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的大肥蟲居然能賣到兩文錢一斤?葉蘇同聽了以後,心裏更不是滋味了。他知道葉子衿的廚藝好,凡是經過她手做出的東西,都是異常美味。
可是地里的肥蟲能賣錢,說實在話,真的有些超出了葉蘇同的認知之外。
「抓緊一些呀,村裏的耕牛供不用求,你去的晚,肯定輪不上。你聽我一聲勸,趕緊到外村找牛去,說不定賣肉蟲的銀子就足夠你租牛的費用了。」族老說完,看他還在皺着眉發呆,搖搖頭嘆口氣走了。
大房四個孩子,只有老大最傻脾氣最倔強,放着好好的金飯碗不用,居然去捧泥飯碗。族老對葉蘇同幫岳家那邊也有些不滿,不管怎麼說,拋去葉子衿王妃的身份,一個外村的人來算計葉家村的人,村里人就應該一致對外,哪能像葉蘇同這樣是非不分去幫外人,說句難聽的話,這種行徑根本就是吃裏扒外。
葉蘇同一直目送族老走遠,他一個人傻愣愣站在地里,這些天因為心裏不服氣升起的精神一下泄了氣。
他忽然發現,家裏好像真的就他一點兒用處也沒有。兩個弟弟忙着去作坊里上工,賺到的銀子不是全部上交,各自都可以留一部分,這是葉蘇心和葉蘇協一起努力爭取來的結果。
岳氏雖然不答應,但作為一家之主的老爺子居然破天荒地答應了。所以葉蘇心和葉蘇協手裏並不缺少銀子。他們每個月可以留一半的工錢,此外,所有作坊里發的獎金全都歸他們個人所有。
葉子衿作坊里的福利是出奇得好,如果做得好,肯吃苦夠忠心的話,有時候獎金甚至比工錢還要多了。就說上一次葉蘇心到京城走一遭吧,葉子衿不但算了工錢,而且還算什麼差旅費,每天都有住宿費和伙食費,這種好事簡直就是打着燈籠都難找。
本來,他可以和兩個弟弟一樣,得到這份工作。
但他因為一時糊塗,卻親手斷送了。
是的,葉蘇同經過這些天的對比,加上岳蓉嫁入村里後的所作所為,他是真的後悔了。
當初的確是他太過自以為是,也是因為嫉妒,才做出那樣的選擇。以岳蓉那樣的性子,如果真的嫁給了葉蘇離的話,不但不是好事,對二房來說,反而是一種災難。
即便二房和大房的關係不算太融洽,說實在話,葉蘇同也從沒有想過去害二房的任何一個人。偶爾小輩之間的嫉妒大鬧不算
葉蘇同覺得悲哀,他還發現,自從二房走了以後,他居然頂替了二房的工作,在家裏逐漸變成了幹活最多,付出最多,得到承認得到報酬的機會卻是最少。
就比如現在,家中其他人都有事情忙,男丁的話,只有他一個閒着。於是老宅子所有的土地,就成了他一個人的事情。
葉蘇同有些絕望,他有時在想,當初就算二房沒有分家的時候,也沒有他這樣憋屈,最起碼當初,二房下地幹活的時候,他們大房三兄弟都是要跟着一起過去幫忙的。
但現在的下地,變成了他一個人的事情。
他抬起頭看着一大片只剩下豆根的土地,臉上的苦笑更深了。
也許,這就是報應吧。報應他不知好歹!接着他又將族老說的話放在心上考慮了一下,或許族老說得有道理,將地翻一遍,將地里的豆蟲找出來賣了,或許還能賺到彌補一下。再說了,有了耕牛,他也能輕鬆一些。
想到這兒,他低着頭抓緊將地里的豆葉用耙子耙成堆。就算是豆葉和少許的豆根也不能浪費掉,運回去說不定還能燒火用了。
「哞」
就在他低着頭努力幹活的時候,一頭牛卻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葉蘇同抬頭一看,趕牛的人是葉蘇心,葉蘇協則扶着犁跟在老牛的後面。那頭牛,他認識,是村長家裏的。
「大哥。」路過葉蘇同面前,老三葉蘇協叫了他一聲。
「你不是上工嗎?」葉蘇同盯着他問,並沒有多看葉蘇心一眼。
