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般人的印象恰恰相反,山裏的夜晚,其實並不平靜。
除了無處不在的蟲鳴,夜晚也是許多夜行動物活動的天堂。
茂密的森林中,時常會有夜宿的飛鳥被驚起,撲稜稜飛起,間或伴着幾聲鳴叫聲。
又一隻夜鳥被驚起,樹尖上一陣搖曳。
一個白衣人正在樹上踏枝而行,來到鬼夫廟上空,從樹上飄下,落在中年人面前。
「少主,軒轅破天和高瓊在古商道宿營,看樣子今晚不走。」
「不走了?難道他還在這裏有什麼未竟之事?」
被叫做少主的中年人,輕聲疑惑道。
「這個軒轅破天,行事詭異,每每出人意表,難以猜測他到底想做些什麼?」
「是啊,才十九歲,就做出了剿滅鬼夫廟的這樣的事情,那些出家人,五術之人,甚至神袛,都對他言聽計從,這樣的人,還真是個強勁對手啊。」
「少主勿憂,他再有本事,也不過才十九歲而已,翻不起大浪,終究是我們的手下冤魂。」
「還是要小心為好,否則,不好跟人家交代。」
「那為何不在這裏下手除去他?」
「在龍皇廟下手,是人家的要求。估計是為了震懾某些人吧?況且那個車田,城隍還在這裏,我們還是不要樹敵太多。」
「可惜鬼夫廟浪得虛名,太不濟事,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我們的心血,算是白費了。」
「唉,這也怪不得他們,就是我們遇上這樣一股力量,也難以對付。要怪就怪那個軒轅破天,沒想到他竟然會想出這麼一招,糾集了各方勢力,鬼夫廟也就在劫難逃了。」
「車田把那些東西都收回去了,我們是不是……」。
「算了,還是不要多生枝節,那些東西,世上沒有,只有欽天監才可能有那些東西。現在還不是跟欽天監撕破臉皮的時候,走吧,到時候,在龍皇廟再見識一下軒轅破天的本事吧。」
今天是四月二十七,雖然是晴天,晚上也沒有月亮。
不過,這似乎並沒有耽誤這些白衣人行走,似乎是有夜視能力,所以在茂密的森林行走起來,毫無阻礙,跟白天沒有什麼差別。
破天並不知道有一群白衣修士在惦記着他。
此時他的帳篷里,一片旖旎。
跟楊麻躺在床上,兩人已經雲雨一番,此時正隨便地聊着。
話題無邊無際,都是些沒有什麼實質內容的廢話。
就是這些廢話,卻說的興致盎然。
「回去之後,也到我家裏去吧,上回就跟你說過,一直就沒去。」
「上回?你還好意思說上回,你不是說跟我開玩笑的麼?」
「這回是真的,我媽媽親自邀請你去。」
楊麻認真道。
其實她媽媽沒邀請破天,甚至到現在為止,楊麻都沒跟母親提過破天這個人。
之所以這麼說,純粹是慕容若水說父母叫破天到家裏去,刺激了楊麻,所以才想在破天到慕容家之前,把他邀請到自己家裏去。
至於到家裏怎麼說,到時候有的是藉口。
「好啊,你什麼時候方便了,告訴我一聲就去。」
一個羊是放,兩個羊也是放,慕容家去,楊家也去。廣種薄收,摟草打兔子,逮着哪個算那個。
兩個都是大美人兒,最後把兩個都收下,這才十全十美。
「辦完了這裏的事情,回去就去。」
楊麻說着,抱住了破天。
第二天一早,隨便吃了些冷食,剛收拾完畢,山神和土地就來了。
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候,破天、楊麻、高瓊三人,跟着他們去了山神廟和土地廟,商量了重建的規模和工期等事,就向山里走去。
走了大半個上午,來到一處山坳。
「就在前面,一共有六個千年人參,你們都挖走吧。其他的,年份還少,就不要動了。」
六個?這下子可發財了。
破天、楊麻。高瓊對視一下,心內狂喜。
「六個就不少了,謝謝兩位大哥。」
「挖參的規矩,你們都懂吧?」
高瓊和楊麻看看破天,搖了搖頭。
「我小時候挖過,規矩我懂,東西都準備好了,走吧,到時候聽我指揮。」
破天在前面走,楊麻和高瓊悄悄跟上,一邊走,破天一邊講解挖參的注意事項。
很快到了山坳深處,破天突然大喊一聲,指着一株開花植物。
「棒槌!」
楊麻一步竄上去,將一根紅繩系在人參上,
「棒槌!」
破天又喊了一聲。
高瓊快速上前,象楊麻一樣,也把一根紅繩系在人參上。
如此反覆,很快就把六棵人參找齊了。
破天又在四周轉了一下,不禁心中暗自吃驚。
就在方圓百米之內,還有二十多棵人參,都在五百年以上。雖然沒有一千年,但在市面上,也是難得一見的精品。
