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燦走了進來,木槿那兒都沒出過聲。
他就是想看看,現在的趙成是個怎樣的心境。
若是都這樣了還能那般的淡然,他便就服了這趙總管。趙成現在的心情自然是無法平靜的,因為林燦知道得實在太多了。
那些應當知道的,不應當知道的,他幾乎曉得一半。原想着反正他也死了,自己也算落個安靜,誰知道這以為死了的人此時卻站了出來,而且還是在木槿話音落下之後出來的。
木槿留下林燦一條命,究竟要做什麼。
眼下他也約莫着差不多清楚了。
心從未像現在這般的不安生過,不管趙成面上如何的讓自己安定下來,可是這心裏頭怕是安靜不了。
大總管沒有說話,可是張澤鋒那兒可就沒這麼冷靜,在看到林燦之後,張澤鋒驚呼道。
「林燦,你居然沒死。」
「怎麼?我沒死你感到很失望嗎?」已經站在木槿邊上,林燦直直盯着張澤鋒,那種眼球都快瞪出來的模樣,驚得張澤鋒的冷汗都冒出來。
失望。
不,他並不失望,而是覺得恐懼。
恐懼這已經死了的人,為什麼會站在這兒。
一開始是覺得恐懼和無法理解,可是當看到林燦身邊的木槿之後,張澤鋒好似明白了什麼,抬起自己的手指向木槿隨後說道:「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
「咦?」面對着張澤鋒的指着,木槿倒是表現得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張澤鋒,木槿說道:「張管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這林管事命不該絕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怎麼能說是少爺我設計的?」
倒是覺得好笑般的輕笑了幾聲,木槿隨後衝着趙成說道:「你說是不是啊,成叔。」
「成叔」這二字,像是利錘一樣擊到趙成心中。
他不曉得木槿居然要用林燦來說些什麼。卻也得開始在心中思考起對策來。
趙成沒有回答,木槿卻也不在意。既然他不樂意吭聲,那麼他就只好自己開口了,「呵呵」的笑了幾聲。木槿從自己的位置上走了下來,徑直的走到偏堂當中隨後停下指着趙成。
手跟眼都擱在趙成身上,可是這話,卻是對林燦說的。
「來,林管事。有一件事少爺我問你,現在所有的人都盯着你看,我爹也在天上看着,你可要說實話。」一番言語之後,直直盯着趙成的木槿問道。
「我爹生前,可有說過要涉及酒樓這一事?」
木槿的話音剛剛落下,便看到林燦的眼睛瞪圓,直勾勾的盯着趙成,隨後說道。
「回大少爺的話,小的我跟着趙總管那麼久。從來沒聽他提過。當初老爺在世的時候,小的也時常去伺候老爺,從來不曾聽說。」老老實實回答,林燦的眼球瞪得都快從眼眶裏滾落。
「哦,這樣啊。」瞭然的點了點頭,木槿又接着問道:「那麼大總管之前說的,那是我爹的遺願,那又是怎麼回事?」
「酒樓,那一直都是趙總管的意思,老爺生前趙總管就提過。不過我記得當時的老爺是反對的。覺得在過多的參涉其他,非但不見得能辦得好,可能連自己的根本都顧不上。最重要的是要是做了那樣的事情,違背了老太爺的意思。不過趙總管卻不信。與其說是為了老爺的遺願,還不如說是完全不顧及老爺的遺願。就連三小姐當年許給王家老爺當小妾,也是趙總管一手促成的,為的便是想藉由王家這個踏板,進入酒樓這一行。」
木允當年的那場親事現在又重新被提及,現在又聽一次仍舊讓人覺得不舒服。
林燦緩慢的將趙成所做的一切都說出來。每一件事,事無巨細。
因為就是來給趙成找麻煩的,林燦說得非常清楚。有的,大伙兒只知道其表面的東西,而有的則根本就不成知道,竟然有過這樣的決斷。
聽着聽着,已經有人詫異得說不出話了。
林燦知道的,遠比自己設想的還要多,要不是事先已有了心理準備,他這個大少爺指不定自己都先愣在這兒。
已經無心在看着趙成,木槿直接將視線移到林燦身上,微微頓了一下,木槿問道:「這大總管,倒是做了挺多大家不曉得的事情。不過有一事我仍是覺得大伙兒都應該曉得,就是這賬目上不見的那一大把銀子,不知大總管究竟用於何處。」
「那些銀子?」停了一下,隨即回想着,林燦說道:「那些銀子大部分被他挪用,在自己的祖家那兒置辦了房產。剩餘的那些,便都挪到自己的名下,以備不時之需,方便他日後架空整個木府山莊。」
林燦說的實在太多,而且每一件事都對趙成極其不利。
這給人定罪的時候,自然也是要給人一個辯解的機會的。
木槿也沒有馬上拍案,而是笑着扭過頭衝着趙成問道:「成叔,這林管事說的話,可是真的?」
林燦剛才說的那些事,條條單獨拿出來,他這大總管的位置都不保。
那樣的事情,自然是要慎重的。為了證明自己是公平的,木槿便給了趙成一個為自己辯解的機會。