「我和二哥下工,今日沒有加班。」葉蘇協笑眯眯地回答,「大哥,豆葉禁不住燒,直接點火少了,算是給地里添了肥料。等會兒,翻了地,我們將地里的豆根檢出來就行。」
「哦。」葉蘇同情緒不高,不過他還是按照葉蘇協所說,立刻去找了火摺子過來,將所有堆起的豆葉子給燒了。接着他低着頭,老老實實將翻出來的豆根檢出來堆在一處,順便又仔細地將地里的豆蟲放進了筐里。
接下來兄弟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幹起來。
老葉家這片豆地的面積並不是太多,只有四畝地,老牛從傍晚一直耕到了天黑才收工。
「大哥,別撿了,天太黑看不見了。我先去村長家還牛了,二哥有話對你說。」葉蘇協說。
「哦。」葉蘇同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子衿要收購紅薯和各種蔬菜,就是荒地里的洋芋,她也要。」等葉蘇協走了以後,葉蘇心也不看他,不過很顯然,他就是在說給葉蘇同聽,「村裏的人都有事干,你到隔壁村子裏找人過來挖洋芋,一文錢一斤,我給你先墊付上,你永遠都別忘記,你是葉家村人,是老葉家的人。你不服氣也罷,嫉妒也罷,二房都不是你能算計的。如果你能安安穩穩做事,將心態擺正的話,大房以後的日子決定不會差。娘和嫂子是婦人,她們雖然是我們的至親,可她們見識短,你別什麼都聽她們嘮叨。如果你能想得通,就該知道怎麼做。」
說完,葉蘇心給他丟下了一個荷包,然後背起地上的筐子,「這些肥蟲你也甭心疼,我是白送給二房的。當然,如果你捨不得的話,可以從我給你的錢里扣下。」
葉蘇同什麼話也沒有說,他靜靜地聽着,默默地看着葉蘇心背着筐子消失在夜色中。
機會嗎?洋芋?他忽然緊緊地抓住了手裏的荷包。
「這玩意好吃是好吃,但你收購這麼多幹什麼?」葉家院子裏,葉子楣蹲在地上哭笑不得地看着村民們送來的一筐筐大肥蟲。
村民們也很會來事,豆蟲是送來了,但根本沒有人願意稱重,更沒有人願意收取銀子,他們到了葉家,都是直接將豆蟲往葉家的筐子裏一倒,然後客氣兩句就走人了。
馬氏和葉良祿都有些過意不去,葉子衿卻只是笑。
「爹、娘,你們就別糾結了。子衿知道該怎麼辦。」葉蘇離站在一旁說,「當月獎金多算一些就是。」
「就是,橫豎都不會虧待他們。要是算的這麼清楚,他們心裏反而會忐忑不安。」葉蘇涼捏着一個餅子也在一旁附和。
「你一句話,倒是勾來了這麼多的豆蟲,這玩意再好吃,我們也不能天天吃吧?」葉子楣看着滿院子的豆蟲,都快愁死了。
「有什麼好愁的。」葉子衿笑起來,「別忘記了咱們還有冰窖,將豆蟲放進開水中過一下,然後直接放到冰窖里放着冷藏,想吃的時候,取出一些就行。」
「這樣也行?」葉子楣吃驚地問。
「冰窖放不下的話,我的莊子裏還有一個大冰窖。」容峘向來無條件支持自家媳婦。
就算葉子衿願意將天捅破了,他也樂意在後面給她收拾爛攤子。
「對對,我的莊子裏也有冰窖,也可以放。」錢多串就是個吃貨,立刻跟着大聲附和。
和葉子衿做朋友就是好呀,免費的冰塊用之不盡,根本不怕東西會壞掉。
「就當我什麼沒說。」葉子楣氣結。
「二叔、二嬸,這些是我從地里剛翻出來的,全都給你們送來了。」正說着,葉蘇心推門進來,進門以後,他放下了背後的筐子。
葉子楣一看,果然看到他背後也是大半筐的豆蟲。
「喲,這麼多?不過,我算是存貨,子衿,以後你要是做了豆蟲,別忘記叫上我。聽蘇離哥和蘇涼說,這玩意特別鮮美。」葉蘇心和二房最熟悉,有時候也會開開玩笑。
「行,明天你和蘇協就過來,家裏這麼多,估計這兩天全都要做這個了。」葉良祿一口答應。
