦,心也痒痒起來,趁着屋子裏沒有人,他慢慢地踱步到了周宛如的身邊,想上下其手溫存一番。
「你還有心思。」周宛如嚶嚶地哭起來,「我怕情況有變。你也知道我們做的事情要是被那兩個賤人知道了,後果會如何。你下令調集了外面鋪子裏的銀子沒有?」
錢管家一愣,隨即,他苦笑着解釋,「老爺做事滴水不漏,他在的時候,我要動賬面上的銀子,只要不超過一定的數目,絲毫沒有問題。可是老爺外出,卻是給各處的鋪子先遞了消息,所以我發了信過去,那些掌柜卻沒有幾個答應。」
「蠢貨。」周宛如大怒,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籌謀這麼久,居然連錢家幾個鋪子裏的銀子都撈不到。「信物找到了沒有?」
「公子身邊的小廝都是硬骨頭,他們就算受了刑,也沒有一個人吐出半點兒消息。至於夫人、老夫人和老爺手裏的信物,已經被他們帶走了。」錢管家見她發怒,只能嘆着氣解釋一番。
「別人不行,那就從胖子入手。」周宛如陰狠地說。
「這條路也走不通。」錢管家擺着手回答,「我私下裏已經找過了寧無名。寧無名開始的時候沒有顧得上錢多串,但現在根本無法靠近他了。」
「寧無名是定州城的守備,想要收拾一個犯人,難道會沒有辦法?」周宛如壓根不信他所說。
「葉子衿派了人守在錢多串身邊,就連錢多串的一日三餐也是王府里的人送過去的。」錢管家苦笑着解釋,「獄卒可能也是因為懼怕越清王,對葉子衿的吩咐也算是言聽計從了,根本不讓外人靠近錢多串。對了,錢多串被單獨關在了一間小房子裏。」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根本拿不到錢家糧鋪子裏的任何銀子?」周宛如大怒。
「定州城內糧鋪里的銀子倒是可以周轉。不過,因為錢多串兜售發霉的糧食,城內幾個糧鋪周轉的銀子幾乎都賠了進去,你想要現銀,恐怕也是不可能了。」錢管家繼續苦笑。
「那就將錢家倉庫里的寶物全都搬空。」周宛如眼神如淬了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她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為的是什麼。
「倉庫中的物品都不是極品,大多放的是補藥和各府往來的禮品,也有綾羅綢緞,但真正的瓷器、字畫和首飾,卻是在老夫人和夫人的私庫中。」
「找,立刻給我找。找到了,就將庫房給我砸了。」周宛如都快氣瘋了,好個老夫人,好個夫人,竟然如此狡詐,原來她們一直都不相信府里的人。
虧她這些年在老夫人和夫人面前放低做小,裝了這麼多年,卻什麼都得不到,想想,她都覺得不甘心。
「正派人在巡查,暫時還沒有發覺。」錢管家見她哭得傷心,微微嘆口氣。能得到錢家龐大地財產固然好,但以他觀察,要想帶着一大筆的財產悄無聲息離開定州,只怕不容易。先不提越清王府那兩位,就是寧無名也不會允許他們大搖大擺帶着龐大的財物離開定州。
周宛如是女流之輩看不到寧無名的狼子野心,他卻不能不防寧無名。
這些年來,他從錢家已經撈足了油水,就算是要到京城去,也足夠他和周宛如在京城裏安家立業。
吃飽了鬆口,這是他多年來跟隨錢老爺在商場上得到了經驗,。吃得太多的話,或許會被撐死,那就得不償失了。
「夫人、管家,糟了。」就在兩個人心懷各異的時候,一個小廝從外面飛奔而來。
「不會說話就閉上嘴巴。」錢管家大怒。
「那邊傳來消息,說夫人和老夫人不見了。」小廝跑得氣喘吁吁。