在詢問過趙成之後,他還不忘再為難一下那張澤鋒。笑看着張澤鋒,木槿說道:「張管事呢?可是知道了什麼?若是知道了什麼,大可出來說上一說。」
「我……」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的回答,張澤鋒在說了那個
「我」之後便閉了嘴。
閉了嘴的傢伙,想來短時間之內應當是不會在開口呢。衝着張澤鋒笑了笑,這個連剷除都不需要的老傢伙,他已經沒了心思。
視線又落回趙成身上,木槿倒要看看,趙成要怎麼辯解。
所有的人,都那樣屏住呼吸看着他,可趙成?卻顯得有些過分的淡定。
沒有絲毫慌亂的模樣,迎上木槿的視線,看着木槿的眼睛。趙成反問道:「大少爺這可是信了他,準備疑心老奴?」
「呵,成叔這話說的。」直接笑着挪開自己的視線順道的聳了下肩,輕笑過後的木槿又對上他的眼睛說道:「這林管事不管怎麼說也是成叔你身邊的老人了。而且還是成叔極其信任的人。他說的那些,恐怕沒有幾個人聽了是不信吧。」
木槿的話始終沒能讓趙成慌亂跟動搖,聽了木槿的話,這位自稱老奴的總管也是笑着說道。
「如果大少爺是這樣想的,那麼老奴也就無話可說了。」
「哦?可別無話可說啊。若是有話的話,成叔你可千萬都說出來,免得到時候冤枉了您,那可就不好了。」
那慌忙之中接上的話,若不是曉得木槿是要扳下趙成的,還以為他現在是在替這大總管操心呢。
「冤枉了老奴?大少爺現在的疑心,便是真真在冤枉老奴。老奴對於這木府山莊的忠心,日月可鑑。大少爺您怎麼能因為這小人幾句話,便這般的對老奴。」
指着木槿,又指着林燦。趙成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哽着聲音,這遠些還一副鎮定模樣的趙成,此時倒是換上了傷心欲絕的神情。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手則指着林燦,看着木槿說道。
「那林燦不過是個小人,大少爺您竟然信他。林燦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大少爺您大可以上莊裏頭去問問,所有的人都是曉得的。那樣一個傢伙,他說的話能信?再說了,當初老奴我為什麼要下令絞死這個傢伙。那是因為他對四小姐欲行不軌,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生。」
聲聲控訴,趙成的語氣,到讓人覺得。也是真是冤枉他了。指着林燦,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趙成繼續說道。
「他做下過什麼,大少爺您是清楚的,難道您寧願相信一個對四小姐做過那樣事情的禽畜、生,也不願意相信盡心盡力的老奴?老奴我沒什麼好解釋的。就是想告訴大少爺,他剛才說的那些事情,皆不是老奴所為。許是這畜生覺得當日對四小姐做下那事的時候老奴沒有救他,心生怨恨,現在便隨便說些事來陷害老奴。」
就是事情真是他做下的,可當初並不是他自己去辦,現下沒有直接的證據,他便直接翻臉不認人。
非但不認,反而將那些事情全部都推倒林燦身上,順道的告他誣告自己。趙成這樣淡然的反告,讓林燦防不勝防。
他是真沒想到,趙成竟然是這樣的人。
看着趙成,林燦直接指控的說道:「明明那一切都是你讓我做的,現在竟然說是我。你,你,趙成我算是徹底看透你了。」
「看透我了?我才萬萬想不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辛辛苦苦將你提拔到管事的位置,原以為你會踏踏實實的,沒想到你這人竟然如此的不爭氣。平日裏在莊裏頭為非作歹,讓底下的人怨聲載道也就算了。最後竟然連四小姐,你也敢窺視。做下那樣的事情,我若是還幫着你,怕是老天爺都不會原諒我。結果你呢?居然,居然矇騙了大少爺,反過來要倒打一耙,我當初算是瞎了眼了。」
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好幾次方才將堵住的那一口氣咽下。林燦不能再繼續呆在這兒,要不然真不知道他接下去會不會在說出什麼。
一面說着這一次不過是個白眼狼的誣告,趙成一面扯着嗓子喊道。
「這個傢伙已經瘋了,來人啊,快把這該死的傢伙給我拉出去。」
不管如何,趙成他仍舊是這木府山莊的總管,他的話到現在還是有用的。聽了趙成的喊話,已經有家丁準備過去,將林燦擒下然後拖出去。
既然趙成已經這麼的無情了,那麼就怨不得林燦不留情面。
看着那些圍上來的家丁,林燦突然竭嘶底里的吼了一聲,嚇得那些人不敢在往前走後,林燦的眸中已經多出一絲玉石俱焚的憤怒。
咬着牙,林燦一字一字的說道:「趙成,是你逼我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