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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活口!」在弩矢被激發的瞬間,陸縝脫口叫道。
只可惜,他這話說得有些晚了,箭已射出,已來不及改變方向,直接就把那六名錦衣衛全部射穿身體,然後咕咚連聲,倒地而亡。
當然,即便他陸縝能早些示警,身邊這些持弩的護衛也未必會聽他的命令,在看到自家公子被這些傢伙行刺而差點送命後,他們已顧不上其他,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把刺客當場格殺以確保公子的安全。
而在這些刺客倒地的同時,其他護衛終於圍了上來,把徐承宗擋在了他們的身後,同時目光則在船上和船外不斷掃視着,顯然生怕再有刺客會突然冒出來襲擊公子。但此時船上的人早被眼前這突然的殺戮嚇得只剩驚呼,卻連動都不敢動了。至於船外的河面,這時候卻亂作一團,大小船隻都攪作一團,所有人都似乎想離開這是非之地,卻又因為匆忙倉促而連錨繩都沒來得及收起,結果許多船隻打橫,甚至都有傾覆的,岸邊亂作了一鍋粥,根本不可能有人再能靠過來了。
整塊甲板上,此時還能保持冷靜的,就只剩下三人了,那就是陸縝、徐承宗以及依舊攔在他身前的阿虎。
徐承宗雖然臉色鐵青,但卻不是因為剛才的危險給嚇的,而是因惱怒而作如此模樣。他實在沒想到,在明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這些錦衣衛居然還敢對自己下此殺手。若非阿虎及時出手,恐怕自己真要中了那飛刀了。
在後怕之下,更多的卻是憤怒,他死死盯着地上的那幾具早已死透了的屍體半晌,才猛地轉頭看向陸縝:「你為什麼要留他們的活口?」此時的他早沒有了以前的紈絝作風,隱隱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亮出了鋒利的獠牙,似乎只要陸縝一句話說錯,他就會對這個所謂的朋友下狠手。
陸縝卻沒有被其殺氣騰騰的威懾所嚇到,苦笑一聲:「現在事情可就說不清了。若是留下他們的活口,徐公子你想找人算賬就很容易,可現在嘛……」說着便是一聲無奈的嘆息。
徐承宗可是個聰明人,剛才只是猝然遇襲後的下意識反應。現在被陸縝這麼一點,也倏然明白了過來,臉色稍稍轉好了些,但依然發沉:「確實該留他們一兩個活口的……」有了活口,即便把官司打上朝廷,打到天子跟前他也是佔了理的,可現在,卻成了死無對證了。
收斂起自己的脾氣,徐承宗才想起了另外兩個主角來,便立刻道:「去看看,徐恭他們兩個怎麼樣了!」
護衛們這才想起還有這兩個受害者呢,趕緊上前彎腰查看,一看之下,神色就變得凝重起來:「公子,兩人都受了重傷,徐都督的情況似乎很不妙哪……」
「趕緊救治一下。想必很快,城裏的人也會聞訊趕過來了。」已重新鎮定下來的徐承宗輕輕地說了一句,隨後目光落到了邊上那些依然瑟縮作一團,還在不斷顫抖的歌舞姬、船工以及那三名書生的身上。
這些都是最普通的尋常百姓,可從未遭遇過這樣的血腥事件。看着這些人不斷在自己面前慘死,對他們的心靈衝擊實在太大,有幾個甚至胯下都有些濕了。而現在,被徐承宗冰冷的目光一掃,他們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他們很清楚自己這種小人物在徐公子眼裏跟螻蟻都沒有什麼差別,一旦他真動了殺心,恐怕連跑都跑不了。
好在,徐承宗很快就笑了一下,沖淡了眼中的冷意:「今日讓諸位都受驚了。這些刺客居然敢趁夜摸上船來行刺本公子,現在被我的護衛所殺也是咎由自取,你們都看到整個過程了吧?」
多數人因為驚魂未定,並不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但也有反應夠快的,比如那汪舉人,就已轉過念來,忙不迭地應道:「徐公子說的是,就是這些賊人圖謀不軌想要行刺公子,這才被護衛們所殺!其他的,我們一概不曉!」
這話一說,其他人終於也全都明白了過來,紛紛點頭表示認同:「不……不錯,我們只看到這些傢伙爬上船來行刺,然後被護衛們所殺……見了官,我們也是一樣說話。」
見他們如此上道,徐承宗的臉色又好看了些,便點頭道:「如此就有勞你們了。今日這事確實是我招呼不周,待會兒下船時,每人都能得十兩銀子,算是本公子對你們的一點補償吧。」