「蘇涼,給我一個饅頭吃,我得去學堂了。筐子,我留在這兒,明日我再來取呀。」葉蘇心看到葉蘇涼正在吃,立刻不客氣討要。
「趕緊給他取些包子過來。」馬氏吩咐邊上的丫頭。
小丫頭連忙去了廚房,出來的時候,給葉蘇心拿了六個包子。
「賺到了,本來要吃饅頭的,沒想到還有肉餡。」葉蘇心接過包子,舉起來得意地顯擺。
「趕緊去吧,再不去就遲到了。」葉蘇涼白了他一眼。
葉蘇心呵呵一笑,掉頭跑了。
「他倒是聰明人。」葉子楣翻了一個白眼。
「你這丫頭,以後再也不許小雞肚腸。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馬氏教訓她。
葉子楣挨罵也就不說話了,葉子衿聽了只是笑。
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吃了晚飯後,葉子衿洗漱一番倒在床上。
不大一會兒,容峘這個登徒子也倒在了她的身邊。
「臉皮再厚,也會有馬失前蹄的時候,要是哪一天你被我爹和兩個哥哥抓住,呵呵,有你受的了。」葉子衿白了他一眼。
「要是真的被抓住,老丈人下得了手,丈母娘和你也會護着我。」容峘果然臉皮夠厚。
「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偷情呢?你是不是覺得偷情很刺激,所以故意每一次才會偷偷地溜進來?難怪天下那麼多女人喜歡紅杏出牆,男人喜歡出去找野花,覺得野花香。」葉子衿眨巴大眼睛說。
容峘的臉頓時黑了,「我們不是偷情。你是我媳婦,我是你相公,最多算是提前親密了些。」
「呵呵,提前親密被人抓住,也是要被別人口水淹死的。」葉子衿斜睨看着他,「再說了,人都爬上床了,歸才相信你沒有偷吃了。」
容峘故意邪笑看着她,「你是在鼓勵我?」
「變態,對小姑娘你也能下得了手?」葉子衿表示自己很鄙視他。
「就算是變態,我也是只對你一個人變態,你不是說了,就算我假正經,別人也不相信呀。還不如坐實了,這樣萬一被人抓了,我也不虧。」說完,他一個翻身,準確而又霸道地親住了葉子衿的小嘴。
禽獸!葉子衿腦子開始很清醒,然後就在容峘熟練的熱吻中迷失了方向。
良久,等葉子衿變得嬌喘時,容峘才放開她,「等會兒我要會定州去,最近個把月,定州那邊可能會慌亂些,你別怕。該走的貨物,我會派人過來取。」
「匪徒?」葉子衿吃驚地問。
「光有匪徒,朝廷肯定不會願意答應讓我們擴建城牆。這一次倒賣食鹽的匪徒居然和東辰國的人相互勾結,正好是我們的一個契機。」容峘對她沒有絲毫的隱瞞。
「東辰國?」葉子衿疑惑地問,又是一個沒有聽過名字的國家。
「東辰國三面靠海,國內的土地不多,相比較而言,他們並沒有南靖生活富裕。或許他們是想和南靖的海上匪徒聯手,從而搶到定州這塊地。」容峘解釋。
「定州離京城遠,人口少,對於南靖來說,雖然定州一帶土地比較廣闊,但卻是雞肋。東辰從這兒入手,朝廷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派重兵過來鎮守。」葉子衿恍然大悟。
她看過南靖的地圖,至於東辰國,的確是個島國,離定州說不上太近,但肯定也不算太遠。打個比方來說,南靖和東辰的距離,就如現代廈門和寶島,不,應該是東辰離得還要遠一些,最起碼,站在定州城,肯定是看不到東辰國的影子。
「東辰國以前也騷擾過定州嗎?」葉子衿納悶地問。
「沒有。」容峘將她摟在懷裏,「以前海匪和他們相互勾結,可是本王讓人斷了他們的財路,他們自然就狗急跳牆,想先發制人罷了。」
「你小心一些。」葉子衿遲疑地問,「要不,我和你一起過去?」
