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密林的道路只能用糟糕來形容,三人高一腳低一腳掙扎在泥濘之中,只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溫天天明顯感覺昌黎那一側傳來的攙扶的力道大了許多。
「所以大師兄你其實是能感覺得到仇人在哪的是嗎?」小師姐問道。
「很難具體去描述那種感受,」溫天天解釋道,「不像某些定位的法術能夠精確的知道的仇人的位置,而我只是有一種冥冥中的感應,仇人還活着,他大概就在那個方位。」
「哪個方位?」這是昌黎插進話來,好奇的問道。
溫天天沉默了片刻,緩緩吐出兩個字來:「聖宗!」
看着小師妹和昌黎兩人驚訝乃至震驚的神情,溫天天聲音低沉,像是陷入回憶一般說道:「從六百年前,我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感應到了仇人的存在。」
「但就在我剛踏入這個世界的那一瞬間,就遭受到了眾人的圍攻,不明就裏之下,我不願多造殺戮,且戰且退之下,卻是離叛徒所在的方位越來越遠了。」
「逃脫之後,我想弄明白為什麼,所以沒有急於復仇,而是潛伏下來,花上一段時間學會了這個世界的語言,也查清了不少的隱秘。」
溫天天苦笑道:「這時才知道,我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地方,叫做斷刃之域。」
「斷刃之域?」
「嗯,」溫天天點了點頭說道,「也就是第一代極道天魔出現的地方。」
「顯然這個世界的修士也已經發現了空間屏障的存在,當第一代極道天魔造成無邊殺孽後,修真聯盟顯然有了防備,派人將空間屏障所在的位置,也就是斷刃之域嚴加看管了起來。」
「而我,就是被當成了再次入侵的極道天魔,所以兜頭便遭遇了這場無妄之災。」
「弄清楚前因後果後,我放棄了同那些人解釋清楚的打算,因為我清楚他們絕不會給我這個解釋的機會,更可況,在他們看來,與極道天魔同族本身就是不可饒恕的罪孽了。」
「不過也好,反正我也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純粹為了復仇而來,不願與他們發生太多的糾葛。」
「所以我潛藏行跡,憑着心中那一點冥冥中的感應,向仇人的方位尋去。」
「可接下來,我卻遭遇了一個極為尷尬的狀況。」
溫天天說的這些,都是連傳聞都沒有的極為隱秘的過往,更何況是由當事人親口說出來的呢?
小師姐和昌黎聽得極為入神,眼見溫天天突然停了下來,昌黎忍不住追問道:「怎麼了,你遇到什麼狀況了?」
「我找不到叛徒的下落了。」溫天天苦笑道,「那時我一路追蹤到了中州的一處荒野,然後突然頓住了腳步。」
「我大約有種感應,叛徒離我並不太遠了。可以我所站的位置為中心,不管我往哪個方向走,對叛徒的感應都是變得越來越微弱,不管我嘗試了多少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我冥思苦想許久後,終於得出結論,,叛徒要麼藏身於我腳下的地底,要麼在我頭頂的天上,只有這兩種可能。」
昌黎一愣,喃喃自語道:「地底?天上?」
這時小師姐突然插話,冷靜的說了三個字:「浮空山!」
「沒錯,正是浮空山,」溫天天苦笑道,「不過就連浮空山這個名字,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當時的我並不清楚這一點,只好用出了個笨辦法,嘗試着挖洞。」
「辛辛苦苦向下挖了幾百丈,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對了,」溫天天這時自嘲笑道,「如果你們今天去看的話,當年我挖的洞還在那裏,只不過現在變成了湖。」
昌黎聽得不由咋舌,暗想溫天天心中復仇的執念還真是夠強的,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挖出個湖泊來。
溫天天自然不知道昌黎心中轉過的這些奇奇怪怪的念頭,自顧說道:「向下找不到,我又嘗試着往天上飛,這次那種若有若無的感應更加清晰了。」
「然而就算我一直都快飛到九天之外了,仍然一無所獲。」
