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陽光便看到了千音閣大小姐的身影。
雲姑娘一雙剪瞳宛如秋水,眼裏還藏着些陽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她這比曹操都快啊,話還沒說完人就出現了……」陽光突然覺得有些頭疼起來。
「曹操是誰?」一旁的二師兄沒頭沒腦的插了這麼一句。
「一位不出名的修士,不過身法卻十分高明。」陽光心不在焉的隨口敷衍道。
雲姑娘那邊已經確認過眼神了,總不好視而不見吧,陽光只好硬着頭皮迎上前去,打着招呼道:「挺巧的啊,又見面了。」
「是啊,挺巧的。」雲若卿抿着嘴輕笑道。
陪在雲姑娘身旁的,是向來與她形影不離的慕兮顏。
慕姑娘原本看到陽光旁邊的二師兄眼中露出了驚喜的光芒,可聽到好友的這聲好巧後,卻是忍不住默默翻了個白眼。
是啊,真的好巧!
恰巧城門處的聯盟工作人員自己認識,又恰巧她提前幾天讓自己拜託別人留意昊二宗的情報,更巧的是,雲若卿拖着自己僅僅找了六家客棧就找到了陽光的蹤跡。
實在是太巧了啊……
「你們是來參與聯盟任務的嗎?怎麼溫前輩沒來呢?對了,你的小師姐那位文姑娘呢?」雲姑娘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哦,師父他有事走不開,小師姐外出歷練也不在宗門,」陽光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所以只好是我和二師兄來此了。」
「原來如此。」雲若卿喃喃道。
聽說那位姑娘不在,雲若卿鬆了口氣,莫名的高興起來。
殊不知,在她身邊的慕姑娘也因為聽說某人沒來而興奮起來。
「你呢,和慕姑娘在此是有什麼事情要辦嗎?」為了不顯得太過被動,陽光也問了一句。
「沒有,沒有,」雲姑娘連連擺手道,「我們就是聽說最近來了不少修士城中很熱鬧,所以出來逛逛。」
「哦。」
陽光木訥的點了點頭,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不知道為什麼,在小師姐面前總是很放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可以吹牛不打草稿的滔滔不絕聊上好幾個時辰。
而在雲姑娘面前,陽光卻總是覺得自己像個呆瓜似的……
其實這不過是因為他對雲姑娘沒有企圖罷了。
嗯,若是個正常男人,聽到雲姑娘的那句「出來逛逛」的話語,就該懂得適時接話道:「正好我閒着沒事,那咱們就一起逛逛吧。」
雲姑娘等了半天,見陽光似乎沒聽懂自己的暗示,什麼表示都沒有,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了句:大笨蛋!
沒辦法,還是只能由她主動來打破這份尷尬的沉默。
雲姑娘抬眼看了看陽光身後的客棧,似乎隨口問道:「你和師兄這幾天是住在這間客棧嗎?」
問這話時,她藏在身後的小手不動聲色的掐了慕兮顏一下。
慕兮顏疼得一哆嗦,發狠想道看老娘晚上怎麼收拾你。
不過她懂得雲若卿的意思,面上還是波瀾不驚的配合笑道:「不能吧,你忘了,這城中的客棧早在幾天前就全都客滿了。」
「是啊,是啊,」被冷落了半天的二師兄出來顯示存在感了,「我們都問了好幾家客棧了,就算出十倍的價錢都沒人肯把房間讓給我們。」
二師兄苦惱的說道:「不瞞你們說,我和陽光已經在商量要去城外搭帳篷住了。」
陽光猛的轉過頭來,看向二師兄目光冷厲,那眼神仿佛是在說:「身為修士風餐露宿又怎麼了,住幾天帳篷能死啊?」
二師兄滿臉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很是不解的問道:「有大房子幹嘛不住啊?」
陽光和二師兄在那置氣,寸步不讓眼睛瞪得像鬥雞眼似的,雲若卿看得又好氣又好笑。
「陽公子你忘啦,這合虛城中還有你的一個家在呢,既然找不到落腳之處,怎麼不回家呢?」
這裏雲姑娘動了點小心思,故意用家這個詞語來代替房子,雖然話里是同一個意思,但聽上去就完全不一樣了。
城中有你的家在,家中有等你的人在……
