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 第一百五十九章 鬼門萬法，各有利弊
葉家的金剛菩提林方圓四里，正是青螭秘境的根本之地，中間六百株是六千年期的老樹，外圍四百株是四五百年期。
兩者並非同源。
前者來自周天宗的一株金剛菩提樹妖，周天宗覆滅時就已寂滅，後者來自星辰派飛靈洞天的那一株千年期的金剛菩提樹，四百年前覺醒化妖。
飛靈洞天的這一株從何而來，各方都不知曉。
葉家的這一片金剛菩提林有純陽靈寶青螭尺坐鎮，誰也不敢擅動，先易後難，長生盟眾人一起遷移整座青螭秘境的底蘊，菩提林外，三十三座藥圃園中的精華靈草一律移走。
整個過程必然要牽動陣脈，七磐老祖坐鎮紫鸞秘境，聯手黑無涯等人負責穩固陣脈，秦玄祭起擎天尺，破開各個小陣，盜取靈液靈壤，以及那些最有潛力和藥力最圓滿的各類靈草。
絕大多數的宗門宗室都存在兩層陣法中樞，長生盟的十里鯨首山就是如此，蛇鯨秘境是根本之地，玄冥殿才是陣閣中樞，護持整座鯨首山。
慕家是這樣，葉家也是這樣。
眾人搬空青螭秘境後，並沒有立即出手伏殺葉家陣閣的那幾位真人，奪取大陣的掌控權，而是依法炮製，又遁入屠家，襲殺那位半死之軀的屠家老祖，洗掠屠家的靈鷲秘境。
葉屠兩家，最終只能重創一家。
偷襲某一家的陣閣中樞，藉此奪取大陣的控制權，近乎滅掉一族的根基，隨後撤離。
四大世家的陣源相通，一旦有劇烈的變化，另外三家都會如臨大敵，防範森嚴，再去偷襲就會變成惡戰。
長生盟人手不多，僅有兩位老祖和十四位真人，只要不被逼到絕境，必然不會和任何勢力冒險惡戰，生死相搏。
二選一，肯定選葉家。
茅、葉、宮三家同源，都是這方天地不多見的螭脈，葉家寶庫中的那些法寶和幾件靈寶，對長生盟最是有用，除了盟中眾人外，秦家是蛟鯤兩脈，宮家是螭鵬兩脈，都需要大量的蛟螭之寶。
這一點並無問題，問題還是葉家的金剛菩提樹林。
葉家畢竟是星辰派的四大世家，一旦遭遇重創，敵人不明，辰州道院的那位院主，甚至是星宿山七祖，還是要出手支援。
葉家的靈螭山，相距星宿山不過五百餘里，對星宿山七祖而言，僅是數步之遙，頃刻極至。
次日寅時，長生盟眾人陸續從屠家的靈鷲秘境返回，在金剛菩提林外席地而坐。
如今只能出手一次，乘機洗劫葉家丹器寶庫，還是奪取這片金剛菩提林，眾說紛紜，拿捏不定。
「盟主，你意下如何？」眾人想問一問七磐老祖的意見，七磐老祖卻返過來詢問秦玄。
「葉家那位純陽老祖是在什麼時候圓寂的？」秦玄忽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大概是在擎天門覆滅之後，宮家先祖一直依附於葉家，在葉家證道老祖，才有資格開闢支系，留下的幾卷經書里，大致提過那位葉震老祖，應該是受過提點。」宮九軒知道的更清楚一些，為了圖謀此事，他特意去了一趟南海，在南海宮家的藏經庫里找出幾卷舊書，整理葉家的情報。
東海萬竹幫曾有茅氏後裔，大多死於一場宗門內鬥，少部分撤回中土茅家，其中一位真人避難星宿宗，改為葉姓，後來竟能成為渡過三劫的法相老祖。
這是葉家的源頭。
星宿宗覆滅之前，葉家已經是星宿宗的大宗室，後來聯手一部分宗室，裏應外合，相助萬竹幫和東海的其他幾大勢力，覆滅星宿宗。
四大世家的慕家、屠家、左家，基本就是這一時期結成鐵盟。
葉家的鼎盛時期由此開啟，最終在六千年前出現了一位純陽老祖，入主萬竹幫擔任太上長老，四大世家西遷，輔佐星辰祖師開闢星辰派也是在這一時期。
西海葉家的鼎盛之時，則是在四千五百年前，擎天門覆滅前後達到巔峰，此後一直延續到星雲祖師崛起，西海葉家才逐漸衰弱，無法主導星辰派。
秦玄慢慢整理思路，沒有直接說出他的判斷，其他人也在思量此事。
「這裏是那位葉震老祖的圓寂之地。」黑無涯先開口，道出大家都想明白的事，他和秦玄一起經歷過金蛟剪之事，自然也想到了一處，「葉家是用金剛菩提樹林蘊養葉震老祖的遺骸，滋生純陽靈血，維持青螭尺的根本。」
「我不認為一件純陽靈寶會徹底忠於葉家，這麼多年過去，它一直蟄伏在此，只是在等待一個契機，能夠更上一個新層次。」秦玄看向茅九翁，「前輩不妨試試。」
茅九翁不置可否，他也有過這種考慮，只是過於冒險，一旦喚醒這件純陽靈寶，最後便僅有兩個結果。
