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如意大喜,也顧不得照顧安世誠的情緒,喜笑顏開,連聲道:「可是真的?」
來人笑道:「這事再不會錯的,小的們一早就侯在那裏,榜一張貼,咱們家大爺的名字就在頭榜上,一眼看去,顯眼的很,小的們立刻就分了兩路來報喜。現在老爺夫人應該也接到喜訊了。」
丘如意忙叫婆子重賞來人,又特譴了人回娘家賀喜道:「今天上門賀喜的人不少,我回去幫不上忙,還不夠添亂的,明日再和夫君一同過去。」
來人謝了賞,就回丘家復命去了。
丘如意這才看到安世誠,不由陪着小心,笑道:「我大哥中了進士,我實在是太高興了,竟替夫君作了主,還請夫君不要見怪。」
安世誠笑道:「你大哥亦是我的舅兄,他中了進士,我自然也十分的高興,何怪之有。」
丘如意見安世誠真心為大哥高興,心裏越發美滋滋地。
安世誠又道:「既然是頭榜裏面的,說不定有進殿試的資格,若是能位列三甲,前程不可估量。」
丘如意笑道:「能順利取中進士已是奢望,哪還敢不知足。」
殿試全憑皇上個人喜好,幾乎無關才能,安世誠便也不再妄言。
不想今年合該丘氏家族出風頭,不獨丘如源考中,丘如承亦考中,當然位次較之丘如源靠後,丘如意忙忙又打點人去丘敬府上賀喜,這邊剛忙完,那邊又傳來:丘如山兄弟亦考中,雖然只是墊底,不太好看,卻也是貨真價實的進士了。
丘如意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動作,心裏卻不免暗嘆:這下丘若蘭又該風光了,有兩位進士兄長,宋氏是再也控制不了丘若蘭了。也不知丘若蘭又要怎麼折騰呢。
而此時梁王府也得了丘若蘭之兄雙雙考中進士的消息。
安世弘笑道:「這兄弟兩個終是去科考了,我還以為他們一朝放鬆下來,怕是要落第的,這兄弟二人書倒是讀得紮實。」
安世弘的謀士陳先生撫須笑道:「這兩兄弟目前看來。不如其妹多矣。」
安世弘奇道:「先生為何如此說?」
陳先生便道:「若不是世子爺提醒,老朽差點要小瞧了這位丘若蘭小姐。當日世子爺欲示弱太后,有心尋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結親,又有心同丘氏結親,她便放出話去。說這兄弟倆資歷淺,欲潛心讀書,只等下次科考。沒想到這邊世子親事一定,她那邊又趕着兄弟務必考了功名來,以圖在朝中早早打下根基,將來方能有所作為。可憐她兩位兄長竟連功名一事都被她所左右,看來她果然是不容小覷的。」
安世弘含笑不語,陳先生倒開口疑惑道:「這位丘小姐倒真是個有眼光的,竟也看出世子爺仍是真龍潛水,一心要輔佐世子爺前進一步。世子爺想來也對她有些想法。不然也不會派人潛在她家中,既然如此,世子爺為何不直接求娶於她,怎麼反要求娶她人?恕老朽不恭:您那位未婚妻雖名聲極佳,也不過只是因為符合了世俗規範罷了,況且不知她對世子爺圖謀之事是何看法,夫妻齊心,方才斷金啊。」
安世弘聞言不由搖頭,嘴角倒是含了笑意。
他與陳先生自方進被劉太后問罪一事之後,便就勢在順陽城內進行了一番圖謀。行事不可謂不周密,卻總在關鍵時刻莫名其妙地失敗了。
幸好上天不負他,竟將丘玉娟和丘若蘭送到他的面前,總算稍稍安慰了將要泄氣的他。
他的直覺果然不差。通過暗探報上來的消息,他終於確定:這兩位丘氏女子不簡單,竟似早知了天機,又或者是老天要借這二人之手讓丘家復興起來。
安世弘心中暗喜,這必是上天派來相助自己的,果然自己命中注定是該做皇帝的。
這樣兩位女子自然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只是依目前的形勢來看,他也只能在其中挑出一位做妻子,他幾乎都不曾考慮,就為這兩位丘氏女子定下了妻妾的位份。
丘玉娟在外頭的表現,擺明了就是正室的范兒,況且她雖知天機,卻仍有條不紊地過着自己平淡的生活,非心中有大丘壑的人,絕對是做不到的。
與之形成對比的丘若蘭,雖也知了先機,行事卻不免行事冒進,沉不住氣,怎麼看來,都有些小家子氣,這樣的人,怎配與自己共享廟堂?