想到這兒,她的眼睛亮起來。
打仗什麼的不是好事,但葉子衿相信,有容峘在,必然不會有太大的意外發生。
「不行。」容峘一口否決,「雖然匪徒未必能攻下文州、定州一帶,但刀劍無眼,人心複雜,你不能過去。還有,既然要打仗,城內的糧食必然會漲價,人心也會浮動,不過你放心,我安排的第二批府兵連夜會過來,你就安靜地在葉家莊待着。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天機他們幾個傳遞過來的消息,無論說了什麼,你都不要信。」
葉子衿見他將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遲疑一下,還是老實地點點頭,「我很怕死,你放心好了,我不會亂走動,我也不會讓葉家村的人給你添亂。」
容峘微笑着揉揉她的腦袋,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知道。」
「你要答應我,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要拿自己的身體和生命去賭。」葉子衿嚴肅地叮囑他。
「如果是以前,我或許會賭,但現在有了你,我自然不會。」容峘摟緊她,這是他的心裏話,人一旦有了牽掛,做事就不能一意孤行。
「要是你什麼都沖在前面,呵呵,你的女人將會變成別的男人的女人,你的錢也會變成另一個男人的零花錢。好在你沒有娃,否則連你的娃都會叫別人爹。」葉子衿套用了現代經典的冷笑話。
「本王不會給你那樣的機會,如果不是因為你年紀太小了,我倒是想讓你給我添幾個娃。」容峘低低地笑起來。
「美得你,還幾個娃,你當我是豬嗎?」葉子衿踹他一腳,「還是說你想當種馬,趁我不在定州,想去找幾個美人為你生猴子?」
「猴子?」容峘疑惑地看着她。
葉子衿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就是孩子,別打岔。」
「在我的眼中,天下只有你一個美人而已。」容峘忍不住笑出聲。
這話不管是真是假,葉子衿都愛聽,誰叫她本身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沒等葉子衿再噴他幾句,外面忽然傳來了幾聲鳥叫聲,容峘深深地嘆息一聲,伸出手將她身上蓋得嚴嚴實實,然後翻身下床,「好好待在葉家村,什麼都不用多想,只是一時的麻煩而已。」
葉子衿點點頭,眼睛忽然感到了濕意,「記住我說的話。」
「嗯,媳婦的話,自然是要聽的。」容峘悶笑一聲答應。
外面又響起了鳥叫聲。
「裝得一點兒都不像。」葉子衿沒好氣地嘀咕。
容峘這一次笑得更開心了,他覺得葉子衿就是上天送給他的寶貝。只要葉子衿在他的面前,什麼不快,全都會消散掉。
「我走了。」容峘擔心再遲疑下去,他就更捨不得離開。他轉身從窗口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葉子衿呆呆地看着空空的窗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最近有些矯情了,以前她除去家人,明明對誰都不在乎。就算是容峘,最初也是因為生意上的緣故才慢慢接近的。可以說,她和容峘的認識到深處,一切都是帶着功利性目的。
但京城一趟,徹底將她和容峘綁在了一起。葉子衿想到了皇宮裏,容峘為她擋住的板子,容峘跪在大殿外倔強的身影,以及容峘清冷的誓言似乎還響在她的耳畔。
也許,就是從那時候,容峘開始強勢的嵌入到了她的心中?