楊麻和高瓊綁了幾棵人參,也認出了這些人參。
「啊,這麼多啊,可惜山神只讓我們挖六個,這些就只好等將來再來挖了。」
高瓊未免有些惋惜。
「呵呵,高瓊,你就不要貪心了。別說等將來,即使我們明天就來挖,你也挖不到。」
「怎麼?難道還有別人知道這裏?」
「不是別人知道,到時候,這些人參自己就都跑了。剛才為什麼要給他們繫上繩子?就是不讓他們跑了」。
「原來老輩兒人傳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即使有的傳說玄乎些,也相差不遠。好了,開挖。你們看着我怎麼挖,別挖壞了。」
破天拿出行軍鏟,在人參一米遠處挖了一個圓圈,深入達二尺多。然後放下行軍鏟,換上尖木釺子。
「人參很嬌氣,也很敏感。所以必須用木器來挖。一旦用鐵器,金的肅殺之氣,就會傷害人參。尤其注意,不要傷了根須。形狀越完整,品相才越好,藥效更佳,價錢也更高。」
挖參用木器,而不用鐵器,一般人都知道,是老輩傳下來的規矩。
至於為什麼這樣做,絕大多數人,即使是一些老采參的,也不明白。
其實這個規矩,也跟五行有關。
人參五行屬木,鐵器屬金,金克木,金為肅殺之氣,人參講究平和,一旦用了鐵器,就難免傷了木氣,影響人參的藥效和靈氣。
挖參雖然不費太大的力氣,但卻是個細緻活兒。根須盤根錯節,周圍又有其他草木根須,必須仔細分辨,避免傷到人參根須。
破天挖了三個來小時,一顆人參才挖了大半。
楊麻和高瓊看着破天挖了許久,才自己動手開挖。
把人參的根須都理出來之後,後面的就比較好挖,速度也快了起來。
六棵人參,一直挖到下午六點多,總算是全挖了出來。
儘管小心翼翼,楊麻和高瓊還是挖斷了一些根須。
不過,由於參齡比較長,雖然有些破損,倒也無關大礙,怎麼說,也是難得的上上品。
又走了兩個多小時,山神和土地領者去看了礦脈,幾人才回到宿營地。
此間事了,滿載而歸,跟山神和土地告別,三人再也無心逗留,開上車,不到兩個小時,就回到了西海市區。
六棵人參,三人平分,一人兩棵。三人找了家酒店,高瓊非要買單,痛痛快快大吃一頓。
高瓊自回家去,破天和楊麻自然到了破天家裏。
滅了鬼夫廟,得了千年老參,又得到了礦脈。兩人自然高興。
這一夜,幾度纏綿,幾近瘋狂,最後才疲倦入眠。
第二天,兩人睡到十點多才起床,出去吃了飯,楊麻回家,破天去了老廟街的尋龍閣。
車天照例不再外間,裏屋傳來男女歡愉的聲音。
破天知道,這是車田這個老不正經的,又在跟風塵女鬼混。
「老流氓,你快點兒,我找你有事兒。」
「叫什麼叫,等會兒。」
車田說了一聲,就不再理破天。
過來十來分鐘,一個女人走了,車田才出來。
「小子,這麼早就來了,就知道壞老子的好事兒。」
「老流氓,這都中午了,還早?你就作死吧,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哼,老子願意,你摟着楊麻顛鸞倒鳳,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就得干靠?又有什麼事兒,快說!」
「嘿嘿嘿,我發大財了,上回你借給我那些東西,我不想欠你人情,諾,這個給你。」
破天把兩棵人參遞給車田。
「一人一棵,我那棵放你這裏,給我加工出來。」
「千年人參?這可是好東西,從哪裏弄來的?」
破天也不瞞着車田,就把經過說了一遍。
「小子運氣倒是不錯,不過,這一段時運似乎過旺了一些。樂極生悲,過旺則衰,接下來,怕是要倒霉了。」
車田話音剛落,破天的的電話就響了。
「乖孫子,你還不回來麼,我要走了。」
原來是爺爺打來的。
爺爺很少給破天打電話,除了破天回家,他也從不來看看破天。
但只要給破天打電話,就一定有正經事兒。
「爺爺,有什麼事兒麼?你不是天天在外面麼,這回要去哪裏?」
「這回要出趟遠門,到另一個世界去。」
到了一個世界去,難道有病了,生命垂危?
「爺爺,不要着急,你先到醫院去,我這就回去。」
「好,快點回來,晚了就見不着我了。」
「我爺爺病了,我得趕快回家,以後我再來這裏看你。」
破天說了一句,匆匆出門,開車離去。
車田看着破天的背影,微微一笑。
「臭小子,看是看,只怕下次不是在這裏見面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