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相連,雞犬相聞。
這是塗元對於這一個小鎮子的感覺。
看着鎮子外面田地之間勞作的人,塗元竟有了幾分安然,如此悠然之景,不正是每一個人都夢寐以求的嗎?
田地比塗元記憶之中的都要小,但是卻像是他們的小鎮房子一樣,都打理的非常精緻,方方正正,其中有些種着的應該是稻米,有些則是種着一田的花,總體是青綠,但其中間夾着一些別的顏色點綴,綿延大約兩里左右的田地。
盡頭是山,山的後面塗元看不真切,就像是那裏突然進入了另一層空間,像是幻像。
一路向前,只有一條路,路上鋪滿了平整的石塊,大約可以過並排過兩條馬車。
迎面一條駕車駛來,拉車的不是馬,而是一頭黑色的野豬,獠牙並不鋒利,其中有一個根還是斷了的。
它的身上很乾淨,顯然是每天都有刷洗的。
雖然這黑色豬不如馬那麼高大,但是所拉的車也要比塗元記憶之中的小不少。
其中駕車的人是剛才鎮子裏見過的那種矮小的人,車上還有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看着塗元,眼中滿是好奇。
塗元也看到那車上拉還有貨物,從其中露出來的一角看,應該是生活用品,這應該是剛剛鎮子裏面唯一的一家,售賣生活用品的那家雜貨店的男主人回來的。
雖然塗元只是匆匆而過,但是眼睛所見和感知,能夠知道很多別人都不知道的事。
與豬車擦肩而過,塗元依然聽不懂那一對父女之間的話,但是他能夠體會出其中的意思。
他在快速的與這片天地勾通着,當他融入這個天地之間,這個片天地的文明將在他的心中呈現,那些語言與文字,將無師自通。
往前大約走了一柱香的時間,來到了一條再加寬大的官道上,只是這官道卻並不如剛剛進入小鎮的路那麼的乾淨平坦,而是碎沙石鋪就的。
官道分兩個方向,塗元憑着心中的感應,朝着一個方向而去。
這一走便是大半天,抬頭看天空,沒有太陽,不知天時。
前方是一個三叉路口,在那三叉路口有一個簡陋的茶鋪。
高高的一面黑框白底,以紅顏料書寫的『茶』字在空中飄揚。
他不認得那個字,但是那知道那一定是『茶』字的意思,他將那字體記在心,通過這一個文字,可以在他的心間衍生出這個世界的文字體系。
茶鋪建在這荒蕪的地方,做的生意顯然就是過往的客人。
鋪中有幾個客人,看上去是行腳商,而茶鋪的主人卻讓塗元不由的多看幾眼。
那是一個大漢,不是一般的大漢,塗元自己也算是在人類之中算是身量高的,但是最多只是到那個大漢的肩頭。
這個大漢赤裸着上身,比成年人類男性大腿還要粗的手臂,大大的肚子,胸口有着稀疏的黑毛。
頭上的黑髮也不多,但是卻扎了起來,盤在頭頂成一個拳頭大小的髮髻,用一根木簪子橫插過去。
他赤着上身,下身只圍着也只是穿着短衣,有些破舊,灰色,看上去有些髒,露出兩條粗壯的大腿,腳上更是沒有穿鞋子,他那雙光着的大腳上面有比人類更長一些更粗一些的腿毛。
他此時正站在灶台邊上熬着茶湯,另外還有一個位女性,那雖然穿了上衣,但是卻也光着腳,露着兩條手臂和腰,她正為茶鋪里的幾個行商端上茶湯。
當塗元靠近,其中灶台前的大漢看過來,塗元這才看到他的正面。
就看他的臉根本就不像人,更像是獸,他那未曾褪化的獠牙都露在外面,臉上也有一些淡淡的斑紋。
他面相兇惡如獸,身形高大,給人壓迫,但是那雙眼睛卻滿是溫順,而且更有一種懦弱。
難怪這樣的人在這裏開茶鋪還會有人敢進去喝茶湯。
但是塗元對這片大地更加的感興趣了,在到這片大地這麼一會兒,已經見到兩個自己以前完全沒有見到過的族群,而且看去來,他們的都能夠和平而有序的相處着。
茶鋪里的高大女人招呼塗元進去喝茶,塗元也沒有拒絕,進去了,未說話,那高大的女人就已經端上來一大碗的茶湯。
那茶不知是用什麼加在一起煮出來的,竟有一股清香,泛泛着淡淡的青綠。
塗元端起,仰頭喝下。
對於一位天人來說,早已經不需要吃喝,甚至連呼吸都不用,但是要加速與這個天地的勾通,食這片天地的氣是最基本的方式,而這片天地之中食物也是氣中的一種。
一股淡淡的涼意在在胸中散開,這茶對於普通人來說,確是旅途之中的解渴解暑的良品。
他喝完一碗之後,那高大的女子看着塗元,問了一句話,是在說要還要不要。
塗元搖了搖頭,只是他沒有錢財來付這一碗茶錢。
當塗元表示自己沒有錢之時,那一對父女都來到了塗元身邊,眼睛瞪的像銅鈴一樣,鋪子裏的幾行腳商也看着,沒有人出來說幫塗元付這個茶資。
看着塗元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這一對面惡卻心弱的父女無可奈何了。
塗元站起來之時,他們還退了兩步。
他端起那空碗,碗裏還有一點未盡的茶水,來到那僅有牆壁邊,沾着茶水在泛黃的牆壁上寫道:「險渡寰宇歲月天,歷劫無數茫茫年,一朝落地飲風露,便是神花開門前。」
青花沾在手上寫在牆壁上根本就看不清楚,但是塗元寫過之後,那字散發着靈光,仔細看什麼也沒有,不經意之間看到卻能夠看到靈光。
若是有修者以神念感應,就能夠感應到那牆壁上的黑白玄光,每一個字都浩蕩神秘。
茶鋪之中的人看着牆上的字,驚異無比。
即使是茶鋪的那一對父女也知道遇上了高人,但是當他們從那驚醒過來之時,發現那個寫字之人早已經離開。
有人追出來看大路上,但是卻根本就沒有看到,只看到有一支商隊從道上行來,在茶鋪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