「什麼?」周宛如忽的站起來,「什麼叫不見了?」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打着顫,腿也在發抖。
「老夫人和夫人在金州的時候,因為船兒需要補給,她們說要下船到城中看看鋪子,然後人就不見了。」小廝見她發狂的模樣,嚇得腿也在發抖。
「不見呢?」周宛如腿一軟,一下跌坐在椅子中。
「立刻傳令下去,所有的小道和通道,全都給我盯緊了。只要發現人進了定州的地界,立刻通知我,不得有誤。」錢管家的臉陰沉下來,眼中閃着凶光。
「是,管家。」小廝飛奔一般跑走了。
「怎麼辦?」周宛如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她們回來,還有我們活命的機會嗎?」
「別擔心,回城的路口全都被堵上了。她們要是得到消息才回來,那就更不用擔心了。這樣一來,她們的身邊根本就不會有太多的人。只要她們進了地界,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說到這兒,錢管家對着周宛如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等不了了。」周宛如忽然變得鎮定下來,「我不會束手待斃,你和我馬上去見寧無名。」
「見寧無名?」錢管家有些不願意。對於他來說,寧無名同樣是個危險人物。雖然大家同時是在為京城裏那位效力,但骨子裏他們根本不會同心協力,註定了會相互算計。
「想要離開定州城,就必須藉助寧無名手中的人力。」周宛如陰沉着臉說,「分他一半的糧食,不,甚至可以給他全部的糧食,只要保證我們平安離開就好。」
「那麼多的糧食……」錢管家還在心疼糧食。
「連命都沒有了,還在乎那麼一點兒糧食?」周宛如不耐煩地看着他,「就算寧無名拿到那麼多的糧食又能如何。橫豎他也不敢獨吞。對,我改變主意了,糧食,我一粒也不要,不過我要他答應我們兩個條件。」
錢管家見她眼神中蔓延的瘋狂,根本不敢勸她。仔細想想,他又覺得周宛如這一次說對了,如果老夫人和錢夫人真的回來的話,他們的確需要立刻離開定州回京城去。糧食實在太多了,如果帶着糧食回京城,目標實在是太大了,而且也太招搖了。
寧無名聰明不錯,不過有一點兒可以肯定,他不敢獨自貪墨那批糧食。不過也正是這一點兒,才讓錢管家擔心起來,他在掂量着寧無塵會不會為了那一批糧食而對他們痛下殺手。
「就算要去找寧無塵,我們也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錢管家想說服周宛如。
可是周宛如幾乎魔障了,她什麼都聽不進去,「還有什麼好準備的,再準備下去,人就回來了。糧食全給寧無名,我不信他不動心。」
錢管家見她根本聽不進任何意見,只好嘆口氣,安排一些人準備一下,然後兩個人坐着馬車出門了。
寧無名不會傻到在寧家接待他們,所以在定州城內的一處私宅內,三個人面對面坐下了。
「馬上派人送我們出定州回京城,其二,殺掉錢多串。」周宛如開門見山,連半點兒迂迴都沒有,見到寧無名的面就說出了自己的條件,「糧食全都歸你。」
寧無名聽了心裏一喜,鳥為食亡,認為財死,他也是凡人,自然對錢家偌大的財產感興趣。「夫人是在說笑嗎?」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明明利益就在眼前,寧無名卻還是表現出無動於衷的模樣。
「守備大人何出此言?」周宛如不悅地看着他。一聲夫人,讓她的心又起了波瀾,寧無名是在笑話她嗎?
