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司徒先一步的提醒,所以他們也早一步警覺起來。兩人同時屏住呼吸朝着門看去,靜默了片刻,果然聽到外頭有人走來的腳步聲。
那聲音有些雜亂,看樣子人不止一個。
這更讓木槿他們覺得奇怪了。
今兒是怎麼了,這麼多人來綠岑園。
這疑惑的時候,外頭的人明顯已經站在門外,正抬起手敲着門。
一連敲了幾下,這外頭的人才開口說道:「三小姐,我是林燦,不知三小姐現在可方便。」
林燦,好端端的那人上這兒做什麼。
一聽到外頭的人自報家門,這木槿跟木允的面色瞬間變了。
林燦,那人同他們可沒什麼交集,平日也從不上綠岑園,今兒怎麼就……
林燦那敲門的動作可沒停過,看樣子不進來瞅瞅他是不準備離開了。
林燦進來,現在可不是時候,畢竟木允這床上還躺着個受了傷的陌生男子。
可能是明白自己處在這兒會給這屋子的主人帶來不便,司徒正欲起身,奈何這身上的傷實在擾得離開,這一動傷口便扯着疼。
人,這是不能挪動的,要不然傷會口會裂得更開。
情急之下木槿與木允互換了一下眼色,僅僅只是一個眼色的功夫,彼此之間便明了對方的意思。
沒有多餘的解釋,就見木允直接上了床,掀開床被坐了進去,讓司徒藏好之後被子一蓋便做了掩護。
在木允上床時司徒曾喊過「不可」,奈何現在情況緊急也顧不上其他,木允回了聲「閉嘴」之後便蓋上床被。
而木允做着一切的同時木槿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走到門邊上將門打開。
這在外頭敲了好一會兒,以前倒是沒覺得林燦如此有耐性。在開門前冷笑了一下,將門開啟後木槿便開口說道:「呦林管事,今兒怎麼上這綠岑園了?」
還真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木槿,林燦楞了一下,隨後說道:「大少爺,您怎麼也在這?」
「這不是木允的手傷了,我這做大哥的自然是要常過來看看的。對了,林管事來這兒是?」
這來的不止林燦一人,瞧着那後頭還跟了幾人,木槿心裏頭便留意起來。
聽了木槿的問話林燦笑着說道:「這不是總管聽說三小姐手受了傷,上那藥房都拿了好幾次的藥也不見得好利索了,便叫小的帶上大夫過來給三小姐瞧瞧。對了大少爺,這三小姐可在屋內?」
「哦,在床上歇着呢。這來了大夫好啊。傷口這麼久都不好,也怪讓人擔心的。」
說着便讓了開,讓林燦同身後幾人走了進來。
徑直走到床邊,對着床上的木允,林燦笑着說道:「三小姐,總管聽聞三小姐手上的傷一直都沒好,就特定叫小的帶上大夫過來瞧瞧。」
說完竟是都沒讓木允說話,便讓出身後的大夫。
說是關切,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趙成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林燦帶來的大夫,木允是沒有拒絕的權利,當即便致謝道:「既然這樣,那麻煩了。」
「三小姐言重了。」那大夫笑着回道,因為已經上了年紀皮膚有些鬆弛,這樣一笑整張臉就就像是裂開了的菊花。
在林燦的示意之下,這老大夫坐到木允的床邊,先是拿起一塊薄紗鋪在木允的手上,隨後診起脈來。靜靜的診斷片刻,老大夫隨後挪開自己的手說道:「三小姐可否讓老夫看看那傷了的手。」
「嗯。」應了一聲,木允便將那傷了的手遞了過去。輕輕的解開包紮好的紗布,看了下傷口的狀況。
在大夫解開紗布時,木槿注意到林燦的身子是向前傾的。
果然這人今日來這綠岑園,抱有其他的心思呢。
手腕上的傷痕雖然已經癒合了,不過還是能看到傷痕結起的暗紅色血疤。這樣的一條下來,足以想像得出當時傷得有多深。
稍稍的檢查了一下木允的傷口,大夫這才說道:「這傷口癒合的還算不錯,看來三小姐最近的飲食以及各方面都還算妥當。老夫我這就寫一張藥方,到時候照着藥方調理幾天,也就好了。」
「是嗎?那多謝大夫了。」
傷口也讓了瞧了,在道謝過後木允便抽回自己的手,而那大夫則上一旁去擬方子。
大夫起身之後,木允稍微動了下些看向林燦隨後說道:「木允在這謝過總管關心,還望林管事幫木允將這謝意帶到。」
「呵呵,這總管關心少爺小姐的身子,那是應當的,三小姐何必如此客氣。在道謝的話要是真帶過去了,小的怕是又要被總管給責罵了。」
這樣的情況也不忘替趙成說上幾句好話,林燦果然是趙成忠實的狗。
冷諷之意並未表現出來,木允再次點頭算是又一番致謝。
在一番叮囑過後,林燦突然開口說道:「對了三小姐,方才我聽下人說,見三小姐去了膳堂。不知三小姐去那膳堂,有何事?」
自己不過是去膳堂拿了碗清粥,這麼快林燦就知道了?
