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了承諾的胖子離開了,蕭駿驊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再來,眼珠子便瞪得溜圓:「沒了?收拾一個破主播就是你的辦法?」
「事情總要一步步來嘛!」蕭晉慢條斯理地說,「主播只是一個開始,收拾他的目的是要先給網上那些人留下一個『一切都是謊言』的印象,接下來再用事實一件一件的駁掉之前那些自媒體的說辭,最後等大部分人心裏都因為不斷地反轉而泛起嘀咕的時候,再給予對方致命一擊,徹底翻身。」
「切!我當你的法子有多清新脫俗呢,感情還是見招拆招啊!一點新意都沒有,還巨麻煩。要我說,直接把那個老鬼逮起來,然後找個權威媒體一採訪,讓丫在鏡頭前面親口承認這一切不就齊活了嘛,磨磨唧唧的不爽利。」
「怎麼?堂堂蕭家大少爺,被人打了一巴掌,就只想還回去一巴掌麼?」
蕭駿驊一怔,表情就再次變得猥瑣起來,「原來你小子是想摟草打兔子啊!這個好,哥喜歡,快說說,這次都有什麼好處?」
報復仇人的方法又很多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最為常見,但是,蕭晉是個小人,而且還特別的小心眼兒,屬於那種「別人朝他吐口唾沫,他敢跑人家裏睡人家老婆」的絕世賤人,平日裏他不主動招惹別人就已經夠難得的了,現在竟然有人想要拿走他的一畝三分地,關鍵還是個沒什麼名堂的傢伙,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啊!
抓進監獄?這算什麼?以德報怨的蠢事兒他可不會幹,不把對方倒吊起來榨乾最後一滴油水,絕不算完,美其名曰:精神損失費!
蕭駿驊聽完了好處美滋滋的走了,蕭晉伸了個懶腰,靠在椅背上道:「芳菲,我最近有點累,介意過來給我按按肩膀麼?」
華芳菲無聲笑笑,起身來到他身後為他按摩起來。「聽菁菁說,你剛剛才送走了家裏兩位夫人,按理說你應該相對輕鬆很多才對啊,怎麼反而更累了呢?」
聞言,蕭晉抬頭瞅着被前胸擋得只剩下一雙眼睛的女人:「都能跟我開這種半葷的玩笑了,看樣子你最近的心情不錯。」
「是啊!昨天店裏來了一位美食界的前輩,在吃過我做的菜之後,當場給我開了百萬年薪,要聘請我去他的酒店做總廚呢!」
「才百萬啊?」蕭晉不屑地撇了撇嘴,閉上眼說,「一聽就是個小氣鬼,你有沒有告訴他,光是你的這個小店年利潤也差不多快要一百萬了?」
「我說了,他還不依不饒,跟我講了一大堆什么小縣城沒有發展前途、大城市大平台才能發揮我才華的話,隻字不提再給我往上加薪水的意思,我被煩的狠了,乾脆就跟他說整個天石大酒店都是我的,才算是讓他閉了嘴。您沒見到,他當時的表情可精彩了呢,不出意外的話,我以後在酒店界是不可能找到好工作了,若是您哪天決定不要我,那我就只能在街邊飯館裏打工嘍!」
說這番話的時候,華芳菲的口氣十分愉悅,即便是光用耳朵聽,蕭晉都能想像得到她臉上的笑容有多麼輕鬆和愜意。
這個女人終於徹底放下了以前的種種過往。
拍了拍肩膀上的一隻手,他說:「我很開心能見到你現在的樣子,更開心我們之間可以這樣愉快的交談,當初我說的什麼賣身合同自此作廢,你徹底自由了。」
華芳菲安靜了片刻,問:「您就不擔心我以後反悔不願意給您當廚娘麼?」
蕭晉傲然的笑了:「昨天你遇到的那個美食屆前輩雖然很討人厭,但他的話沒有說錯,只有大平台才能發揮你的才華,試問,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提供給你比我更大的平台麼?」
華芳菲又不說話了,這次時間更長,正當蕭晉要睜開眼時,忽然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噴到臉上,緊接着額頭便是一濕。
她親吻了他一下。
「您別誤會,這只是一個感謝,謝謝您對我的溫柔。」
「那你說,我是該慶幸?還是失落?」
華芳菲答非所問:「桌上為蕭少做的那碗面片,是我從看守所出來就特地找酒店的西北籍廚子學的,在那個時候,您還不是來自京城的蕭先生呢!」
這顯然是在回答之前蕭駿驊吃麵時蕭晉所問的話。在那個時候,他的公開檔案祖籍一欄里寫的便是西北,也就是說,華芳菲做面片的手藝,其實就是為了他而學的。
當然,華芳菲並沒有愛上他,現在沒有,剛出獄時就更不可能有了。她對蕭晉的感情很複雜,裏面有感恩,也有敬畏,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被擁有和支配感。奇怪的是,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倒不是指她是秋語兒和黃思綺那樣的藤蔓屬女人,而是她親身經歷過被蕭晉一手推進深淵又拉回地面,那種深入靈魂般的感受,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時的她願意呆在蕭晉的身旁,其實是因為期盼和好奇。她想親眼見證這個年輕人最終能站在多高的地方,也很想知道自己能過上怎樣的人生。
至於愛情,來了就愛,沒有也無所謂,不強求。
深吸口氣,蕭晉站起來,轉身看着這個氣質越來越恬淡的女人,說:「京城風味的炸醬麵做起來其實不難,難就難在裏面最重要的那個老黃醬,這玩意兒可不是什麼超市里就能買到的,各家有各家的秘方,各家有各家的口味,幸虧你沒有隨便找誰去學,要不然,因為區區一碗炸醬麵就墮了華美廚的威名,可就得不償失嘍!」
華芳菲眨了眨眼,抬臉直直的迎着他的目光:「眾口本就難調,旁人無所謂,先生的口味很刁鑽麼?恕我直言,您好像並不是一位老饕,也從不講究飯菜,只要不難吃就可以了,所以,我不相信自己連一碗能讓您滿意的炸醬麵都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