「定州城內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這批糧食,夫人將糧食甩手給我,不就等同於將麻煩甩給了我。」寧無名直接挑明了說。
「守備大人這麼說,是看不上那些糧食呢?」錢管家見周宛如臉色不好,立刻反擊,「既然是麻煩,而我們的確運不走,乾脆直接點上一把火燒了如何?」
寧無名聽了,眼神一緊。該死的奴才,居然該威脅他。十幾船的糧食燒了?動靜肯定不會小,到時候如果他出兵不及搶救糧食,最後落下話柄的必然是他,而等容峘回定州的時候,當然第一個要處置的人也會是他。
寧無名不是站在容峘這邊,但不代表着他傻,敢當面挑釁越清王。他毫不懷疑,以越清王的個性,想要殺了他,簡直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所以寧無名就算想在背後給容峘添堵,他也想做的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只要你們敢這麼做,本官自然無話可說。」他根本不接受錢管家的威脅。
「守備大人還不知道吧?你的人根本沒有來得及刺殺錢家那兩位賤人。她們已經在回定州的路上了。」周宛如冷笑着說,「我們死了不足惜,但守備大人到時候別忘記將我們的屍骨帶回周家去。」
又是一記威脅,不過這一次的威脅對於寧無名來說,的確管用。周家在京城裏是高貴,周家不少子弟都有官職在身。如果周宛如死了,周家二房一系真的不會放過他。
「她們將錢家的信物帶回去了,我們根本不能從鋪子裏周轉銀子出來了。如果有銀子,我倒是願意和大人共享。」周宛如表現出難得的冷靜,「說來大人或許不行,就連錢家的倉庫中,也只有普通大戶之間往來的禮品,以及一些補藥和綢緞。」
寧無名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垂下眼帘,對於周宛如所說,他信了。
「只要你殺了錢多串,回到京城裏,我會給你三萬兩銀子。」周宛如咬着牙說。
寧無名吃驚地看着她,果然最毒婦人心。看樣子周宛如對錢家的恨不算淺。
「好說,你們趕緊收拾一下,後天我會送你們回去。同時,我會在各處通道口耐心等候錢夫人和老夫人的回城。」他淡笑着說。
他派出的人的確很久沒有消息傳回來,本來他還有疑惑,但周宛如帶來的消息讓他意識到,錢家兩位夫人也不是善茬,可能在中途察覺到了什麼,才故意脫身而去。
錢家是商戶,本來不足為懼。但錢多串和葉子衿搭上了關係,而錢老夫人則是周家大房的姑奶奶,有這兩層關係在,寧無名可以預料到,隨着錢家老夫人和夫人的回歸,錢家會爆發出多大的怒火來。
所以周宛如提出殺掉錢多串,他並不會反對。畢竟死了錢多串,就等同於斷了錢家和葉子衿之間的聯繫。只要葉子衿不在中間攪和,想必越清王也不會在乎一個商戶。
周宛如得到自己滿意的答覆以後,這才和錢管家回去了。
「為何一定要殺了錢多串?」回去的馬車上,錢管家的臉色不算好看。周宛如提出的這一條,根本就沒有和他商量。
「兩個賤人不是十分在乎那個死胖子嗎?只要錢多串死了,我看她們再怎麼嘚瑟?只要一想到她們回來後,看到胖子的屍體時痛不欲生的模樣,我就忍不住高興。」周宛如嘴角掛着殘忍的笑容。
錢管家聽了,頓時嘆口氣。
他和周宛如勾搭很久了,心裏很清楚周宛如對錢夫人和老夫人的恨到底有多深。
算了,錢多串的死活和他無關,他只要和周宛如平安回到京城裏,一切就會好起來。
反正,他已經完成主子的吩咐,攪了定州城的水。
錢老夫人和錢夫人在王府里,根本不知道周宛如和錢管家私下裏已經盤算着要除掉錢多串。
趁着沒有人發現她們,錢夫人讓王府的人拿着錢家的信物,直接去了定州各處糧鋪,找到信任的人,讓他們留意周宛如和錢管家的動向。同時也不允許鋪子向這兩個周轉任何物品或者銀子。
