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回憶錄 第二章：流星
第二章：流星
頂架，就是角對角比力氣。
頂架，是我們牛頭人的傳統，比摔跤和決鬥還重要。
會頂架的獸人族有很多，比如鹿頭人、羊頭人和犀牛人，可惜，他們的犄角要麼太脆，要麼太少，頂起架來沒有我們牛頭人好看。
這也是爺爺告訴我的。
一個合格的牛頭人，要做到很多事情，其中一項，就是頂架。
摔跤和決鬥是會傷人的，最好對敵人使用。
頂架是我們牛頭人的強項。
「誰來和我頂！」凱特站了起來，甩了甩身上的泥漿。
頓時就沒有人敢說話了。
凱特比我大半歲，是我們這一群里最強壯的一個。
我站了起來：「我！」
作為村里第一勇士的兒子，我不能給爸爸丟臉。
這是哥哥教我的。
哥哥說過：「管他戰士薩滿弓箭手，咱們杜恩家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被他們比下去！」
哥哥曾經頂敗了比他大一歲的小夥伴。
哥哥能行，我也能行！
雖然我沒有正式跟凱特頂架過……
實際上，在哥哥成年以前，我都是他的小跟班，沒有人敢跟我頂架。
現在，他們都已經成年了，八九歲的哥哥們都在接受訓練，剩下的孩子裏就數我和凱特最大。
凱特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緊緊盯着我，說：「我早就想跟你比一比了！」
我也不甘示弱：「來吧！」
他說：「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就是在爛泥塘里隨便比一比，輸贏無所謂，假的就是像大人一樣發誓，打賭，有人做證明，一輩子被記住。
我說：「當然是真的！」
凱爾說：「那好，先出去！」
我們淌着泥漿走進旁邊的小河，把身上的爛泥洗趕乾淨，穿上衣服褲子。
我戴上了爺爺做的護身符。
凱特突然說：「比洪！我們加賭注！你要是輸了把塔爾爺爺給你的護身符給我！」
我說：「你要是輸了呢？」
凱特說：「我把爸爸送給我的弓箭給你！」
我說：「我才不要你自己都不想要的東西！」
凱特猶豫了一下，咬咬牙說：「那，我把狼牙手鍊給你！」
狼牙手鍊可是桑吉大叔殺死的魔獸霜狼的牙做城的，帶上去之後渾身清涼，可是個好東西，護身符是爺爺也做得，沒了也可以再要一個，我不會吃虧……
我點點頭：「就這麼定了！」
「我們來作證！」其他小夥伴紛紛跟了過來。
太陽快落山了，我們站在河邊一塊草地上，擺好了架勢。
這可是我第一次和人的頂架，我不能輸！
凱特不是第一次了，課特的對手都是比我們大的哥哥，所以，他也想贏一回。
「你輸定了，比洪！」凱特笑着說。
我「哼」了一聲：「別說大話，我可是杜恩家的！」
「加油！加油！」小夥伴們齊聲喊。
我瞄準了凱特，雙手握拳，收在腰間，低下頭，撞了過去！
「咚！」
我的角撞到了他的角。
我感覺腦袋震得有些發暈……
我們杜恩家的角是又粗又尖，爸爸哥哥和我都一樣。
凱特和桑吉大叔的角又細又彎，經常被狩獵隊的人嘲笑。
我用力的向前傾斜着身子，雙手死死叉着腰，雙蹄使勁的往後蹬地。
凱特不愧是比我大半歲的，力氣很大，很快，我的汗就出來了，腦袋和脖子都隱隱生疼。
不過，我不會輸給他！
因為我是第一勇士的兒子！
凱特的力氣越來越大，我咬緊牙關死不退後。
我開始「呼哧呼哧」的喘氣，心臟也開始「蹦蹦蹦」亂跳。
同時，我也聽到了凱特在喘粗氣。
看來，他也不輕鬆嘛……
哥哥曾將教過我，自己快撐不住的時候，其實對手也在死撐。
這時候，勝負不是看誰的力氣更大，而是看誰撐得更久。
我會堅持到凱特撐不住！
這時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留了下來，順着眼角一路流到鼻孔旁邊，鼻子開始發癢。