陽光繼續裝傻充楞,裝作沒聽出雲姑娘潛台詞的模樣說道:「現在只有你們兩個姑娘家住在那裏,我和二師兄兩個大男人搬進去的話,不太好吧……」
雲姑娘似乎有些生氣了:「那裏本來就是你的房子,我和兮顏只是借住而已。」
「哪有主人家流落街頭,客人卻能住得心安理得的道理?」
雲姑娘氣呼呼的說道:「這樣吧,既然你不願和我們一起住,那我和兮顏搬出去總行了吧!」
「別,別」陽光連忙阻止,訥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事情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感受到臀後那隻爪子又伸了過來,慕兮顏嚇得一激靈,連忙打開那隻兇手,知道是該自己出面打圓場的時候了。
柳眉一豎,慕兮顏似乎很不耐煩的說道:「陽光你是不是男人啊,這麼點小事在那婆婆媽媽的,我和雲姐姐都不介意,你還在那糾結個什麼勁?」
「就是,」二師兄在那附和道,「要是你對自己的人品沒有信心,我會看着你的。再說了,咱們幾個以前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噗」,陽光差點沒一口口水噴了出來,二師兄這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而兩位姑娘那邊,也毫不意外的紛紛拋過來白眼。
「不是,」二師兄自知失言,臉色漲得通紅,訥訥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咱們以前也在一起住過……」
無論如何,陽光最後還是在兩位姑娘和二師兄鄙視的眼神中屈服了。
說到底,陽光確實覺得自己有些太着相了。
就在陽光和二師兄準備和兩位姑娘一起回去的時候,雲姑娘突然提議道:「既然已經在這客棧門口了,不若用過晚膳再回去吧。」
昊二宗師兄弟趕了兩天路都沒能吃上頓熱乎的,這個提議很符合他們心意,當即便點頭答應下來。
不過慕兮顏卻覺得有些奇怪,趁着兩位男士去點菜的功夫,她拉着雲若卿問道:「幹嘛多此一舉,萬一等會他變卦了怎麼辦?」
抬頭看了看,見陽光和他師兄正在那討論菜單沒注意自己這邊,雲姑娘壓低聲音說道:「你忘了,出門時我吩咐過吳媽的,現在回去我怕她還沒清理完……」
慕兮顏瞬間明悟,看着雲若卿那露出狡黠笑容的面孔,到最後她也只擠出一句「呵呵」來。
她肯定特別遺憾自己的語言庫中沒有「心機女表」這個詞彙……
酒足飯飽,華燈初上,昊二宗師兄弟終於和兩位姑娘們一起回家了。
知道陽光他們舟車勞頓,回來後雲姑娘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叮囑讓他們安頓下來後好好休息,便先告辭離開了。
這處原本是雷家駐地的豪宅面積大得很,雖然男女混住聽起來旖旎,但實則兩位姑娘們歇在內宅與陽光他們住的地方遠得很,兩者間沐浴更衣都有着獨立的地方,不用擔心有何不便之處。
先前陽光之所以猶猶豫豫不肯住進來,當然不是對自己人品不放心,擔心自己獸性大發佔人便宜或是被人佔便宜。
只不過是以前住這裏的時候,要麼有師父在要麼有小師姐在,總之,總有那麼一個人擋在自己和雲若卿中間。
而換做陽光自己,由於不擅長拒絕別人,陽光還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位雲姑娘,特別還是知道她對自己心懷好感的情況下。
「算了,想這麼多幹嘛,反正是來做任務的又住不了多久。」搖搖頭,陽光將這些雜念拋到了腦後。
回到了自己房間,陽光發現這裏的陳設與幾個月前自己離開時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
看到擺在桌子上的茶壺,正好陽光有些渴了,下意識的伸手去拿。
可手還在半空時,陽光突然醒悟過來,自己都笑了:「想什麼呢,這都多久沒住人了。」
可下一秒,手指接觸到茶壺的觸感和溫度卻讓陽光愣住了。
茶壺中有水,而且還沒涼透。
眼下是七月初正熱的時候,按茶水的溫度來看,大概率是雲姑娘出門的時候灌上的。
怎麼?難道她事先就猜到會碰上我們嗎?