錢家的掌柜都是家生子,跟隨錢老爺多年的老人。他們接到信物以後,立刻相互聯繫行動起來。本來他們就不信少主子錢多串會做出販賣發霉糧食的事,錢多串一被抓緊牢中,他們就到了錢家,請求管家儘快救出錢多串。
錢管家答應得很好,還特意帶着他們去牢中探望錢多串。可惜每一次他們在牢獄大門前就被人攔下了。
根本沒有人懷疑錢管家是幕後的黑手,他們還積極地出錢出力幫着找人托關係。接到了信物以後,他們才知道,原來大家全都被錢管家和二姨娘給耍了。
幾個掌柜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了,他們按兵不動,暗暗留意鋪子裏的夥計,哪些是對錢家有異心,哪些是錢管家安插進來的眼線,然後悄無聲息收集證據,等候主子暗中發落。
「姐姐要離開定州,能否帶着我們一起走?」錢家,幾個和周宛如交好的姨娘,看到家中家丁進進出出搬運東西,聞風而動,全都聚到了周宛如的房間內。
她們還都不知道老夫人和錢夫人安然無恙,已經回來了。
「我能離開,你們自然也能離開。京城有我的家,你們確定要跟着過去?」周宛如冷笑看着她們。
大家合作,無非是各取所需。
這些人,真的以為她是傻瓜,走哪都會帶上她們。
幾個姨娘聽了都面露怒色,當初她們選擇幫周宛如,是因為確定錢老爺已經在外面遇難了。加上夫人和老夫人出去找人,她們很快反應過來。錢家真正掌握在誰的手裏。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們只是小女人,需要一個安定的生活。既然錢老爺已經不在了,而她們這些年在錢家根本沒有子嗣,所以她們得為將來做打算。
錢多串被關進大牢之中,更是讓她們倒戈向了周宛如。而實際上,她並不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周宛如要脫離錢家回京,當然是回周家了,幾個姨娘的心思也活了起來。
誰也不是傻子,隨着錢家幾個真正的主子不在,周宛如和錢管家早就眉來眼去,根本沒有任何顧忌。憑什麼周宛如能找別的男人,她們就非得吊死錢家?
趁着還算年輕,如果這時候離開錢家,說不定她們也能找到好的男人嫁了。反正這些年在錢家也撈了不少的財物,如果去外地找個正經的男人,說不定還能生下一男半女,以後老了也能有個依靠。
「不知姐姐能不能將帖子給了我們?」陳姨娘開口問。
她其餘的幾個姨娘聽了,全都笑眯眯地坐在邊上看熱鬧。
妾,在古代進門,雖然不像正經的夫人那樣要三媒六聘才能成親。但妾也想進門,也得到衙門備下帖子,她們的命運說起來,真正掌握在夫人的手裏。
如果夫人不高興的話,完全可以將她們直接發賣出去,根本就不用得到男人的同意。這也算是男人對夫人的一種補償。
沒有解除關係的妾外逃,報到官府,是要治罪的,陳姨娘問這話,完全是對周宛如的一種試探。
周宛如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她有恃無恐,只要能離開定州,她誰也不用怕,「妹妹真會說笑,我只是回娘家走走而已,你要帖子幹什麼?」
陳姨娘被她將了一軍,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其餘幾個姨娘相互看看,也都低頭端着茶杯不說話。
周宛如不耐煩和她們廢話,直接趕人。陳姨娘等人沒有辦法,只好一起離開了院子。
定州城內,當天晚上發生了一件大事。牢獄一隅居然走水了,火勢很大,直接驚動了守備大人。
寧無名親自帶着守城的士兵過來救火,但火勢實在太大了,加上又是西北方,東南一角牢房全都塌了,裏面幾個犯人無一人生還。
寧無名大怒,當眾出發了幾個獄卒,並且當眾審理,最後獄卒禁不住嚴刑逼供,才老實交代。原來他們幾個喝酒多了,不小心打翻了酒罈和燈火,才導致了這一場火災。