想通了以後,葉子衿忽然變得清明起來。
既然闖入到了心中,那就留下吧!
葉子衿以為容峘走了以後,她會焦慮得睡不好。但實際上,這一夜,她居然睡得比誰都要踏實。
第二日早上,她起床洗漱後到花廳去吃飯,發現家裏人全都到齊了,就連錢胖子這個外人也在。
「咦,王爺呢?今日怎麼沒有過來?」馬氏開始找人。自從容峘到葉家下聘以後,她作為丈母娘,就一直將容峘當半個兒子看了。
「別找了,他昨夜回定州了。」葉子衿懶洋洋地回答。
家裏所有人立刻全都用詫異的目光看着他,錢多串的雙眼中更是帶着明顯的八卦。
「奴婢五更天接到了那邊莊子傳遞過來的消息。」搖光大大方方站出來解釋。
哦,原來如此!馬氏和葉良祿聽了頓時鬆了一口氣。
「咋走得那麼急?」馬氏隨口一問。
「好像是公事。」葉子衿笑嘻嘻地回答,「他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
「王爺公事繁忙,你問那麼多幹什麼。」馬氏立刻向着容峘,為容峘說話。
葉子衿。
好像她也沒有說什麼吧?
「開飯。」葉子楣看到人到齊了,立刻吩咐丫頭。
「伯母,今天大哥和二哥過來送貨,等會兒我就跟着一起回去了。」陶杏兒羞澀地地開口。
馬氏有些不舍,陶杏兒是個勤快、脾氣溫和的姑娘,這些天過來一直沒有閒着,幫了她不少忙。而且陶杏兒還是個做事很有分寸的姑娘,凡是涉及到下料,她從來都是自覺地避開了。
因此,葉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
葉蘇離聽了,紅着臉看了陶杏兒一眼,沒有說什麼。小兩口在私下裏有過交接,親密的話卻很少說,他們擔心落人口舌。
葉蘇離其實也捨不得陶杏兒離開葉家,不過,再過一個多月,他們就要成親了。陶杏兒回去後還要繡嫁妝,再留下來就不合適了。
「杏兒姐,我都捨不得離開你了。」葉子楣抱着她不撒手。
「得了,姐,你再抱下去,我哥吃醋不說,我娘都跟着吃醋了。」葉子衿開玩笑。
「子衿。」陶杏兒羞得滿臉通紅,葉蘇離也燒得抬不起臉。
葉子楣和葉子衿對視一下後,姐妹兩個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錢多串傻子一般,一起跟着笑起來。
「你傻笑什麼,笨蛋。」葉子楣衝着錢多串翻了一個白眼。
錢多串。
「你這孩子,成天就知道欺負多串。」馬氏板着臉訓斥葉子楣。
「娘,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才是你親生的了。」葉子楣不滿。
「什麼親生不親生,娘就是向着禮。」馬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對對,伯母最公平了。」錢多串終於找到了大靠山,顯得十分得意。
葉子衿和葉子楣一起送了他一對大白眼,她們才不會和一個傻子計較了。
吃完飯以後,大家各自忙自己手頭的事情,葉子衿有了危機感,她也沒有閒在家裏,而是帶着搖光幾個溜達到了後山腰。
後山腰上的酒廠依舊開建了,葉子衿先經過容峘的莊子,容峘的莊子也在擴建,以主院為中心點,往外多建立了好幾套小院子。
容峘明明很少到莊子來住,再說了,就算是住,也是他一個人住,葉子衿還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一個人要不停地擴建院子。
難道容峘也和現代土豪們一樣,有炫富的癖好?
