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香客云云,觀主一見她如此,忙彎腰攙扶她起來。誰知這綠翹就是死活不起身,非要她同意將這千年人參給她才肯罷休。觀主皺着眉,攤着手,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這自從魚幼薇入這觀以來,那李憶李大人每年給這兒的香油錢自是不少,而且年年不缺。但是自己這些年來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魚幼薇,這情分自然是兩兩相銷了。如今讓她拿出這剛到手的千年人參去救那魚幼薇,她如何肯干?
可是不給她,就讓綠翹這麼跪着,外面都是香客看着着實不好。給她,自己又肉疼的慌。這可如何是好?
正當她想着,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她臉上頓時生出一抹喜色,但很快讓她用嚴肅掩蓋了過去。她清咳了兩聲,甩了甩袖子。
「給你拿去救人,自當是好事。可是這千年人參是一位香客給這觀中的,若我私自給你,不合規矩。若你能求得那香客同意,這事不就成了。」
綠翹一聽事情可有轉機,拿袖子抹了抹淚,忙問道:「那香客在何處?」
觀主一聽這話,心中一笑,面上卻是一臉為難的道:「可惜今日這香客並未來。」
綠翹頓時滿臉失落,自家夫人的病是不能再拖了。
「觀主,可知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觀主臉上作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不知。」
綠翹本生出的一絲希望,又破滅了。難道夫人真的無藥可治,只有等死麼?
觀主見綠翹已是一臉絕望的樣子,內心暗喜,這下你該絕了拿這千年人參的念頭了吧。可她面上還要做出好人的樣子,一臉憂傷的道:「也不知這位香客何時才能來,要不·····」
話還沒等她說完,只聽一個小道姑跑進來道:「觀主,那梁大人來了!」
觀主一聽這話,嘴裏的後半句瞬間被噎了回去,整張臉漲紅成豬肝的顏色。
綠翹看了看小道姑,又看了看觀主的臉色,心裏也明白了幾分。這梁大人大概就是那贈千年人參之人,忙起身向那小道姑問道:「梁大人可在何處?」
小道姑被她這一問一臉驚訝,嘴上還是老實的道出:「梁大人正在旁邊的寮房呢!」
她話音剛落,綠翹就跟兔子似的跑了出去。
觀主在後面急呼「不是。」也晚了,她撇頭狠狠剜了一眼那小道姑,指着她道:「若是擾了香客清淨,我定好好罰你!」
說完,也跟着跑了出去。只留下小道姑一個人一臉害怕的愣在原地,這觀主平日裏的嚴厲她們都看在眼裏,自然不敢去觸犯。今日她偏偏壞在一張嘴上,晚上那頓仗刑斷斷是少不了。
綠翹一口氣跑到寮房,見門口有兩名侍衛把守,自知也闖不進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喊道:「青天大老爺!求您救救我家夫人!」邊喊邊磕頭。
侍衛哪見過這上來二話不說就磕頭的啊,人家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也沒硬闖,自己也不好上前生生把她趕出去。畢竟這不是在府里,而是在觀里。
正當他們左右為難的時候,觀主匆匆跑了進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把綠翹從地上拽了起來。俯在綠翹的耳朵邊上,低音厲聲道:「你在做什麼!你要是擾了大人清淨,我們都是要掉腦袋的,你知不知道!千年人參之事,你跟我回去,我們倆慢慢商討便是。」
綠翹現在只擔心自家夫人的安危,哪裏還顧不上這些啊。何況她早就看出來這觀主成心不想把那千年人參給她,自己跟她回去也救不了夫人。如今哪怕是掉了腦袋,她也要救夫人。
思此,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把觀主推到一邊,繼續跪在地上大聲喊道:「求大人救救我家夫人!」
觀主被她推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她好不容易才站穩身子,眼睛狠狠瞪着正呼天搶地的綠翹。沒想到這小姑娘長得瘦瘦小小的,可這力氣卻是不小。可不能因為她自己一個人,賠了全道觀人的性命。想到此,她忙上前去攔她。
兩個人這樣,聲音弄得更大,引得不少香客向這邊看。
就在兩個人爭執不下的時候,忽然房內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讓她們進來。」
綠翹一聽此話,頓時喜上眉梢,忙不迭得向屋裏走去。
而那觀主狠狠剜了眼滿臉喜色綠翹,臉上是蓋不住的憂愁。完了完了,這下腦袋可保不住了。
綠翹被那侍衛帶進寮房內,只見裏面裝飾古香古色,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房間當中放着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一個身着玄色華服的男子背對坐在其後。他身邊站着一個腰間掛着佩刀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面色清冷,正皺着眉看着自己。
綠翹自知已經擾了這位大人的清淨,定有所處罰。她不論受到什麼樣的處罰,只求為夫人求得一顆千年人參。她忙跪在地上,彎下腰把頭緊貼着地面道:「求大人救救我家夫人。」
話音落了很久,也沒有人回應。綠翹彎腰俯着,背後已是一身的汗。
「你家夫人怎麼了?」
聽到他的回應,綠翹定了定神,手撐着地立起身來。「我家夫人危在旦夕,去求觀主要一顆千年人參。觀主不給,說必須要大人親口同意才行。所以民女特來求大人賜民女一顆千年人參。」
說罷,她又彎腰磕頭。
玄衣男子還是沒有回頭,手中把玩着一隻毛筆,問道:「哦?是嗎?」
這一句話可怕觀主嚇癱在地上,她跪在地上就「撲通、撲通」的磕頭,「是貧尼不好,擾了大人安生,求大人饒恕。」
玄衣男子也沒出口叫她停下,她只得繼續磕着頭。
「聞風。」
白衣男子轉身俯身應道:「是。」
「拿一顆千年人參給她。」
「是。」
聞風應下,轉身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長錦盒,走到綠翹面前冷聲道:「這是我家大人賜給你的,你快去救你家夫人吧。」
綠翹沒想到如此簡單的就拿到了這千年人參,她也沒空去想其中的蹊蹺。忙雙手接下這錦盒,低頭跪在地上又朝着那玄衣男子磕了幾個頭後,轉身而去。
「你停下吧。」
直到玄衣男子開口,觀主才敢停下磕頭的動作。此時,她的額頭早已磕出血來,地上也是血跡斑斑。鮮血順着她的額頭流到她的鼻子處,她也不敢用手去擦。只能跪在原地,等着玄衣男子開口說話。
玄衣男子慢慢轉過身來,冷眼掃了跪在下面的觀主一眼,怒哼一聲。
「今日之事,你可知罪?」
觀主也不敢抬頭去看他,只得又一次跪在地上磕起頭來,帶着哭腔道:「小人知錯了!小人之錯了!」
玄衣男子看着觀主這副樣子,見目的已經達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彈了彈衣袖上的灰塵,開口道:「事情也不是不能挽回的。」
觀主一聽還有希望,忙回道:「小人願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