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倫敦格林威治區的一間破舊公寓內,手機聽筒傳出的忙音已經響了好一會兒,柳白竹還保持着舉着它的姿勢發呆。
按照規章制度,她是不應該給蕭晉打這個電話的,但想着這次的任務是絕密,一旦失手被擒,為了外交方面的考慮,國家是不會承認她的身份的。
也就是說,在接應人員已經犧牲情況下,她只有自己的雙手可以依靠,而作為世界最古老的情報機構之一,英國軍情五處的特工顯然不可能全是一幫大腹便便的官僚,想要偷渡出去,難如登天。
也因此,考慮到自己很快會從這個世間消失的可能,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通知蕭晉一聲,畢竟大家也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勉強算是朋友了。
然而,讓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蕭晉竟然說要派人來接她。
這怎麼可能?那麼重要的東西被偷了,此時外面的大街上可能已經遍佈特工和殺手,蕭晉憑什麼敢說要派人來接我?
難道他根本就沒聽明白我所說的情況有多嚴重嗎?
不應該呀!他的智商可不低,而且,他最後一句話也說了「回國再死」的話,顯然代表已經理解了狀況才對。
那他又有什麼底氣認為他派的人能避過倫敦最精銳的情報人員將我接走呢?
柳白竹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窗外一陣微弱地鐘聲把她驚醒,她低頭看看手錶時間,忽然自嘲一笑,起身來到窗邊,望着外面古老而寧靜的泰晤士河,輕聲自語道:「管他呢!反正三十個小時之內要逃出去也不可能,索性等等他好了。」
「十個小時之內,你能不能給沙夏弄出一個合法身份來?」掛斷柳白竹的電話,蕭晉立刻就打給了裴子衿。
裴子衿沒有廢話,直接問:「要多合法?」
「能自由出入境的。」
「那我辦不到,」裴子衿很乾脆的說,「我的權限不足以在不向上級匯報的情況下給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辦理這樣的證件,十個小時頂多弄一個能糊弄警方罪案庫的,而且還不包括給你送過去的時間。」
蕭晉皺了皺眉,說:「那算了,謝謝!」
「我應該問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裴子衿道。
「我需要沙夏出國辦一件事,」蕭晉也不隱瞞,回答說,「不想被馬戲團的人發現她的蹤跡。」
國外的事情,裴子衿沒什麼興趣,只是問:「派她出國?你不怕她再也不回來麼?」..
「怕不怕的總得試一下,」蕭晉說,「反正從她近期的情況來看,回來的可能性還是要大一點的。」
裴子衿沉默片刻,道:「我可以為你提供一個隱蔽的偷渡出口,你想派她去哪兒?」
「英國,而且必須三十個小時之內到達。」
「那我就真的愛莫能助了。」裴子衿說,「時間這麼緊,你只能選擇合法的出境方式。」
「也只能這樣了。」嘆息一聲,蕭晉問,「你已經回京城了嗎?」
「是的。」
蕭晉沒有注意到裴子衿回答前面的沉默,又問:「短期內還有來龍朔的可能麼?」
「你不作死的話,應該不會。」
「好吧!祝你開心,再見!」
「再見!」
收起手機,裴子衿坐在沙發上沉默良久,才輕嘆一聲,將桌上的一瓶紅酒和兩個酒杯丟進垃圾桶,起身走進臥室開始收拾行李。
那邊,蕭晉又給賀蘭鮫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撥通了沙夏的號碼。
「我有一件蠢事想要交給你去做。」
沙夏的態度非常明確:「我有說不的權力嗎?」
「有。」蕭晉道,「但我真的非常希望你能去做。」
「什麼事?」
「去一趟英國,救一個人回來,順便跟傳說中的00們玩玩。」
「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護照身份都在馬戲團有記錄的?」沙夏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麼喜怒來,「一旦我使用了其中任何一張,他們都有可能順藤摸瓜的找到龍朔來。到時候,要面對他們的,可就不單單是我了。」
「我知道。」蕭晉沉聲說,「但是,我所認識的人中,只有你有在境外活動的經驗,也只有你跟各國的特工打過交道,我別無選擇。」
「我是無所謂的,」沙夏說,「大不了換個地方躲起來,你的家人、你的事業卻都在龍朔,所以,你確定這件事值得冒那麼大的風險?」
聞言,蕭晉點燃了一支煙,目光看着露台外的黑暗,直到抽完才長吐一口氣,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來:「值得。」
「那好,我什麼時候動身?」沙夏問。
「現在!我已經讓鮫出發去青山鎮接你了。」蕭晉道,「到了龍朔,你就坐最近的一班飛機飛往倫敦,到時候我會把那邊那個人的聯繫方式發給你。」
「嘟嘟嘟」
聽筒里傳出了忙音,沙夏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蕭晉默默的收起手機,抬起頭望向霧霾籠罩下灰濛濛的夜空,喃喃自問道:「值得嗎?」
「蕭」身後傳來蘇巧沁怯怯的聲音,「有沒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
他深吸口氣,臉上浮現出笑容,轉過身張開手臂,說:「當然有啦!快過來給你男人一個愛的抱抱。」
蘇巧沁用力的擁住他的後背,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幽幽地說:「對不起!我聽到了你說的那些話,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不管是什麼,只要你想做,那就去做吧!不用顧忌太多的。」
蕭晉把臉埋進女人清香的髮絲之間,問:「哪怕讓你們置身於危險之中麼?」
蘇巧沁抬起臉,雙目亮若星辰:「你會保護我們的,不是嗎?」
蕭晉笑了,低頭噙住她的紅唇,一個纏綿悠長的熱吻之後才點頭道:「是的,我會保護你們,如果你們受到了傷害,那一定是在我已經死掉的情況下。」
「你別瞎說!」蘇巧沁捂住他的嘴,一臉緊張道,「如果是這樣的保護,那我寧願不要!和你在一起的這幾個月,是母親去世之後我最開心的日子,即便是現在死了,我也不會難過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