最讓安世弘放心的是,丘若蘭是鐵了心要謀得自己妻子的位份,如此一來,只是自己向她略作暗示,她便有了希望,定費盡心機為自己登大位打算,而不是改投他人懷抱。
況且,有這二人在,用丘玉娟和丘如意的姐妹感情,將來便可以通過安世誠,借到袁老將軍的力,將來事成後,又可通過丘若蘭和丘如意之間的矛盾,抑制盧國公府和袁將軍府。
當然他內心深處的謀算,便是信任如陳先生,他也不是願全然告知的,此時也只是淡淡道:「她到底沒有父親,母親認為她福氣不如丘茗之女,父母之命不敢違,不過既然那丘若蘭既是我知己,我也不是鐵石心腸,將來總要給她的名位的。」
陳先生心思玲瓏,話已問出時,他便已大致明白安世弘內心盤算,當下也不點破,而是笑着拱手賀道:「自來英雄難過美人,今日卻是美人難過英雄關,種種跡象表明,世子爺乃是上天選定之人,真是可喜可賀。」
安世弘謙虛道:「八字還沒一撇呢,先不要妄言。」
不提陳先生如何改口轉而言論其他,只說這幾日丘如意因着娘家眾兄弟們的爭氣,所到之處,聽到的無不是賀喜之言。
丘如意是又喜又鬱悶。
喜的是大哥和丘如承皆中了進士,鬱悶的是京城眾人皆不知她家與丘若蘭一家早鬧翻了臉,只因為一個「丘」字,大家賀喜時,便要一同提起。且兩親兄弟雙雙中進士,這樣巧的事情實在少的很,自然更是重點提起的對象。
大家都是打個照面,隨口賀喜幾句,可不會給她時間,大家坐着慢慢兒聽她講解兩家延續數十年的恩怨情仇。
不獨是丘如意,便是宋氏先還因為兒子中了進士欣喜,後便被丘如山兄弟雙雙中進士的消息給打擊到了,丘若蘭終還是逃脫了自己的手掌心。
宋氏想到女兒受的委屈,也曾想直接使出狠招來毀了丘若蘭,卻被丘敬警告:丘若蘭必有防備,若是一招不慎,被人看來馬腳,依丘如山兄弟的功名地位,定不會善罷甘休,自己一家便有可能一生不得翻身,以後再尋機會吧。
順陽城裏,宋氏尚能一手遮天,但丘若蘭必是要進京城的,自己哪裏還能尋到機會毀了她?
宋氏越想越氣,夜不能寐,不想竟得了風寒,只得臥床調養。
宋氏這裏心不平,田氏那裏也是一肚子怨言的。
原來因為丘如山兄弟們雙雙中了進士,丘若蘭本在順陽城素有賢名,此時越發的炙手可熱,成為順陽城內最佳的兒媳人選,上門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差點要把她家的門檻給磨平了。
丘若蘭心志高遠,自然看不上,況且她不日就要進京,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走,自然是要在京城攀個高門才能嫁的,眾人心中明白,雖被婉拒,倒也不十分惱怒。
倒是丘如山兄弟,這些天也有幾戶人家上門說親,田氏等人也只以他兄弟二人只是考中進士,此時尚未立業,暫不敢成家,免得耽誤了小姐的青春年華。
那幾戶人家也不過是抱着試試的心態,見事情不成,便只道無緣份也就做罷了。
不過,眼看田氏一家日子要紅火起來,一些心胸窄的不免眼紅說些風涼話:「女兒或許可以高嫁,這兒子雖說是進士卻也只是個墊底的,怕是看不到那些達官貴人的眼裏的,一次會試進士何止百人,京城哪有那麼些千金小姐要嫁,便是有也定只揀那狀元榜眼探花了。」
旁人倒也罷了,田氏心裏的興頭不由被澆滅了大半,只是這話是旁人傳給她的,她也不好去找那人理論,況且那人所說也不錯,兒子們的親事將來怕真是高不成低不就了。
田氏心中憋得久了,得了機會,不免要發瀉一番,責怪女兒道:「都是你出的主意,說學丘如源,暫放棄這次會試,且按下心研究學問,下回也能中個好名次。偏等你兩位哥哥鬆懈下來,你又催促着不能放過這次機會,先下場試試,多一回經驗,如今倒是中了進士,卻是最末,中了也不光彩。」
丘如山兄弟聞言,忙勸母親:「天下舉子何其多,每次會試落榜的不計其數,白頭舉人比比皆是,第一次參加就能考中,兒子們何其有幸。」
田氏心裏總是有些不甘,嘟囔道:「若不是反反覆覆,只一心研究學問,你兄弟二人的名次也不至於這樣低,被人說道。」(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