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木允這樣一拍,木槿也不好在耍小孩子脾氣,只得不大樂意的坐正。邊上沒了木槿的打攪,木允可算是能安心的同司徒說話。
輕輕的點了下頭,木允低垂着雙眸看着桌面,雖然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可是茶杯抵到唇邊卻不見木允將茶飲下。就着這樣的姿勢,木允突然開口說道。
「這師仇對於司徒公子來說,應當是頭等大事吧。」
「師恩大於天,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倒是一如既往的乾脆。
聽了司徒的話,木允瞭然的點了點頭,茶水倒是沒有喝的打算,將茶杯放回了桌子上,木允又問道:「不知可否冒昧的在問一句,司徒公子的這個師仇可好報。」
「這是在下的私事。」言下之意倒是不樂意說了。
話到這兒,按理是不應該詢問的,畢竟那是他的私事,他人的私事自然是不好干涉的。不過木允卻好似沒聽到似的,非但沒有停下反而繼續問道。
「私事?不知木允可算司徒公子的朋友。」
朋友之間,這仇恨般的私事應當就可以說了。不過司徒卻沒有回答,態度讓人捉摸不透。
與他們到底算不算朋友,就算是司徒這心裏頭也沒個准數。
司徒不說,那麼木允也不為難人家,當即便笑了笑隨後換了個問話的方式。
「既然朋友不知,那木允可算是司徒公子的救命恩人?」
後面幾個字的語調突然拔高了不少,倒像是在刻意的提醒什麼。
木允究竟想做什麼,司徒大概也猜出幾分。看着面前這個女子,深深的看了些許會兒,司徒方才說道:「這不過是司徒的私事,三小姐為何偏問。」
「因為小槿說你是他的朋友,而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所以我想問。」
如此為難人的事情,到也只有她這樣的人才能說得這般的理直氣壯。
命是木允救回的。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只不過師仇這樣的事情,卻也不是可預人便說的事。
最後司徒只能以沉默代替。
這般的硬脾氣,也是難搞定的。
好在木允一開始也沒打算真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來。既然司徒真不願意說,她也就不強人所難了,當即便不再追問而是換了個話問道。
「既然司徒公子不願說,那麼木允也就不強人所難,不過有一事木允卻是真在意的。那便是。這仇難報嗎?」
「難。」竟是想都沒有想,司徒便回答了。他的立即回答立馬引來了木槿的咂舌。
「既然知道難,你還要去?」
「師傅傳教之恩,此生……」
「此生定不能忘是不是。」也不等司徒說完,木槿直接接了口,如此的話他都聽了不下百十遍,早就有些膩了。
自己的堅持別人無法理解,司徒也不強求,現在的他注意力可全都在木允身上。
從被搭救到後來的認識再到現在,木允總是讓司徒感到震驚。
這個女人絕對不像她面上看到的這般柔弱。她很厲害,不只是因為處事方式,還有其他的任何地方。
這是個厲害又恐怖的女人。
木允方才的話絕非僅僅只是在意的詢問,司徒知道,所以這一刻對於木允面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他才會那樣密切的關注。
果然,木允的眉梢微微的挑了起來,連帶着也輕笑出聲,木允說道:「既然難,到也是為難司徒公子的。這師仇自然是要報的。不過有一事木允想請教司徒公子,那救命之恩是否要報?」
「自然也是要的。」右眼皮突然無徵兆的跳了起來,司徒有些不安。
「既然司徒公子說了,這救命之恩也是報的。那麼先前答應木允的那三件事,最後的一件可還算數。」
「既然已經應下,司徒便會做到。」
「便會做到?無論何事?」不確信的又加問了一句。
「是,無論何事。」
「那麼,便要委屈司徒公子了。」不知是因為說這話時的語調,還是那掛在唇邊的笑。那一刻司徒竟然有些後悔。不過這後悔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因為他的後悔還未徹底生成的時候,木允便已經開口。
「這第三件事,我也不要求司徒公子放棄報仇,只不過這木府山莊家大業大的,難免裏頭還藏着抱有他想的人。我一弱女子,小槿又是個不懂事的,邊上真的不能缺個有能耐的人。司徒公子武藝高強,而且為人果決,是個信得過。」
一口氣說得這樣的多,為的便是給自己的第三個要求做足了鋪墊。
看着司徒又是一笑,木允說道:「所以這第三件事木允只想求司徒公子,可否留在木府山莊。一是我們邊上多個人手,有些事也好處理些,二也是為了我們自己着想,當然了,司徒公子也是有力而無害的。這權木府山莊或許沒有,不過財到也是多的,在某些方面上,自然是對司徒公子有利的,再說了……」
雖是頓了一下,不過也是那一會兒,木允趕忙便接着繼續說道:「再說了,報仇這一事本就急不得,期間的準備工作若是做得更充足,成功率也就越高。而我個人覺得,以木府山莊某些方面的能力,這一點應當是不再話下。」
木允再說什麼,木槿有些聽不懂了。可奇怪的是,司徒竟然好似明白了什麼。