想到容峘送去的聘禮,葉子衿覺得完全有這個可能。
「小人孫長營見過王妃。」一張陌生的面孔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是新來的?」容峘看着他問。
「是,小人是昨日才到,負責莊子和王妃的安全,王妃有什麼吩咐,儘管吩咐小人去做。」孫長營年紀不大,卻顯得十分老道。
「行,你守着這兒吧,有什麼事,我會讓這邊的丫頭通知你。」葉子衿很隨意地回答。
既然到了莊子裏,葉子衿乾脆又進了容峘的院子裏,去找釀酒師。
管家將葉子衿領到了一處小院子裏。
院子裏,二十幾個釀酒師正在做實驗,邊上還有幾個鐵匠師傅,正滿頭大汗地聽從釀酒師們的指揮。
「王妃,要進去看看嗎?」管家問。
「不用了。」葉子衿搖搖頭。「我去酒廠看看。」
管家聽了,立刻吩咐人將院子裏的門又關上了。
葉子衿則帶着幾個丫頭一起來到了半山腰。半山腰蓋房子的工程正在火熱進行,工頭是容峘的人,講究規矩二字,葉子衿不讓村民給她行禮,蓋房子的人卻不敢不講規矩,一個個給葉子衿跪下請了安以後,才重新站起來幹活。
村民們見狀,第一次意識到葉子衿的身份的確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地變化。
他們再和葉子衿說話的時候,不由得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容峘的動作很大,酒廠建立在半山坡,雖然接近泉口方便,但運輸方面,卻增加了難度。
所以他就讓村民們先修築了通往半山坡的道路,清一色的石板路,足夠四兩馬車並排同行,這一點兒,他是聽取了葉子衿的建議,為以後做了長遠的打算。
「葉姑娘,能不能和你商量個事情?」過來幹活的不僅僅有葉家村的人,附近外村的人。
秋收還沒有來到,大家都想抽空耍一點兒錢,也好為過冬儲備。
找葉子衿說話的人,就是上河村的人,一個憨厚的中年男子。
「說吧。」葉子衿笑眯眯地答應。
漢子高興地眯起了眼睛,「聽說明年葉家村要栽種果樹,葉姑娘和王爺要大肆收購果子?」
「嗯,你說得對。」葉子衿笑眯眯地回答。
「葉姑娘作坊內也會常年收購豆子?」
「不僅是豆子,冬季里的白菘、蘿蔔、豇豆、土蛋、紅薯,都會收購。只要質量說得多過去,賣家不會以次充好,我統統都要。」葉子衿笑眯眯地回答,「還有,附近的村落,只要大家聯名和我簽訂好協議,凡是我提供的種苗,獲得的果實,全都賣給我個人的話,我還會為大家提供玉米、辣椒和西紅柿的種子。」
「葉姑娘說話算數?」漢子激動地搓着雙手問。
「我這個人優點不多,呵呵,誠實恰恰就是我其中的一點。」葉子衿樂呵呵地回答。
搖光和如冰臉色一冷,目光如冰刀一般瞪了說話的漢子一眼,這丫的,分明就是在懷疑王妃的人品嗎?
「姑娘說的話,小人自然相信。姑娘容小的回去和村民說說,然後再來商定。」漢子搓着手拘謹地說。
「除去簽訂協議之外,我還有一些附加條件。你們回去商量一下後,後天到我家裏來商定,如果協議和附加條件,你們答應的話,種植方面我會安排人去統一指導。」葉子衿笑呵呵地說。
居然還有指導的人,漢子更加高興了。「是是,小人今日下工以後,回去就和村里人商定。」
「葉姑娘,我們村是不是也可以加入?」
「還有俺們村。」
好些個生面孔湊過來歡喜地問。
葉子衿都一一答應了。
等葉子衿擠出熱情的人群以後,已經是兩炷香過後了。
「送上門來的人,白用白不用。」回家的路上,葉子衿高興地眯起了眼睛。
「小姐,覺得他們會答應免費挖渠開河?」玉衡疑惑地問。
「如果是我主動找上他們,他們未必能答應。不過,既然他們是有求於我,而王爺給出的條件也足夠有誘惑力,他們只要不傻,就一定會答應下來。」葉子衿笑眯眯地回答。
「只要有人領頭,明年別的村里人看到效果,自然也會樂意參與。」搖光笑着插一句。
「不錯,總得想讓一些人富起來,讓人看到成效,落後的人心急了,才會爭着去做。」葉子衿樂呵呵地添一句,她沒說的是,後來者如果失去先機的話,肯定會少了許多免費的好處,比如說,兩岸河堤土地的使用權。