「浮空山要是就這麼直接往上飛就能找到,也不至於被人稱作是聖山了,當然,這個道理直到後來我才明白。」
「既然沒找到叛徒的下落,那你當時是怎麼做的呢?」昌黎問道。
「誅殺叛徒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的目的,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接下來我暗中潛入了各大宗門,想從他們收藏的典籍中探知這個世界的隱秘,找到關於那處地方異常的解釋。」
「這個過程並不順利,因為修真聯盟的騷擾和追殺一直都沒有停止過。總不能坐以待斃吧,所以迫不得已下我也傷了不少聯盟的人,這反而更加坐實極道天魔的惡名。」
「就在這追追逃逃之間,我終於有了收穫,得知了浮空山的存在,而且極為順利的,一同發現了去往浮空山的方法。」
「然而,我到後來才知道,我偶然找到的那本記載了浮空山存在及通行方法的古籍,不過是聖宗刻意佈下的陷阱罷了。」
「為的就是將我引入脫逃不得的境地中,而上天不得入地不能的浮空山,無疑是設伏的最佳地點了。」
「總之,我按照那本古籍的指示,找到了一處極為隱蔽的傳送陣,然後通過這個傳送陣我終於踏上了浮空山。」
「然而這時我才發現,等待我的是修真聯盟和聖宗聯手,百餘名修為最低也是出竅期的高階修士,精心佈置下的陷阱。」
以一己之力大戰聖宗與修真聯盟百餘名大能修士,溫天天口中描述的場面聽得昌黎熱血,而且與修真聯盟為敵的經歷讓他免不了生起了同仇敵愾之心,連聲追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的結果昌黎其實已經知道了,溫天天最終不敵落敗,被鎮壓在了合虛山下,然而當年那一戰的具體經過卻已是湮滅在了歲月長河之中。
小師姐曾在修真聯盟中任職過不短的時間,對聯盟的歷史也有過一些了解。
「六百年前,修真聯盟出現過一次大震動,大批高層職位更換了人選,而聯盟原來的那些高層們去了哪裏在記載中卻語焉不詳,」小師姐脆生道,「只是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我的大師兄所為。」
「我也是沒辦法,」溫天天雙手一攤,無奈道,「人家要殺我,我總不能引頸就戮吧。」
隻言片語中透露出來的當年絕世一戰的情景,聽得昌黎悠然神往不已:「面對幾乎是天下間所有的高手,以一己之力、隻身只劍,殺得對方血流成河,這是何等的風采」
「有屁用,」溫天天撇撇嘴說道,「還不是沒殺掉叛徒,甚至我都沒能確定他具體在哪。」
「那有什麼,等你實力恢復以後,再去浮空山殺上一回不就行了?」昌黎不以為意的說道。
不管是修真聯盟還是聖宗,昌黎都沒有任何好感,他可不會忘了百族人與他們的血海深仇,所以對於大師兄的劍下亡魂們,昌黎幸災樂禍,心中半點同情也欠奉。
事情真有昌黎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了,溫天天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族人還真是厲害啊,不管是一代極道天魔也好還是你也罷,一對一的話,怕是除了聖宗之主,沒人是你們對手吧?」昌黎忍不住感嘆道。
面對昌黎的感嘆,溫天天沉默了一陣,神色間也難掩疑惑:「在我們那個世界,叛徒的實力的確不凡,不然就算偷襲也不會是我父親的對手。而我不謙虛的說,實力在族裏年輕一輩也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但無論如何都沒有強大到面對這個世界的頂尖戰力,還能以一敵百的程度。」
「那為何?」昌黎更加不解了。
「我也不清楚,」溫天天搖搖頭說道,「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後,實力就一直在突飛猛進,那種進步甚至肉眼可見,幾乎每過一天都要強大一分,這種感覺直到以這個世界的境界來衡量,一直持續到差不多問道後才結束。」
「想必一代天魔也有過這種類似的體驗,不然他也不能造成那些殺戮了。」
「要是我也能體驗一下你說的那種感覺就好了。」昌黎一臉嚮往的說道。