不做聲,確實真真的在那兒思考木允方才的話。
最後,司徒開口道。
「三小姐方才說的,可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司徒公子不試試怎麼知道?再說了,這本就是司徒公子欠下的,怎麼還反過來同我講起價。」
微笑的說着這樣不討人喜歡的話,可司徒最後又奈何不了她。畢竟木允說得沒錯,這是自己欠下的。
這欠下的,自然是還的。
司徒不知道木允這個女人到底猜出了多少,不過她說的倒也沒錯。
若是有木府山莊的話,也許有些事情,會比自己單獨去尋更加輕鬆。
最後司徒還是應下了木允最後一個請求。
而這疑似於賣身契的最後請求就這樣在木槿跟前落下。
當然了。他到最後還是沒全弄明白這話中所有的意思,
只是覺得,木允的心裏頭好像還塞了多少自己尚不清的疑惑。
有了司徒,很多時候確實就輕鬆了。
這位司徒公子來得確實莫名其妙。所有人對於他的印象便是從壓着黃志昌進偏堂開始。沒人曉得大少爺是什麼時候認識這樣一個人的,不過卻也沒有人敢質問。
權勢便是這樣一種霸道的東西,若是你掌了權,就算有人對你的做法在如何的疑惑跟不滿,也是沒人敢提出異議的。
沒了趙成的木府山莊。倒是比起以前更加的輕。木槿原本就是個喜歡偷懶的主,這少爺喜歡偷懶了,底下的人自然也就不需要事事緊繃。
再說了,木允以前便是個待員工極好的人,這會子掌了權,第一時間便是提高工酬博得眾下人的歡心。
這木府山莊比起以前,更是輕鬆自在也許多。
這人就是簡單幹脆,要是有人對自己好,那麼這個人之前不管做下多麼狠心的事,在其他人眼中都是迫不得已。
因為木槿待人確實和善。在加上不管同誰都是一副調侃的模樣,而且工錢也大幅度的提了上去,所以之前在偏堂之上生生逼死趙成的事漸漸的也就淡忘了。
就算偶爾有人提起,便也有旁人替着解釋道。
這大少爺也是被逼無奈,趙成那廝奪權在先又苛刻少爺小姐們,而且還妄圖讓自己與二夫人私通出來的孩子娶了四小姐以便正大光明將木府山莊攬入掌中。大少爺也是沒了其他的法子,不得已才在老爺的忌辰上將趙成的真面目公之於眾。
原本功錯相半的木槿,倒是被人生生的說成了不得已。
不僅僅是不得已,反而還多出了好些他本人不曉得的委屈。
傳到木槿的耳中,倒也讓他樂得說不上話來。只得在那兒不住的感嘆流言猛於虎也。
聽了採蓮那繪聲繪色的講述,木槿一邊搖着頭一邊笑着說道:「我要是那趙成啊,怕是要生生的從墳堆了爬出來。」
「阿彌陀佛,大少爺您可別說這等嚇人的話好不好。」木槿自以為玩笑的話。卻把採蓮給嚇的。
對於這些那丫頭可怕得緊,害怕的東西自然是不樂意聽見。
瞧着丫頭那白了的面色,木槿也不好在繼續嚇唬她,搖着頭木槿說道:「你這丫頭,都說了那些神神鬼鬼的只是些誆人的故事,怎就怕成這樣。」
「大少爺。這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舉頭三尺有神明,自己說話可要小心呢。」同木槿的看完截然不同的採蓮,倒是教訓起自家的少爺。
樂得木槿又是一番的搖頭。
「不過話也說回來,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丫頭立馬好奇的問道。
「採蓮你可還記得少爺我剛醒來不久,就是上青檀寺嚇唬王夫人的那次?」
「那次。」木槿這麼一提醒,採蓮便記了起來,當即便點了點頭應道:「這事採蓮自然是記得的,大少爺突然提起,有事嗎?」
「也不是什麼大事啦。」笑了笑,木槿說道:「只是那次在青檀寺順道祈了個願,說若是能讓我順利扳倒趙成,事後我必定親手奉上萬兩銀子做香油錢。」
這是他當年說下的話,若不是今兒說道鬼神之事木槿自個都忘了。
說出來不過是做調侃之用,沒想到採蓮卻是記下的,當即便說道。
「大少爺竟然在青檀寺許過這樣的願。」
「是啊,當時是興起呢。」笑着應道。
「大少爺您也真是的,這樣的事情怎麼不同採蓮說呢,還這般嬉皮笑臉。」着急的在那兒跺着腳,丫頭的着急讓木槿有點不明白了,當即問道。
「你這丫頭急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還不算大事啊。」直接囔囔道:「大少爺,這才菩薩面前許下的願,若是實現了可是要去還願的,更何況大少爺您還說了要奉上萬兩銀子做香油錢,這既然說了,可是要做到的。」
「沒必要吧,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採蓮的着急惹得木槿那叫一個不能理解,當下便回了。
哪曾想這丫頭居然還跟他急了,說道:「大少爺怎可這麼說,這舉頭三尺有神明啊。呸呸,呸呸呸。菩薩莫放心上,大少爺便是這樣的性子,他可不是有意的。」
被木槿那話給嚇到的採蓮,哪還有時間去搭理自家的少爺,此時正忙着給那不知在何處的神明賠不是呢。
也是被這個丫頭給煩到不行了,最後木槿只得同意回一趟青檀寺去為自己當年許下的願還願。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那答應奉上的萬兩銀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