為了讓過來談判的人,到時候更加心動,葉子衿回去後,就直接找了村長和幾個族老過來,當然,老爺子也被請過來了。
「子衿呀,你找我們過來幹啥?」二族老滿臉紅光,他早就不敢在葉子衿面前擺架子了,相反,在葉子衿面前,他總是有些膽戰心驚,生怕葉子衿哪一天心情不好,和他翻舊賬。畢竟當初,他們是向着老黑一家,還曾經拉了偏架。
葉子衿的性子不算好,說翻臉就翻臉,翻臉的時候還六親不認,二族老覺得還是順着葉子衿一些比較好。再說了,別說葉子衿現在的身份,他惹不起,就是衝着他們一家人靠着葉子衿家過上好日子,他在葉子衿面前也得夾起尾巴做人才行。
「幾位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我請幾位過來,實不相瞞,是有大事情要和幾位商量一下。這件事不僅關係到咱們葉家村的未來發展,同時也關係到定州一帶,關係到王爺未來民生部署。」葉子衿沒有隱瞞,不過她為了能唬人,愣是將事情往高大上方面說。
果然,一聽她要和大夥商量的事情涉及到葉家村發展,乃至整個定州和越清王的政務,幾位族老立刻挺直了腰杆,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了。
「子衿,你說,我們聽着。承蒙你看得起咱們幾個老骨頭,只要我們能出啥主意,肯定不會和你見外。」四族老立刻表態。
「對對,都是一個祖宗出來的,一筆寫不出兩個葉字,你和我們客氣啥。」三族老也拍着胸口承諾。
「對,一個村的人只有勁往一處使,就沒有幹不成的事。」村長也笑起來。
「看這兒。」葉子衿見大家情緒差不多嗨起來,立刻讓搖光將沙盤取出來。
「這是啥?」大族老納悶地問。
葉老爺子心裏又高興又覺得忐忑不安,他萬萬沒有想到葉子衿居然連他也請來商談大事了,看到幾個族老對他和葉良祿的客氣,心裏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可是但他看到葉子衿讓下人搬出的東西時,立刻傻眼了,他頗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這是沙盤,就是定州一帶地微縮版圖,看,這兒就是秦河,而我們葉家村在這兒。」葉子衿指着沙盤一處位置。
幾個族老看到沙盤中一個小小的小棒,個個都表示看不懂。
葉子衿可不管他們聽不聽懂,直接開始給他們硬灌一些知識。
「你的意思是說,要將秦河的水,通過開河挖渠的方式引到葉家村來?」村長雖然聽得雲裏霧裏,眼睛發直,但還是讓他抓住了重點。
「對,就是這個意思。」葉子衿點點頭。
「怎麼可能?」大族老用看瘋子的目光盯着葉子衿。
「我可不是在說笑。」葉子衿冷笑,又差點兒翻臉,「我也沒有閒工夫和你們開玩笑。」
「子衿呀,不是我們不想幫你,而是工程太大,我們根本就完成不了呀。」六族老也為難起來。
「這麼長的河道並不是光指望我們一個小小的葉家村。」葉子衿笑眯眯地說,「我們只管修築葉家村附近的河道。村里各處地邊的河道也很重要,一來可以蓄水,二來可以防止洪水。」為了讓幾個老傢伙聽懂她的話,葉子衿乾脆讓搖光幾個用大木桶端來土,然後模擬河道的情景,用盆澆水。
直觀形象地場景展示,讓幾個老傢伙很快看懂了葉子衿要表達的意思。
「村裏的河可以養魚,我們實行家庭聯包責任制,簡單點兒說,就是讓村子裏的幾乎人家出少量的銅板,一起承包下河道,在裏面養魚,養魚的收入歸他們個人所有。而河道上則可以免費種植果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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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能不能眾籌,幫我多想想一些男主或者配角的名字?我整理以後備用,或者給朋友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