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回憶錄 第七十二章：再臨斯瑞鎮
第七十二章：再臨斯瑞鎮
晚宴一直到半夜才散，我送爺爺和外公回來，才睡下。
第二天，我一如既往地早起鍛煉，換了一片小樹林。
草雀又找到了我，高興地喊着：「好人！好人！」
可惜我沒帶食物，只能陪着它們玩了一小會兒。
接着，我回了家，沒有跟着狩獵隊出發，去了訓練場。
新的一批見習戰士對我的態度比凱特他們恭敬得多，他們都聽過我的事跡，不敢有一點小動作。
場邊，依然有不到歲數的小孩在偷學。
看着他們努力訓練的樣子，我又想起當初自己和凱特他們，都是用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式在訓練。
現在我們都已經成年了。
洋戈沃大叔看我有些沉悶，拍拍我的肩膀說：「怎麼，出去是好事，你還捨不得？」
我點點頭：「有點……」
他笑着說：「有什麼捨不得的？要是我有你這好的機會，早就拎包走人了！到外面闖出名堂，找個外面的婆娘再回來，多風光！」
我沒想到洋戈沃大叔會有這樣的想法，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他見我這副表情，愣了一下，隨後說：「嗨！比洪，你不要聽那些出不去的傢伙胡說！其實他們個個都想出去，就是沒這個本事，才只能窩在村里打獵種地的！真有本事，誰不想到鎮子上，到雷霆城裏去？」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洋戈沃大叔接着說：「唉，我早就知道你是要出去的，可是呢，也忘了提醒你，外面的世界，比維爾村，比斯瑞鎮更大，更好！怎麼說呢，出去你就知道了！到時候，你可別忘了村裏的人啊！行了，別苦着個臉，等你出息了，帶着軍隊來巡防，那就威風了！」
聽着他的話，我心裏舒服了不少。
他又說：「對了，到了軍隊要小心，老兵喜歡欺負新兵，你可不要認慫啊！」
我說：「當然，我可不會出醜！」
結束了訓練之後，外公又來到訓練場，變身成巨鷹，帶着媽媽和艾倫飛向了鐸迭村。
在大家驚訝羨慕的目光中，外公的身影越飛越高。
而我，卻在細心地觀察他變身時身上的元素能量流動和變化
回到家裏，跟着爺爺教導帕圖和伊恩一陣，時間又到了下午。
傍晚，外公他們回來了。
天黑之前，狩獵隊趕了回來，收穫不錯。
晚飯，全家人都安靜的吃着，不怎麼說話。
我知道，他們都看得見我的情緒。
快吃完的時候，我說：「姐姐，幫我收拾一下包袱。」
姐姐也吃得差不多了，但還剩下一點，突然放下盤子，驚訝的看着我，小心的說：「收……收拾？」
然後，全家人的動作都停了。
艾倫嘴裏還嚼着烤肉，也停了下來。
「山個，藥酒？」他含含糊糊的說。
我說：「差不多了，反正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姐姐點點頭，連剩下的一點麵餅都沒吃完就站了起來：「我去給你準備！」
我伸出手說：「別急……」
她已經跑了出去。
爸爸說：「好，早一點也好！順利的話，還能在復甦節回來一起過節！」
爺爺只是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的期望，全在心裏。
我對他點點頭。
外公說：「搞這麼難過幹什麼，開心點！來，德尼，陪外公和喝一口！」
哥哥趕緊端起酒碗，和外公碰了一下，說：「對啊對啊，這可是好事！」
晚餐的氣氛始終沒有熱鬧起來。
第二天，當我準備好一切，全家人把我送到村口的時候，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出來了。
他們都是來送我的。
媽媽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笑，我都不敢看她，艾倫挽着她的手，說：「三哥，我以後也要像你一樣！」
爺爺和外公站在人群最前面。
凱特他們幾個看着我，一直沒有上來，最後，也跑過來說：「保重，比洪！」
我點點頭，說：「好好照顧家裏人，保護好村子！」
他們拍着胸口：「那是當然！」
最後，我咬咬牙，轉身就走。
走出幾百步，我又回了一下頭。
左右人都還在村口看着我。
我突然感覺鼻子酸酸的，心口熱辣辣的。
媽媽用力的揮手，意思是讓我走快些……
我突然感覺眼角有些模糊，趕緊轉回頭去，邁步向前走。
