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老爺的交代下,眾人把裴氏用繩子綁住手腳放在床上。大姨母為了安撫裴老夫人,跟着去了她的院子,裴氏的屋內便僅剩下了裴家兄妹四人和沈老爺。
此時裴氏滿臉痛苦的在床上掙扎着,企圖掙脫這繩子給她帶來的束縛。她不停扭動着手腳,即便皮膚已經被繩子的纖維磨破留下一道血痕,也不放棄掙扎。
沈夫人淚眼婆娑的趴在裴氏床邊,看着女兒這副模樣,也顧不上什麼貴族夫人的身份了。她轉過頭向站在一旁的裴老爺拍着胸脯哀求道:「哥哥,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開嫿兒吧!我求你了!」
裴老爺一臉為難的看着自家的妹妹,若是放開,指不定會出什麼大亂子,現在不應該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見裴老爺沒有答應,沈夫人「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把頭磕在地上「砰砰」直響。
「我求求你!求求你!」
裴老爺看着她不爭氣的樣子,怒聲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他頭別向一邊,不再去看她。
四姨母見到這副情景上前一把把沈夫人拉住,讓她別再磕頭。「姐姐你這般求哥哥有什麼作用」她指着躺在床上的裴氏,「你這樣作踐自己,嫿兒就會好起來嗎?」
二姨母也望了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裴氏一眼,眼眶紅了紅。她轉頭看向一旁的沈老爺,高聲道:「你還在這兒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快把你夫人拉起來。」
沈老爺把沈夫人半抱半攙的從地上弄起來,「秀蘭,我們的女兒一定會治好的!」
沈夫人意識到自己失了分寸,可是面對這樣的女兒,她真的無計可施了。她一頭撲在沈老爺懷裏,便失聲痛哭起來。
大夫就在此時匆匆忙忙趕了過來,裴老爺忙把他帶到裴氏床前,屋內的人見此一下子都圍了上去。
沈夫人也止住了哭聲,生怕會耽誤大夫的診治,她哭得通紅的眼睛在裴氏與大夫之間不停的轉換着。
大夫為裴氏診治完後,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裴老爺上前問道:「如何?可是得了什麼病?」
沈夫人本來抑制住的情緒,在看到大夫凝重的臉色之後,又爆發出來。她從沈老爺懷中掙扎出來,跌跌撞撞衝到大夫面前,一把抓住大夫的手,眼中滿含着急切。
「大夫!我女兒能治好吧!我女兒一定能治好吧!」
大夫被她這一舉動嚇了一跳,本來到了嘴邊的話語,這下根本不敢再說出來。
沈老爺看出大夫的猶豫,心中一沉。他上前把她與大夫拉開一段距離,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一般開口道:「大夫你說吧,我們能挺住。」
大夫聽了他的話,低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才開口說道:「令愛應是情緒一直恍惚,又忽然間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才會如此。」
裴老爺問道:「可能治癒?」
大夫抬頭望了眼沈夫人,又嘆了一口氣,緩緩的搖了搖頭。「只能靜養,若想恢復正常,難啊!」
沈夫人聽到這一句,「嗷」的一聲就昏倒在沈老爺懷裏。
沈老爺也是受了不小的打擊,手上的勁再也扶不住沈夫人的身體,兩人雙雙摔在地上。他是老淚縱橫,手拍着地面,嘴裏不停地說道:「造孽!造孽!」
裴老爺縱然也被驚住,但還是面色未改。讓人把沈夫人抬去隔壁的房間讓大夫為其診治,又將沈老爺扶起。
四姨母哪曾想自己平日裏要強的姐姐,就這般輕易的病倒了。她別過頭,望向床上瘋瘋癲癲的裴氏,眼眸中是無限的同情與悲痛。
她望着望着,忽然眼睛一頓,上前一把抓起裴氏沒有放下衣袖的手腕。她把裴氏的袖子往上一掀,整個人愣在原地。
她倒吸一口氣,聲音中帶着顫音道:「快來看!」
屋內的人聽見她的聲音,都圍了上去。
沈老爺在看到自家女兒的手臂後,滿眼通紅、青筋暴起,他抬起手一拳打在床框上,頓時「砰」的一聲巨響。
二姨母也是氣得渾身發抖,她環視四周,厲聲道:「李憶呢!自家夫人出了事,他人呢!」
裴老爺手掌握成拳,怒哼了一聲,奪門而出。
院子中,白衣女子眼中的笑意凝固,手腕即便被李憶抓的通紅,她也絲毫不在意。抬步上前,在與李憶僅有半臂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抬起另一隻手來,把臉上的白紗摘下。一雙幽邃的眼眸,像是千年封凍的冰湖一般沒有一點漣漪。她嘴角揚起一個絕妙的弧度,湊到李憶耳邊啟唇道:「我就是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
她直起身子,臉上滿是戲謔的笑容望着李憶,一字一句地繼續道:「李大人能奈我何?」
李憶被她這句話氣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抓着白衣女子的手腕也加重了力道。
「魚!幼!薇!」
他的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咬着牙吐出來的。
蕭珺瑤本在魚幼薇摘下白紗的時候,已經被她的面貌驚得說不出話來。此刻又聽到李憶喊她魚幼薇,頓時心中所有都明白過來。
她皺着眉指着魚幼薇,失神道:「你是·····你是魚幼薇。」
魚幼薇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疼到嘴唇漸漸發白,但她臉上還是保持着那副戲謔的笑容。她歪着頭看着李憶此時生氣的模樣,嘴角的笑容更濃。
「李大人,您真是貴人多忘事。自入了咸宜觀,我就是魚玄機了。」
她臉上的笑意冷了冷,垂眸道:「魚幼薇在那日起就死了,被你活生生殺死在那淒冷的道觀中。」
魚幼薇說此話時的神情,像是在講述別人的事情一般輕描淡寫。
李憶眼眸一震,手上的勁鬆了松。
「所以因為恨我,你就自甘墮落到人盡可夫的地步嗎?」
蕭珺瑤看着此刻李憶的臉,此刻的他是她入府以來從未見過,這大概才是真正的他吧。
她不禁苦笑,本以為自己是因着他對表姐的愧意和自己些許的情誼入了府。卻萬萬沒想到所有的寵愛,不過只是因為一張臉,一張與着眼前女子5、6分相像的臉。
她的千算萬算,到頭來還是算不過他的無情。
「恨你?」魚幼薇低頭重複着他的話語,突然她仰頭長笑,笑着笑着眼角溢出一顆晶瑩的淚珠。
她雙手抬起抓住李憶的衣衫,瞪大了雙眼厲聲道:「對!我就是恨你!恨得想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