一是他和青螭尺達成協議，由他遷移走此寶和金剛菩提林，二是無法達成協議，青螭尺直接出手，滅殺長生盟。
「你們先退吧。」
茅九翁決定冒險一搏，真要無法談妥，他還來得及撤離，只是難免會受點傷，既有秦玄這位神品血參在，倒也不是大問題，其他人恐怕是必死無疑。
眾人陸續起身，準備順着七磐老祖用孔雀扇開闢的通道，撤回紫鸞秘境。
「盟主，這麼危險的事是你決定的，不能光讓本長老以身試險，你也得留下相助啊。」茅九翁忽然開口，詭異一笑，「放心，我會儘量保護你。」
秦玄倒吸涼氣，只恨自己太貪，此前真沒有想到會將他也牽扯進來，「好，九軒也得留下，他好歹可以偽裝葉家子弟，證明你們是同源之族。」
宮九軒隨之倒吸冷風，打個寒顫，「盟主，長老，我就不必了吧？」
「留下吧，盟主金口，豈有你違逆不尊的餘地。不過，本長老事先聲明，屆時若不能談妥，本長老必然要竭力護持盟主，宮舵主只能自求多福。」茅九翁神情淡定平靜，確實沒有開玩笑的樣子，復道，「畢竟盟主尊貴，乃是本盟諸位大難不死的倚仗，諸位想必沒有異議。」
「長老聖明，還請力保盟主安危。」黑無涯等人當即拱手贊同，又辭別宮九軒，「舵主，請保重，萬一遇險，本盟會從宮家再選一位填補你的席位。」眾人說着這番話，便是噼啪閃爍，順着靈脈撤走，都不給宮九軒求援的機會。
「你們……好狠啊。」宮九軒暗暗汗顏，倒是七磐老祖開口，「你和九翁不會有大礙，注意保護盟主即可。」
宮九軒這才鬆口氣，看向茅九翁，相互頷首，隨即稍作換位，將秦玄護持在最後。
茅九翁孤身在前，走入金剛菩提林盤膝而坐，運轉功法。
秦玄同樣跏趺而坐，靈識籠罩金剛菩提林，逐一溝通各株靈樹，引導它們修行，梳理它們體內的底蘊，其中有四株六千年期的金剛菩提樹有機會覺醒為樹妖。
至於其他六千年期者，根底都要略差一些，四五百年期者，皆是菩提宮那位老妖強行提升，靈性差距太大。
秦玄慢慢觀察，這些老樹的木齡都已接近盡頭，唯有那四株靈性最高的上等者，大致還有千年木齡，奈何終歸是老邁之軀。
它們的情況和木蓮姥姥差不多，只要有合適的引導，梳理一年半載，很容易化妖，甚至在五六年間就能達到鍛靈境的中後期。
可惜，靈妖一脈證道艱難，它們潛力已盡，提點的太晚，若想證丹，比秦福證丹的難度更高十倍。
秦玄的藥靈特長非同凡響，他一出手，金剛菩提林很快就引出一種奇妙的變化，周邊靈氣順應着周天凝氣功的法門流轉，五行衍化，星輝炫目。
茅九翁並不急於喚醒純陽靈寶青螭尺，靜靜等待。
宮九軒自知他的任務就是保護秦玄，萬一有變，無需過問茅九翁的安危，直接拖着秦玄離開，中間會有七磐老祖出手援助，正是要死保盟主。
只要秦玄無大礙，茅九翁就算受點傷，後面也能完全康復。
茅九翁則要想辦法自保，周身加持一道金符，眉心浮現六道魂符，化作六條已證鬼丹的陰蛇，正是他的陰魂分身。
萬載之前，陰陽宗覆滅，茅家確實是混元宗的一大援手，自此得到了陰陽宗的諸多鬼門傳承，茅家在此基礎上反覆推演，最終將九幽魂符法推升到某種極至。
這種新法門名為九幽玄蛇大法，金丹境界可衍化三道分身，法相境界增加三道，純陽境界再增三道，巔峰之時是九大分身。
鬼門萬法，有一利，必有一弊。
秦玄的陰魂化身法的好處是主身和化身之間本是一體，壞處也是一體，證道渡劫必須同步，一起渡劫，危險大增，故而逐漸被鬼門道統放棄。
木隱的玄冥分身法、黑無涯的玄陰分身法，主身和分身不是一體，優點是分身渡劫失敗也不會牽連主身，缺點是渡劫之後，主身和分身各有不同的魂念秉性，差異會逐漸擴大。
前者略好一些，缺點是唯有水鯤一脈的修士可用，後者差一點，各脈皆可用。
九幽玄蛇大法的優點是分身眾多，弊端就是分身靈智太低，僅相當於鍛靈境界的妖仆。
要練此法，必須先練兩種功法，一種是混元神蛟功，另一種是茅家嫡傳一脈的九幽化陽功。
茅九翁屬於前者，茅姑屬於後者。
兩種不同的練法皆有陰陽相輔之妙，但也各有利弊。
鬼門萬法，差別極大，這一點在長生盟內顯得異常明顯，幾乎每個人都有不同，各種選擇千變萬化。
茅九翁有六道鬼丹分身庇護，每一道分身只需三百年期的陰魂草和吸魂草即可，成本很低，當然不怕損耗，他最終敢選擇冒險一搏，正是以此為倚仗。
萬一青螭尺翻臉，他用分身自保，即便折損幾道，也無大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