眾人一聽,剛才的惶恐立刻就被歡喜所替代,紛紛在那兒感恩戴德,就差沒跪下來了。徐承宗只點了下頭,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今日之事我希望你們能把它爛在肚子裏,誰都不要傳出去,明白我意思麼?」
「是是是……」眾人又忙不迭地一陣點頭。笑話,這事兒和魏國公,和錦衣衛有關聯,他們得有多大的膽子,多少顆腦袋才敢把事情隨便亂說哪。
一旁的陸縝冷眼看着徐承宗的言行,不覺重新審視起這位公子爺來。本來只覺着他不是個紈絝子弟,現在看來,能在猝然遇刺後變得這麼冷靜,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不留麻煩,就足可見其心智了。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這位徐家二公子……
就如徐承宗剛才所說的那樣,港口這裏的變故果然很快就驚動了當地官府,只不到半個時辰,一條火龍就迅速朝着運河邊趕了過來,為首的除了當地的知府大人,甚至還來了一名兵馬司的將領。
他們火急火燎地趕到船上,直到看見徐承宗毫髮無損地坐在那兒,才長長地鬆了口氣。要是魏國公的兄弟真箇在此出了事,不說被殺,就是受點傷,恐怕他們這官也都當到頭了。
現在他只是受了些驚嚇而沒有其他外傷,對他們來說已足夠回去酬神了。
在又一次問候,確認徐承宗沒有被刺客傷到後,那名兵馬司的將領才小心地問了一句:「那不知那些刺客現在何處?公子放心,只要交給末將,我們一定會把幕後主使之人給查出來的。」
徐承宗正想作答,不料一邊的陸縝卻搶着回了一句:「不必了。行刺徐公子的乃是錦衣衛的人,現在他們已被拿下,自會帶去南京仔細審問。這位將軍,你覺着你們真能從錦衣衛的口裏問出些東西來麼?」
徐承宗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後卻閉了嘴,竟就這麼讓陸縝代替自己開口。而那位將領一聽這話,頓時又生出了一身的冷汗來,同時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是末將孟浪了,此事自然是徐公子你說了算。既然刺客已被拿下,想必是不會再出什麼差錯的。」
「岑知府,我這兒有兩人因為救我被刺客所傷,還望你能找幾個當地有名的郎中來為他們診治一番,至於診金……」徐承宗隨後又看了過去道。
那知府忙答應了一聲:「這是自然,其實不用公子吩咐,下官已早帶了城裏最好的幾名郎中過來了,這就讓他們上船?」這位知府大人倒是心思細密,生怕徐承宗真箇被刺客傷到,所以連補救用的大夫都隨身帶了來。
「如此就多謝岑知府了。」
「不敢。」岑知府看了一眼面前似乎不想多說什麼的徐承宗,便討好地笑道:「公子今夜受了驚嚇必然疲乏,那下官們這就告辭了。不知是否需要下官留些人手在船上守護?」
「不必,那些刺客都已被拿下,就不勞你府衙費心了。」徐承宗說着,已端起了茶杯,送客了。
待這兩人離開,又有幾名神色緊張的大夫被人領到一處艙房為徐恭他們診治後,徐承宗才擺手讓其他人都退下,然後似笑非笑地看向被他留下的陸縝:「陸公子果然智謀過人,真是叫人佩服哪。」
「不過是急中生智罷了,小手段,不足一提。」陸縝也笑吟吟地回看了對方一眼:「不過徐公子你能看出我的用意,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哈哈,你就不要吹捧我了。若是事情真相傳了出去,想必很快錦衣衛,甚至是王振都要拿此大做文章,把一切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了。」徐承宗目光有些發冷地道:「論顛倒黑白的能力,他們絕對是行家裏手。」
「不錯,但要是公子你手裏握有刺客這一籌碼,情況就截然不同了。我相信,他們不但不敢再拿此事作文章,甚至還可能為了確保你們不出手而作出一些讓步呢。」陸縝跟着說道。
徐承宗點頭:「而且這話還不是我告訴他們的,卻是這裏的官員透出去的風聲,想必這麼一來他們更會信了。」
「對,至於接下來該作何選擇,就由徐公子你來作這個決定了。」陸縝說着已站起身來:「這一夜夠驚心動魄的,可比作詩什麼的要累人多了,我便失禮告辭了。」
徐承宗笑着目送陸縝離開,直到其身影消失,才喃喃地道:「這個陸縝,越是與之接觸,就越叫人感到驚奇哪。此人若是能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