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回憶錄 第一百四十二章：噩夢
第一百四十二章：噩夢
這個主意，太瘋狂了！
「你瘋了嗎！」我看着筆直陡峭的懸崖壁，都快氣瘋了，「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會摔死啊？」
李奧卻突然變得很冷靜，甚至，有些冷酷：「只要你不是撞上懸崖石壁，掉進水裏是不會出問題的，河水夠深，摔不死你……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在落水之前發動怒氣，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這怎麼可能！」我可不相信他的鬼話，一口回絕！
李奧繼續解釋說：「按照一般的劇情套路，跳崖都是不會死的……哪怕下面是山谷而不是深水，況且，作為主角光環的標配，總會有奇遇什麼的……」
「胡說！哪有這樣的道理！」我說，「我可不會相信你這些胡說八道的東西！」
我算是明白了，這傢伙，還是改不掉這一身來自地球的臭毛病！
我邁開步子，朝着南邊小路跑去。
「說好了照我說的做，關鍵時候又不聽！」李奧似乎來了火氣。
我沒好氣的說：「你不說是你心懷不軌，我不聽是我的判斷！」
腳下，卻更快了！
就算趕不及，我也要追上去！
就算追到狼族領地，我也要追上去！
就算狐女愛莉卡被殺，三族開戰，我也要救回泰雅祭司！
這，才是我該做的！
想着這些，我的腳步驟然加速，順着懸崖邊急速奔跑。
這時候，東面突然出現了一群狼人豹人和狐人，都帶着武器。
「他們反悔了嗎？」我邊跑邊說。
「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誠信的人，」李奧說，「就像你……」
「別胡說！」我說，「他們是叛逆，是不法之徒！」
「而你呢，總是自認為正確，是吧？既然這樣，那麼……」李奧突然奇怪的說，「我就只好稍微糾正一下你了……」
「你說什麼？」我突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撞到了我的身體左側。
這力量，像一雙無形的大手，推動了我的身體。
這是，李奧的意念力！
這力量，把我推到了懸崖外面！
李奧他，竟然要把我推下懸崖！
他要殺我？
他要殺我！
這一瞬間，我只來得及想到這件事……
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就像那片皮毛，飄飛起來，離開懸崖頂，朝着下面的幽深河水，極速墜落！
「完了！」我心底湧起無盡的後悔！
李奧這個該死的傢伙，終於還是對我下了死手！
就算得不到我的身體，他也要毀了我！就因為我不採納他的意見？就因為不按他自認為正確的路線去走？
原來，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耳畔傳來劇烈的風聲，我感覺自己在飛速下墜。
恍惚之間，我看見了晴朗的天空，也瞥見了幽深碧綠的河水，還有，那條小船……
而我的生命，即將在此終結。
看着迅速飛退懸崖山壁，狂亂的氣流吹得我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了，我卻捨不得閉上。
我不甘心！
從山頂到落水的時間到底有多長，我不知道，也不關心，我只覺得，時間變得很漫長，很漫長……
我甚至回想起之前的很多經歷。比如，小時候在河裏游泳，比如在村裏的快樂日子，還有，那顆該死的流星！
而現在，一切都將終結。
這是我在墜崖時想到的，過了很多年，我依然還記得那一刻，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幼稚和懦弱！
實際上，從離開家鄉那一天到墜崖之前，我的傳奇人生雖然算是開始了，但，嚴格來說，只能算是開始之前序章。
真正的傳奇，是從落水之後開始的！
而這個偉大的開端，以我的昏迷為標誌……
就在落水之前的一剎那，我突然想起了李奧說過的一句話。
儘管我恨極了他，但哪句話卻鬼使神差的湧上心頭：「落水之前，只要你發動怒氣，就萬無一失了！」
於是，在這一剎那，我發動了自己的怒氣。
接着，我的身體跌入水中，濺起無數水花。
而我，也暈了過去……
昏迷之後，我應該是沒有什麼知覺的，但實際上，我做了一個夢。
按理說，作為一個薩滿，死後靈魂應該回歸大地母神的懷抱，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我從小就是聽爺爺這麼說的，不光是爺爺，所有的大人都這麼說。