「阿串。」錢夫人在王府中,得知走火的是牢獄,當場就昏了過去。錢家奴僕七手八腳才將她弄醒了,醒來以後,錢夫人就鬧着要派人出去打探情況。
老夫人也是驚得直接呆住了,然後就急急地拽着錢夫人一同去見葉子衿,希望王府的人能過去查看一下情況。
「祖母。」沒想到,老夫人和錢夫人剛到花廳,就看到錢多串活生生坐在花廳內。
「阿串。」錢夫人過去,一把抱住了錢多串放聲大哭起來。這些天地委屈和擔憂,頓時全都在哭聲中發泄出來了。
「娘,沒事,我好着了。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錢多串任由老娘抱着他,一邊還笨手笨腳拍着錢夫人的後背安慰她。
「佛主、菩薩保佑。」老夫人雙手合掌謝過天地以後,身體一軟,直接倒下了。
「祖母。」錢多串驚叫起來,眾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好半天才讓老夫人平靜下來。
「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平靜下來以後,老夫人看着錢多串問。
「我也不知道,晚上吃過飯後,我就睡下了。後來,葉子衿派在外面的人就衝進來,拉着我沖了出來。這時候我才發現,裏面其餘是着了火,火勢很大,如果不是葉子衿留了人下來,我肯定得被活燒死了。」錢多串將事情的經過大略講述了一遍。
「還在胡言亂語,王妃的閨名哪是你能叫的。還不給王妃謝罪。」老夫人怒喝,也算是變相提醒錢多串在葉子衿面前注意尊卑有別。
錢多串委屈地看了葉子衿一眼。
葉子衿呵呵笑了一聲後說,「不用在乎那些虛禮,我和胖子勉強算是朋友,再說了,名字本來就是給人叫的。他樂意叫我名字,就隨他的意吧。」
「什麼叫勉強算朋友。」錢多串激動起來,「哼,為了你,我才從南方進了那麼多的糧食了。」
「這麼說,你認為你坐牢是因為子衿了。」葉子楣聞言立刻對他怒目而視。
「誰說了。」錢多串死活不同意,「我是氣她根本不拿我當朋友,我可是死心塌地將她當成最好的朋友了。不公平!」
「公平?我怎麼記得當初有人故意到葉家村找我麻煩呢?」葉子衿慢條斯理地說。
「可不是,人家是一怒為紅顏。我們算哪根蔥,哪敢將你錢家大公子當朋友呀。」葉子楣立刻跟着陰陽怪氣擠兌錢多串。
錢多串聽她們一唱一和,頓時焉巴了。當初為了葉蘭澤去找葉子衿的麻煩,現在已經成了他的軟肋了。每一次葉子衿拿這件事去攻擊他,他就沒有了脾氣。「不是說好不再提那件事了嗎?」
老夫人見自家孫子耷拉着腦袋,雙手不停搓,忍不住嘆口氣。完了,這小子完全不是葉子衿姐妹的對手呀,活該被人吃的死死的。
不過老夫人看到葉子衿姐妹當着她們的面欺負錢多串,並沒生氣。相反,她心裏還很高興。她看得出,葉子衿姐妹是真的將錢多串當成了朋友,所以言語之間才會那樣隨意。
葉家和錢家的關係好,以後得益的肯定是錢家。
錢夫人也不傻,只有涉及到錢多串安危的時候,她才會慌神。其餘的時候,她還是相當冷靜睿智的。
葉子衿姐妹對胖子發自內心的好,她同樣也看得見。想到婆婆叮囑她的話,她忽然釋然了,心裏也下定了決心。
「火是從外面燒起來的,而且整個牢獄,只有我所有在的房間着火,可見有人在專門針對我。」錢多串氣呼呼地說,「要是讓小爺知道是誰在背後陷害小爺,小爺非要他的命不可。」
「牢獄歸朝廷所有,單靠周宛如和錢掛,根本做不到。」對比錢多串的憤怒,錢老夫人十分理智。
「祖母,我的親祖母,腦子就是聰明。」錢多串在親人面前,又開始變得活潑起來。
葉子楣見他像個孩子似的撒嬌,鄙夷地丟了一對衛生眼過去。
錢多串看見了,也裝作沒有看到,依舊抱着錢老夫人的胳膊不撒手。愛咋咋滴,他就是家裏的寶貝,小丫頭羨慕也沒有用!