糟了，我想打噴嚏……
鼻子越來越難受，噴嚏突然要從喉嚨里衝出來了！
難道要輸？
我想忍住，可是，這實在太難了！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各個小夥伴高喊了一聲：「天哪，快看天上！」
我終於忍受不住，長大嘴巴：「阿嚏！」
噴嚏終於打了出來，全身數不出的舒服，可是，我的身體開始朝後退去。
要輸了？
不行，我要挺住！
「快看快看，大火球！」那個小夥伴又喊。
「哇！」其他小夥伴也趕着喊起來。
「那是——流星！」又有人喊。
「流星？」我聽見凱特也喊了一聲。
接着，他的角退了回去。
我抬起頭，看見他傻傻的望着天空。
我也擦了擦頭上的汗，抬頭望去。
太陽剛剛落山，西邊的天空中，一個冒着火光，拖尾巴的的火球，正朝着村子飛過來。
不對，它不是朝着村子來的，而是朝着村子東邊。
「這是流星？」我說。
爺爺曾經給給我講過，星星是大地母神的孩子。
大地母神是最古老的神，是我們牛頭人的母神，太陽月亮是她的長子長女，星星是她的小兒女。
天上的星星墜落在地，就是大地母神的孩子即將死去。
我呆呆的看着流星，忘了自己正在和人頂架。
流星緩緩划過天空，朝東邊落去。
大地母神的孩子，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邁開步子，朝那邊跑去。
「比洪，別跑！」凱特急了，「我們的頂架還沒有結束！」
「流星大地母神的孩子，我要去看保護它！」我說，「頂架的事情以後再說！」
「大地母神的孩子？」凱特和其他人都驚訝的說。
然後，他們都跟了過來。
「我們也要去！」他們也喊。
我們一群孩子，朝着東邊追去。
村子裏的大人也看見了，沒有人只是哈哈笑着，並不管我們這些小孩。
我們朝着東邊跑了好遠，終於跑到了農田盡頭。
再往前，就是別的村子，還有無主的荒地。
荒地上還有一片一片的小樹林。
流星就落在一片小樹林裏，然後消失不見。
跑着跑着，有些年紀小的就跑不動了。
他們停了下來，凱特說：「膽小鬼，回去吧！」
我看了看他，繼續朝前跑。
漸漸地，其他的小夥伴都停了下來，只有我們兩個還在跑。
天色越來越暗了。
我有些猶豫，但還是不甘心。
「怕了嗎？」凱特說。
「你才害怕！」我說。
其實我心裏還真有點還害怕。
前面，那片小樹林裏，似乎在發光……
凱特說：「哼，等找到了大地母神的孩子，我們要繼續頂架！」
我說：「當然！」
終於跑到了樹林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樹林裏面的某一處，發出螢火蟲一樣的淡綠色光芒。
「你確定……那是大地母神的孩子？」凱特說。
我聽得出來，他害怕了。
「嗯，應該，是吧……」我也害怕，但是我不能承認。
這個時候，螢火蟲一般的光芒飛了起來！
那是一個有拳頭大小的淡綠色光球，它升到了半空。
然後，朝我們，飛過來！
「媽媽咪呀！邪靈！這是邪靈！」凱特終於被嚇壞了，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我也毫不猶豫的轉身，撒開蹄子就跑！
可惡的凱特，他跑得比我快！
淡綠色的光球越來越近，綠色光芒照亮了周圍，我看見自己身前的影子！
管它是不是邪靈，反正不是大地母神的孩子，我敢肯定！
而且——
它要追上我了！
我要被吃掉了！
「嘭！」
我感覺自己的右角被重重的砸中了。
那感覺，比媽媽打屁股還疼十倍，比爸爸用手彈角還疼一百倍！
右角不會被打掉吧？我會不會成為獨角牛頭人？這是我最後的想法。
然後，我撲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