忽然間他想起些什麼,問道:「那你現在?」
「自我重生後就沒有那種感覺了,」溫天天指了指自己受傷的右腿,苦笑道,「不然也不至於被一頭畜生給弄傷了。」
溫天天解釋道:「我能有現在的實力,不過是因為曾經體驗過問道之境的感覺,所以從頭再來更容易一些罷了。」
「沒關係,」樂觀的昌黎拍了拍大師兄肩膀說道,「雖然你沒以前那麼強了,但你現在也不是孤身一人了啊。」
昌黎大笑道:「看看我們三個,發現沒有,不管是你,還是表妹,或者是我,都是修真聯盟除之而後快的對象呢。」
知道了溫天天是和自己一樣,懂得恩怨情仇、有着喜怒哀樂的血肉之軀,特別是得知大家有着修真聯盟這個共同的仇人後,這一刻昌黎對大師兄的畏懼之意頓去,重新生起了親近之心。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昌黎知道了極道天魔是不吃人肉的
密林漸疏,又往前走了一段,一片綿延的草甸隨風輕擺,就那麼突如其來的闖入了三人的視野中。
沒了樹木的遮擋,久違的陽光灑在三人身上,讓人精神為之一振,仿佛穿梭於密林中沾染的潮濕陰霾之氣一掃而空。
「我們這是,走出兩界山脈了?」昌黎還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沒錯,我們走出來了。」溫天天點了點頭,沉聲應道。
「太好了,終於走出這個鬼地方了。」
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昌黎喃喃自語道:「這裏就是祖先們生活過得九州嗎」
「我想想,接下來要去哪呢,去逛逛明珠港?聽說那裏是九州第一大港,我還沒見過海呢。還是去看看傳說中的合虛山?」
「對了,要是去合虛山的話,我們還可以順路看看溫天天你當年挖出來的那個湖。」
昌黎不住盤算着接下來的行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溫天天和小師姐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不,哪都不去!我們回家!」
「回家?」
「沒錯,」大師兄點了點頭,異常認真的說道,「回家。」
萬里之外,合虛城。
結束又一天徒勞的等待後,墨九失望的回到了家中。
從柳子然那得到的消息,厄長老還是沒有回來。
墨九現在陷入了一個極為尷尬的境地,越是拖得久不想前期的等待都白費的話,他就越是放不下。
而且基本上也沒可能將天魔現世的消息轉交給暗殿殿主了,因為他根本無法解釋這種重要情報為什麼拖了這麼久不上報。
他唯有用謝子然的話來安慰自己:厄長老職責在身,總不至於一直不回來吧。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又過了幾天,墨九突然聽見了響徹全城的七聲鐘響。
久在修真聯盟的墨九自然清楚這鐘聲代表着什麼意思聯盟中有大事發生了。
好奇之下墨九出門,隨着人流來到聯盟總部。
順利進入聯盟總部後,墨九隨手拉住一個路過的聯盟主事,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你居然不知道?」那聯盟主事詫異的看了墨九一眼,不過看在墨九品級的份上還是解釋了一句,「今天要舉辦監察長老的上任儀式。」
「上任儀式?」墨九一愣,脫口而出問道,「厄長老不都在位十幾年了嗎,怎麼現在才辦上任儀式?」
「不是厄長老,是新來的昀長老,」那主事笑着說道,「昀長老三天前就到合虛城了,不過今天才正式上任。」
「昀長老來做監察長老,那之前的厄長老呢?他去哪裏了?」情急之下,墨九一把抓住了那主事的衣襟,焦急問道。
主事皺了皺眉,勉強忍住不悅,回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聖宗之主另有安排吧,不過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墨九無力的鬆開了手,心中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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