「錢家那位老二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跑路了,想必他們已經得到老夫人和夫人回城的消息。」葉子衿告訴他們另外一個重要的消息,「常安說,凡是城外的通道,全都有人守着,一股是那位老二的人,另外一撥則是身份不明。」
老夫人和錢夫人聽了,臉色頓時白了。
她們早就想到錢家的事情,來的不是太正常。沒想到果真被她們猜中了,到底是誰對錢家不放心呢?
「阿串已經平安出來了,王妃,明日我們能否回到錢家去?」錢夫人恨不得立刻將周宛如給處置了。
「錢多串不能露面。」葉子楣皺着眉頭說。
「憑什麼?」錢多串不高興,他也想手刃仇人好不好。
「別胡鬧,葉姑娘說得對,你現在還是關押的犯人,你要是出現,會被人當做逃犯。」老夫人慈愛地拍了他的胖手解釋。
錢多串聽了,頓時覺得生無可戀,該死的,錢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作為錢家的男丁居然不能出面,簡直太難受了。
「老夫人想好了。」葉子衿看着老夫人笑盈盈地說。
「王妃放心好了,錢家做了這麼多的糧食生意,也算是走南闖北見識不少。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有見識過?家門不幸,出了賤人和叛徒,我和兒媳婦自然要出頭,回家先清理門戶。至於躲在暗處的人,只要我們光明正大回到錢家,想必他也不敢直接明着對我們出手。」葉子衿笑眯眯地說。
「不過,老夫人和夫人回去,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王妃,請說。」錢老夫人客氣地說。
「我希望老夫人和夫人能給錢管家出逃的機會。」葉子衿樂呵呵地看着她們。
錢家幾人聽了,頓時愣住了。放了錢管家?說實在話,錢掛作為錢家的管家,錢家一向待他不薄。錢掛卻做出了背主的行為,按照老夫人和錢夫人此刻的心思,恨不得立刻將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給法辦了。
「葉子衿,你是想放長線釣大魚?」錢多串第一個反應過來。
葉子衿笑而不語,葉子楣則疑惑地盯着她看。
「祖母、娘,你們按照葉子衿說得去做好了。有周宛如在手裏,還擔心錢掛會跑了嗎?」錢多串見老夫人和錢夫人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立刻勸說。
老夫人和錢夫人聽了,老臉都是一紅。周宛如和錢掛勾搭成奸,算是錢家的羞辱,當然最被侮辱的人就是錢老爺了。錢多串這會兒當着這麼多人面說話,就差是挑明了兩個人的姦情。
當兒子的議論老子後院中紅杏出牆的事,實在是不妥,最起碼,老夫人和錢夫人聽了,滿臉都是尷尬。
葉子衿卻欣賞地瞥了胖子一眼,然後給他豎起一個大拇指,「有前途有眼光。」
錢多串聽了,立刻顯得得意起來。
葉子楣看不慣他嘚瑟的樣子,直接將腦袋瞥向了一旁。
錢夫人有些猶豫,她主要是擔心錢掛會丟下周宛如溜了。錢老爺的遇難,錢夫人下意識就將其歸於是錢掛搗得鬼,所以說,對於她來說,錢掛就是錢家的死敵。
這樣一個死敵,她當然不想中途出任何的岔子了。
「我們回去,會按照王妃囑託,暫時放過錢掛。」老夫人卻毫不猶豫答應了葉子衿的要求。
「我會讓常安給你們安排一些人手,也好防止那兩位狗急跳牆傷了你們。」葉子衿為錢家考慮很多。
「多謝王妃。」老夫人發自內心地說。
「祖母,你也不看看她是誰的朋友。」錢多串得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