偌大的一個木府山莊,他倒是每個地方都留心了。
林燦的詢問,自然是惹得這兩人不快的。不過在這木府呆了這樣的久,如何掩飾自己的心情,他們兩人早已清清楚,倒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木允回道。
「周媽今兒有事出了趟門,我覺得有些餓了,便自個去了。」
「原是這般,這周媽不在三小姐你怎麼不吩咐外頭的家丁做,怎勞自己親自去啊。」
這外頭的家丁可都是趙成遣過來的,木允怎會去用。便也只是笑着回道:「多大的事,也就不想勞累他們了。」
「三小姐倒是心好,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綠岑園實在是冷清得很。要不小的回去後稟了總管,差幾個人上這兒候着?」
趙成那人,是開始懷疑什麼了?竟是要派人進綠岑園。
難得有個清靜的去處,木槿跟木允可不希望連這兒也有趙成的眼下。當下木槿便要開口,不過卻讓木允一個眼色給止住。
笑了笑,木允說道:「多謝林管事,不過木允也是清靜慣了,所以這人,不必了。」
「這怎麼行,這連個可差遣的人都沒有,可使不得啊。再說了,我們……」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被木允給中途打斷了。
「我是真清靜慣了,要是多幾個人反倒不習慣。再說了,一直以來都是周媽在照顧我,所有的一切也都井井有條,不需要在多幾個人候着了。」
木允這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林燦也不好在堅持。正好這時那大夫也將方子寫好,拿過那方子遞給了木允,林燦說道。
「既然如此,那小的也就不堅持了。這時大夫開好的方子,三小姐可要記得定時服用。」
「木允會的,多謝林管事。」
「既然如此,那么小的便先退下了。」說完又衝着木槿行了個禮,那林燦方才領着人離開。
等了許久,兩人都沒有開口,知道覺得林燦應該不可能還侯在外頭,這木槿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啐罵道。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明明就是疑了木允,讓林燦來檢查傷口,可這面上的話說得到挺中聽的。
這木槿在邊上聽着,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人走了,木允這也才鬆了口氣,正要說話,卻感覺到床被之下有人動了幾下,這才記起司徒還藏在這被子裏。
急忙掀開被子下了床,果然那身上的傷口,又有些崩開了。
使喚了木槿替他換了傷藥,瞧着司徒這會子的臉色,倒是比方才好看了不少。
換好傷藥微喘了幾聲,木槿突然聽邊上的司徒說道:「在下會負責的。」
如此的話,一開始還沒弄明白是何意,可是馬上的木槿卻明白的。倒是沒能忍住,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如此的笑自然是惹來木允的不快,當下便橫了他一眼,木允冷道:「別不正經了。」在訓斥過木槿之後便對着司徒說道:「剛剛只是權宜之計,司徒公子莫放在心上。」
「可是……」想說什麼,卻被木允給打斷了,抬起手示意對方不用在說,木允對着木槿說道:「林燦這事,你怎麼看?」
「怎麼看?」被木允一瞪便不敢樂的木槿,此時正色說道:「八成是最近小舅舅你上藥房拿了太多的刀傷藥,引得某人在意了,便讓林燦過來瞅瞅這傷要不要緊。」
林燦可不怎麼將他們兩人放在眼裏,這做事都沒打算隱晦一些。
如此直截了當的行為,若是看不出來,木槿怕是連自己都要瞧不起了。
「老狐狸,越來越留心了?」冷笑着說道。
「看樣子是呢。」有些心煩的用食指點着眉心,木槿說道:「明明就什麼大動作都沒開始,怎麼就開始留心了?」
他可是乖乖的聽着木允的叮囑,做事前都認真掂量過的。哪曉得趙成的心思太細了,這般都讓他警覺起來。
不過細想,木老爺死後便包攬了這木府山莊,要是沒點能耐,到對不起這些年的攬權了。
「看來不同的人,得採用不同的法子,慢條斯理對於這樣的人,行不通呢。」低聲的說着,木允怕是開始思量這事了。
用力的點着頭,如此的話木槿可是暫停的,當下認真說道:「這樣的老東西,還是速戰速決這心裏頭才安生。」
兩人說話,到也沒在意屋內還有一個司徒。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在想想方才的那一件事,木府山莊的情況,司徒大體是明白了。
旁人家裏的事,按理他是不該多問的。可木允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再加上這兒還是木府山莊,有些事倒是可多嘴問上一句。
當司徒便問道:「你們好像遇上了麻煩事了?」
「何止是遇上了,我們打從醒來便已經置身於麻煩之中了。」
木府的情況可不能簡簡單單的用麻煩稱之,趙成那個老狐狸若是在任由下去的話。
越到後頭他們怕是越掌控不了了。
司徒的問話木允聽到了,當下便對着他說道:「所以還望司徒公子好生的修養,莫在傷好之前在說什麼要離開的話。要是您無法完好的離開,對於我們二人來說便是天大的麻煩。」
這話算是叮囑,也算是告誡。
司徒當下便會意了。
如果不想給自己的救命恩人惹下更多不必的麻煩,他勢必要留下來將傷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