但下一刻,陽光的一個動作讓他突然意識到這或許並不是一個巧合。
陽光伸出手指按在桌上劃出一條直線,然後抬起手來,陽光發現自己的指腹上沒有沾上任何灰塵。
幾個月沒住人的房間,出現這樣的情況是絕不合常理的。
而且陽光突然注意到,不僅僅是這桌子上,包括擺件、家具、地面都纖塵不染、光潔如新。
正是由於注意力集中起來,陽光更是發現了一個讓他忽視了的情況——氣味。
這房間裏瀰漫着一種若有若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這種香味很淡,所以很容易讓人忽視了去,但對這種氣味陽光卻並不陌生。
當年他在千音閣時,在雲若卿的閨房裏就曾聞到過這樣的氣息。
霎時間,陽光便明白了一切。
原來纖塵不染的房間、猶有餘溫的茶水,根本就不是什麼偶然或者靈異事件。
不用有任何懷疑了,房間裏的淡淡香氣便是最好的證明。
陽光的腦海中仿佛能看到這樣一副畫面:在他離開合虛城以後,哪怕他沒有給出任何歸期,雲姑娘還是會每日來到自己的房間,將這裏打掃得乾乾淨淨的。
然後離去前還會靜靜地坐在桌前,為房間的主人泡上一壺茶,就仿佛自己還住在這裏似的。
日積月累,雲姑娘身上的淡淡香氣,便沁入了這一桌一椅之內,充斥了整個房間。
陽光顯得很沉寂,這房間雖然是死物,但點點滴滴卻讓他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美人恩重,無以為報!
算了,那就不報了吧。覺得好麻煩的陽光突然打了個哈切,有些困了……
「咳咳……」
在陽光沒心沒肺的墜入夢鄉的時候,相近的一座院子裏,二師兄正在賣力的打掃着房間。
這房間當初他住過幾天,不過空置了好久,灰塵積得有些厚了。
扇了扇鼻前的灰塵,二師兄有些無奈的想到:「看來房間太大了也不好啊,至少打掃起來太麻煩了……」
忙活了這麼久,也才將將收拾得勉強可以住人。
「算了,明天再說吧。」
二師兄直起腰來,順手伸向了桌面上的茶壺。
收拾了這麼久,他有些渴了。
然而毫不意外的是,茶壺裏空空如也。
無奈的二師兄拎起茶壺,準備去打壺水來,可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
「咚咚咚。」
「是小師弟麼?」二師兄出言問道,他想不到這麼晚除了陽光還有誰會來找他。
然而門外傳來的卻是一個清脆的女聲:「是我。」
「咦?」二師兄愣了片刻,而後打開門,看着眼前的人兒問道,「慕姑娘找我有事嗎?」
慕兮顏的聲音有幾分欣喜:「連道友果然還沒睡。」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不知怎麼回事睡不着,很想找人說說話,可是雲姑娘和你那位師弟都已經睡下了,好在連道友你還醒着。」
慕兮顏舉了舉自己手中的酒壺示意道:「我帶了一壺好酒,若是連道友不嫌棄的話,我們月下暢飲一番可好?」
「這個……」二師兄舔了舔嘴唇,顯得很是猶豫。
讓二師兄遲疑的是他覺得自己跟慕兮顏不太熟,而且夜已深了這孤男寡女的總有些不太好。
但慕兮顏手上那一壺酒卻對他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二師兄他正渴的厲害,這要是去打水燒水再等水涼下來得好半天呢,哪有直接飲酒來得痛快?
最後還是二師兄想起了對面這女子下午時說過的一句話,讓他打消了顧慮:「你是不是男人啊,姑娘家都不介意你在猶豫個什麼啊?」
所以二師兄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
若說陽光只是面對雲若卿時顯得有些木訥的話,那二師兄就是面對除了小師姐外的所有雌性,都有些語言障礙。
兩人沿着曲折小徑悠閒的散着步時,二師兄原本以為會由於自己的拙於言辭而讓氣氛變得尷尬。
但不久後他卻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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