我也見過那些被鎖鏈困在祭壇上的祭品，那些強大的自然靈，一點一點消散，湮滅。
而我，也看見了自己的靈魂。
按理說，我應該看見的是落水的自己，然後，就像凱特的奶奶一樣，漂浮在身體旁邊。
可出現在我眼前的，既不是幽深的河水，也不是漂浮在水裏的屍體，而是一片灰濛濛的，沒有地面，上下左右都是「天空」的奇怪空間。
這是，什麼地方？
我不是死了麼？難道，這是大地母神接引靈魂的地方？
還是，我並沒有被大地母神選中，落到了什麼死神冥神之類的邪神的國度？
不可能！
我對大地母神這麼虔誠，怎麼會落入邪神的國度？
或者，是因為李奧的存在，我才落到了這裏？
該死！
一想到李奧，我就一肚子怒火！
沒想到，我最終還是死在了他手裏！
我四處張望，邁開步子「奔跑」起來。
這裏除了灰濛濛的「顏色」，什麼都沒有。
雙蹄踩在空無一物的「地面」上，居然還能奔跑！但腳底的觸感既不像鬆軟的草地，也不想堅硬的岩石，也不想鬆散的沙土，總之，明明是空的，可就是不會「跌落」下去。
同時，因為這裏空無一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前進，或者墜落。
這是一個，恐怖而令人絕望的地方！
「這到底是哪裏？」我忍不住叫喊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周圍死一般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發出去的聲音也像投入泥潭的石子，沒有一丁點的迴響。
我不死心，繼續大喊：「大地母神？還是別的什麼邪神？你們怎麼還不來收走我的靈魂！」
我連喊了十幾遍，還是沒任何應答。
這，難道不是神明的國度？難道我不光沒有被大地母神接納，就連她的後輩，邪惡而弱小的死神和冥神都對我的靈魂充滿不屑麼？
這，太令人絕望了！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我徹底崩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雖然跑了這麼久，但我沒有感到一絲疲憊，連氣喘都沒有。
我翻了個身，俯視腳下的「天空」，卻感覺腦袋一陣迷糊。
迷糊很短暫，然後，我就發現自己其實被沒有處在俯視狀姿態，而是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勢，仰視着頭上的天空。
我明明覺得自己翻身了，但為什麼，我感覺自己並沒有動？
這個可怕的空間，太古怪了！
接着，我想了一下，不太確定的站起來，翻了一個跟頭。
接着，就在我頭腳倒置的瞬間，腦子裏又是一陣迷糊。
然後，我就發現自己高舉着雙手「站」在地上。
這這這這，這裏沒有上下左右！
原來，這就是空間的秘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難道，是李奧所在的異界？
不可能啊！他自己都被困在我們的世界回不去，害死我，他既得不到我的身體，又回不到地球，怎麼可能把我的靈魂帶到這麼古怪詭異的地方？
「喂！」我又忍不住高喊起來，「有人嗎？有人嗎？有人嗎？」
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我又喊了幾十遍。
當然，也可能幾百遍，上千遍……
總之，我不記得了。
我只知道，喊到後來，我已經快要崩潰了……
我又喊又叫，又跑又跳，感覺自己就要瘋了。
不，是已經瘋了！
但，還是沒有任何的回應。
我甚至覺得，哪怕現在出現一個什麼邪神也好，惡魔牙好，亡靈也好，甚至是一個半人馬，一個狼人，一個人類，或者別的什麼種族的敵人，能和我打一架，甚至，再把我殺，都比沒人回應，強上千萬倍！
可，一切還是毫無變化。
最終，我絕望了，決定傷害自己。
我捏起拳頭，砸自己的身體，然後，沒有感到任何疼痛。
接着，我用雙手扼住自己的咽喉，想掐死自己，卻沒有一丁點窒息感。
再後來，我試了各種方法，也殺不死我自己。
或許，我先前絕望的太早了。
此刻，才是我真正絕望的時刻。
我「筋疲力盡」地「躺」在「地面」上，仰望着和身後，和頭頂、腳底、左右兩側沒有任何區別的「天空」，腦子裏什麼念頭都沒有。
這一切如果是一個噩夢，恐怕我永遠都出不去了。
就在我徹底放棄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這聲音依然那麼令人討厭，甚至憎恨，但此刻，它比世上任何的聲音都動聽，甚至，充滿了希望。
「喂，你折騰夠了沒有？我在幫你解決這一大堆破事，你在這裏幹什麼？」
說話的人是李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