接着，熱乎乎的淚水止不住的湧出來，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不敢擦眼淚，只能看着眼前一片模糊的景色，一直朝前。
直到里開村子很遠很遠，淚水都幹了，才敢悄悄回頭。
路上，已經沒人了。
心裏突然泛起一陣空落落的感覺，我看着草原，小河，還有藍天白雲，頓時忘了自己該往哪裏走。
我明明知道，自己該去斯瑞鎮的。
可是，這一瞬間，我忘了自己到底在朝哪裏走……
很多年以後，我都會回想起那個上午，我肩挎着姐姐親手收拾的包袱，背着黑銅木盾牌，腰間掛着黑銅木錘，在離村不遠的路上，呆呆傻傻的站了好久好久……
我也清楚的記得，從那以後，我的一生，充滿傳奇的一生，才算是正式拉開了帷幕！
之前的一切經歷，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片刻寧靜，和平安寧，美好短暫，卻又終生難忘！
之後發生的一切，完完全全地改變了我。
我的生命，從此變得與眾不同！
而我對整個牛頭人族，對整個獸人族，對卡爾姆多大草原，乃至整個大陸，還有很多世界之外的事物的看法，都發生了徹徹底底改變！
當然，這麼說有點空泛，太沒有說服力。
那麼，我就要好好捋一捋後來發生的事情。
一切，就從那一天中午開始——
流着眼淚離開了維爾村，我順着曾經走過的路一直往前走着。
想着上一次已經三年以前，和狩獵隊，跟在爸爸和哥哥身後去的，現在去要一個人走，心裏難免由開始不安。
一般人是不敢獨自行走的，但我不用擔心，因為附近基本沒有能威脅到我的野獸。
但是，一個人離開了人群，難免會心裏沒底。
在空無一人的草原上，我看見了不遠處奔流不息的河水，遠處隱約可見的鹿群、狼群，天空中盤旋的老鷹，感覺整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努力的回想那些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卻越想越害怕。
害怕這些回憶會把我拉扯回家。
於是，我邁開步子，跑了起來。
我知道自己跑步比村裏的人快一些，至於到底快多少，也沒個底。但是，這一次，我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從維爾村道斯瑞鎮，需要四天半的時間，路上經過好幾個村子。
中午剛過，我已經了兩個村子，其中就包括外公他們的鐸迭村。鐸迭村不在大路旁邊，我也沒有跑進去。
一路奔跑，我沒有感到累，也沒有停下。
我也沒感覺肚子餓，但還是停了下來，跑到河邊，拿出包裹里的麵餅和肉乾，就着河水吃了起來。
吃完午飯，回頭看了看維爾村的方向，大概也跑出去很遠了，又邁開步子，跑了起來。
這一次，我跑得更來勁了，好像腳底有使不完的力氣，根本停不來……
下午，太陽高照，我也沒有感覺很熱，跑着跑着，就忘了眼前的一切。
傍晚的時候，我及的前邊有個村子，準備到那裏去借住，走近了才發現，這個村子的屋子有很多都空着，問了剩下的人，才知道，他們在旱災里逃生去了北面，再也沒有回來。
我隨便找了間空屋子住了下。
第二天，村民還沒醒來，我又出發了。
我繼續朝前奔跑。
結果跑了不到一頓飯的工夫，我就停了下來。
我不得不停下。
因為，前面就是斯瑞鎮。
太奇怪了！
我明明記得當初我們走了四天半，雖然走得慢一些，但我跑着步，最快也要兩天左右吧？
可現我，居然在昨天就跑到了離斯瑞鎮這麼進的地方，還傻傻的睡了一晚上？
昨晚要是知道，我再堅持跑幾步，天黑之前完全能道斯瑞鎮。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怎麼跑這麼快的？
我自己完全沒有感覺！
我腦子裏一陣恍惚，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酒……
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再次邁開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鎮外的荊棘圍牆面前，我才真的確定了，昨天，我跑完了原本四天的路程。
斯瑞鎮的大門，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