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在不斷的下沉,下沉,山風寒涼浸骨。更新最快
可青司卻覺得自己很輕很輕,輕的就像一片獨自落入深淵的羽毛。
那些是是非非前塵過往,都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她太累了,此刻就只想永遠的沉睡下去。
&我好不容易救一次人,你別這樣給我輕易的死掉啊。」
有人搖晃着青司,在耳邊喊着她的名字。
青司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夜色太暗,她能看見的只有半面鮮血淋漓的臉龐。
他是…>
青司看着對方頭上辮着的細小髮辮,終於想起,就在往下墜落之際,跳下來救她的是南鳳。
她記得彎刀插在懸崖當中擊出的絢爛火星,也記得對方噴灑在她臉上的鮮血。
是了,他好像也受傷了。
好痛~
青司皺着眉頭從地上爬起,她的手腕鮮血淋漓,可是卻感受不到太大的疼痛。
痛的是她幾乎碎裂的肩膀。
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她還以為她會死。
見青司醒來,南鳳鬆了口氣,好歹活着,也不枉費他特意跳下救她。
&感覺怎麼樣?」
南鳳拔掉青司手腕上的短箭,將自己尚算乾淨的衣襟撕扯下來為她包紮。
自始至終青司都一直看着這個自顧自忙活的梁國世子,不發一言。
青司的沉默終於引起了南鳳的注意。
他好像點了對方啞穴來着,怪不得青司一直不肯言語。
南鳳揮手解開青司身上的穴道,穴道剛一解開,南鳳臉上的笑還沒散去,就迎接來一記響亮的耳光。
南鳳本就昏沉的腦袋更懵了,他竟然被人甩了耳光。
&這……女人怎麼敢……」
他不顧危險的跳下來救她,這個女人竟然打他?
&麼,難道我還要感激你不成?」
腦袋混亂的南鳳: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鳳,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這副模樣是拜誰所賜?」
南鳳悻悻的摸摸鼻尖,「本來還準備拜託你帶我一起走的,現在看來,估計是不可能了吧。」
帶他一起走?
青司從南鳳被劃破的半面臉頰,看到他肩頭劃下的尚在滴血的劍痕,最後才看向他傷勢最為嚴重的腰腹。
&不是一直都想讓我死嗎,怎麼你都傷成這副樣子了,還下來救我?」
難道南鳳與高漸離達成了某種協議?
可是什麼樣的協議能讓南鳳捨棄掉性命?
&不是他許諾你,不將今日之事說出,你才下來?」
&就是這樣子的……」
南鳳垂下眼去,天知道,他為什麼要跳下來。
他只是看着她墜落的那一刻,就不管不顧的這樣做了。
&里這個那個的……原因……」
不過,如果這樣的回答能換來青司片刻的信賴,其實也不錯。
草叢裏有細細索索的聲音傳來,青司警戒的看去。
怎麼差點就忘了,他們現在呆着的可是擁有豺狼虎豹的山林。
況且他們身上的血腥味還那麼重。
&用看了,只是尋常動物,並不是野獸。」
南鳳抖抖身後的斗篷站起來,即使身上傷痕累累,鮮血淋漓,但是看上去比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影響。
&們快些離開這吧,最好找個有水源的地方,洗去這一身血味。」
南鳳走在前面開路,一邊走,一邊給青司小聲的介紹着周圍的概況。
&着給西周皇帝組織這場秋狩,森林裏所有的野鹿都被趕進了狩獵場,這裏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會遇見狼群。」
青司握着那柄先前釘在她手腕上的短箭,一邊注意着周圍的風吹草動,一邊聽南鳳那些叮囑。
&於你那個燕王未婚夫,若想在這莽莽山林里尋到你的蹤跡,可能需要兩三日。」
&為手無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想安然渡過,最好尋到一處適合休息的地方。」
南鳳一邊走,一邊像個鴨子似的絮絮叨叨。
&且,你這會傷口不疼,是因為那隻短劍上塗了曼陀羅,等到藥效時間一到,你怕是能疼的哭出來。」
青司選擇性的忽略最後那句。
&陀羅是什麼,毒藥嗎?」
&是一種緩解疼痛的草藥,有時也會用做安眠入夢之用。」
這種東西,一聽就不是西周的東西。
&那支短箭的是月貴妃吧。」
南鳳眉頭一挑,「當時我也沒看清楚。」
這需要看嗎,對她有惡意,希望她死,還會武的還有其他人不成?
眼前這人明顯就是偏袒那個皇姑姑。
不過,青司看向前面用半把彎刀來路的某人,他腳步穩健,身影也看似可靠異常,但是……
&撐不住了吧。」
走在前面的南鳳腳步一停,「為什麼會這麼說?」
難道她能看出來他的偽裝?
可是即使是梁國高手,都無法辨別他是否真的受傷,難道眼前這人可以?
&怎麼看出來的?」
這還用看嗎,受那麼嚴重的傷,還在這裏上竄下跳,即便是個猴子也撐不住。
&還能撐多久?」
這是青司最為關注的,若是沒有了南鳳,她在這山林里就艱難了。
站在前面的南鳳臉上連連苦笑。
&然這樣說有些突然,但是我現在就撐不住了。」
南鳳南鳳話音剛落,向着身後筆直的倒了下去。
當他身體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心底反倒覺得舒服了很多。
這一路下來他早就到了極限,若不是還有一口氣撐着,他這會早就昏過去了。
&知道你現在很想給我幾刀,但是就讓我在這裏安靜的睡死吧。」
南鳳將手上只剩一半的彎刀,瀟灑的遞了出去。
&現在可以走了。」
青司站在那裏沒有出聲。
&這招以退為進並不怎麼高明,因為,我絕對不是你想像中的,會為你這番言辭感動的人。」
&鳳,若是沒有你,我現在已經在北山行宮在侍女的伺候下安然入眠,而不是被你吊在窗欞上。」
&對我的這些救助,我並不會感激,相反,我反而更想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
青司看着自己手上的短箭,眼中冰冷一覽無餘。
南鳳突有一種自作自受之感。
早知道這樣,他就該趁着高漸離傷心落寞準備殉情的時候,直接逃出。
只要沒有證據,他南鳳怕誰?
可是現在這個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卻讓他心裏升起了一絲壓迫感。
只要她想,他絕對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