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陽光並沒有刻意去找只是隨意選了個方向,沒走多遠便看到坐在樹下,正面朝一片花海怔怔出神的小師姐。
文靜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怎麼了。
似乎從聽見那些私下討論起,她的心裏就開始堵得慌。
原來這次音律比試的頭名竟可以迎娶雲小姐嗎?
陽光是早就知道了嗎?
怪不得他會那麼踴躍,明明之前還說不會聲樂的。
可是就算他要娶那雲小姐,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會這麼煩躁呢?
小師姐雙手抱膝,腦袋深深的埋入其中,她的心裏有些迷茫,還有些惶恐不安。
是了,她告訴自己,肯定是陽光娶了雲小姐就要離開昊二宗的原因。
大家相處這麼久也像親人一般了,他就這樣走了再也不回來了,自己心裏難受也是應該的吧……
沒錯,肯定就是這樣!
就在小師姐心裏默默說服自己的時候,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起來。
「小師姐。」
是他麼?
肯定是他!
天底下只有他一個人會這麼稱呼自己。
可他怎麼會來呢,他現在不正應該跟那雲小姐郎情妾意着嗎?
小師姐抬起頭,看見來人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側。
果然是他!
莫名的,她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可臉上卻依然是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怎麼來了?」
陽光笑了笑,回道:「我為什麼不能來?」
「哦,是來通知你和雲小姐的喜訊的嗎?」小師姐話里喜訊兩個字說得特別生硬。
「沒有的事。」
陽光想了想,畢竟小師姐不是外人,對她就沒必要保密了,所以解釋道:「她是提過選親的事,不過被我拒絕了。」
「你拒絕了?!」
小師姐一躍而起,訝然萬分的盯着陽光。
「嗯。」
看着小師姐那驚訝不已的神情,陽光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明媚起來了,之前的那點惆悵和遺憾仿佛眨眼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過畢竟這事傳出去不好,小師姐你知道就行了。」
「啊,哦,好……好的!」
看着小師姐似乎一下子就生動起來了,陽光心中湧起一股衝動,伸出手去在她頭上揉了揉,輕聲說道:「我們走吧。」
只是他也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里竟是多了幾分寵溺。
「哎呀討厭,把人家頭髮都給整亂了,」小師姐打開他那作亂的大手,才疑惑的問道,「去哪?」
「還能去哪,當然是回家咯。」
回……家嗎?
像是被某個字眼觸動了心弦一般,小師姐眼波流轉中盛滿盈盈一彎秋水。
「嗯。」
帶着鼻音的嗯字,柔柔糯糯,仿佛是從心田裏溢出來似的。
處理完一些瑣事,從千音閣那領回靈舟,陽光和師兄師姐一起,踏上了回宗的路程。
「對了,你還沒說為什麼會拒絕那雲姑娘呢?」
靈舟里,小師姐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來陽光心裏就抽抽似的一陣難受。
只不過面上還要裝出大義凜然的模樣來:「哼,別的不說,單單只是讓我入贅脫離昊二宗這條,我就絕不會答應娶那雲姑娘!」
「昊二宗對我不薄,師父和師兄師姐又對我頗多照顧,我陽光又豈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這番話陽光說得特別慷鏘有力,小師姐顯然信了,美滋滋的說道:「小伙子立場還是很堅定的嘛,不枉師姐我平時對你那麼……」
小師姐本來是想說不枉我平時對你那麼好的,可最後一個好字到了嘴邊時,她卻突然頓住了。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一直以來,她的衣服是陽光給洗的,她吃的東西是陽光給做的,就連她手痒痒時,充當沙包的那個人,也依然是陽光……
呃,小師姐開始反省起來:自己真的對陽光好過嗎?
半晌之後,心中充滿自責懺悔之情的小師姐暗暗許諾:小伙子也挺不容易的,以後自己湊他時一定要多留幾分氣力。
不好意思就這繼續說下去,小師姐換了個話題問道:「雲小姐你見過了,長得漂亮嗎?」
陽光很老實的點了點頭說道:「是挺漂亮的。」
「那跟在潯陽城見過的慕兮顏比起來呢?」
陽光想了想,又在心中比較了一番,最後才說道:「差不多吧,春蘭秋菊各有千秋。」
「不對吧,」小師姐狐疑道,「可是在粉黛榜上她們一個排第一,一個排第九,足足差了八個名次啊!」
女人這種物種,總是在容貌值的問題上特別的較真。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二師兄放下手中的書冊開始講起道理來了,「相貌漂亮到一定程度之後,本就沒有高下之分了。」
「每個人的審美都有所不同,或許你覺得這個漂亮一些,可我卻偏愛另一人多點。」
小師姐不服氣的反駁道:「那粉黛榜是怎麼排出來的?一二三四五總有高下之分吧?」
「那你再仔細看看,」二師兄正看着最新一期的問天榜呢,他指着手中的書冊說道,「這粉黛榜排名靠前的,有哪一個不是上品宗門的?」
「難道中小門派里就沒有天姿國色的女子了嗎?」
「當然不是!」
「漂亮到一定程度本就評無可評,所以問天閣只好按她們的名氣來定位次了,大宗門的女弟子出身背景好些,仰慕者眾多,自然這排名也就佔了些便宜。」
「二師兄講得有道理啊,」陽光認同的點了點頭,突然問道,「對了,小師姐你在這粉黛榜上嗎?」
小師姐先是一喜。
陽光能有此問,不正說明他覺得自己有入榜的資格麼,看來這小伙子眼光還是不錯的嘛。
但是接着,她便沮喪的悶聲說道:「沒有。」
「沒事的,」陽光寬慰道,「就像二師兄剛才說的那樣,小師姐你沒能進這榜單完全是被咱們宗門名氣給拖累了。」
「喂,我不是這意思啊!」
二師兄納悶道:「我說的是漂亮到一定程度後才會因為宗門背景影響到排名,可沒說隨隨便便什麼人也能進這粉黛榜啊!」
小師姐一聽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柳眉一豎喝問道:「姓連的,你把話說清楚,隨隨便便什麼人在說誰呢?」
二師兄嚇得脖子一縮,可猶不服氣的小聲說道:「本來就是嘛……」
在他心中,能進粉黛榜的可都是仙子女神一般的人物,而眼前這位……
小師妹飯後門牙上沾着菜葉的樣子他曾見過;修煉時睡着打着呼嚕留着口水的樣子他也見過;清晨剛起床出門頭未梳、臉未洗甚至眼角還帶有眼屎的模樣更是讓他難以忘懷。
在二師兄心中,這樣的一枚小師妹實在是無法同女神這兩個字劃上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