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允的話像是悶雷一般直接將木駿給打悶了。
那些東西他從來都沒有聽過,所以木駿一直覺得,一切的一切,錯都在那個公子。
可現在木允卻同他說。
誰說那些東西不在莊中的?
木府山莊,他已然是這兒的主事,這莊子裏頭,難道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當即木駿的神情,自然是好笑的,扭曲到猙獰的模樣,看着怪嚇人的。若不是司徒就在後頭,木允還真不敢同他走得這樣的近。
整個人恍惚片刻之後,木駿開了口說道:「你剛說什麼?」
看樣子他還不信,那公子要的東西就藏在木府山莊。
既然他不信,木允自當在好好的解釋一番,看着木駿,木允再一次說道:「你所說的那個公子,他要的東西都在莊裏。不管是那逆天門的秘籍,還是莊子裏頭最重要的寶貝,都在這莊子裏頭,每一樣都在。」
「怎麼可能。」直接怒吼出聲打斷木允的話,木駿說道:「我已經是這莊子的主事,這樣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你是這莊子的主事?」直接冷笑的挑了挑眉,木允說道:「誰承認了?」
木駿這主事的位置,那是他自己一手奪過來的,正如木允所說的。
誰承認了?
許是這一番話對於木駿的刺激有點大,他突然噤聲不說話,站在那兒看着木允。
看着這愣於那兒的人,木允接着說道:「木府山莊唯一有資格成為主事的,那只有大少爺一人。所以這木府山莊的秘密,自然也就知道大少爺是知道的。你這主事的位置,從頭到尾都是你一人搶奪過來。沒有人認同,就算已經下了九泉的爹,也是不認同的。你覺得莊子的秘密,你能知道?」
不只是那公子要的東西木駿不曉得,這莊子的很多事。事實上他都是不知道的。
因為他是沒人認可的主事,所以這些事情,木駿不可能知道。
如此的話,他如何能接受。因為心理承受不來,木駿宛如發狂一般想要去推木允。好在司徒一直在邊上看着,緊急的時候將她扯向後頭護入自己的懷中,這才免了木允受傷。
沒能傷到木允,站於那兒的木駿仍舊不願相信自己聽到的。不住的搖着頭說道:「不可能,這一切都不可能。我是主事,我也是爹的兒子,就算是庶出的,我也還是這木府山莊的子嗣。我不信,我不信這莊子裏的秘密我會不知道。」
就算他是庶出的兒子,可仍舊是這莊子的主人,怎麼可能莊內的秘密,他一點都不知道。
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木駿突然抬起手指着木允。隨後說道:「你在誆騙我是不是,是的,你一定在誆騙我。若說因為庶出的緣故這秘密我不知道,那為什麼你會知道。你明明也是庶出的,你娘還是爹從路上撿回來的乞兒,為什麼你會知道。你比我更沒有資格知道這莊子的秘密,你是誆我的,一定是。」
若是因為庶出的緣故,木允沒道理曉得這一些。雖然隱約意識到什麼,不過木駿還是忽略了那隱約的意識。
他堅信那些東西。莊子不存在。
過分的堅定便是讓人來打破的,木駿這模樣,是挺可悲的,不過什麼都不曉得才是最大的可悲。
擔心這人真的瘋了傷了自己。木允又司徒的懷裏藏了一些,隨後才說道:「你真以為自己是爹的孩子?」
一番話,直接打破了他心裏最後的防線,在愣了片刻之後,木駿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根本不是爹的孩子,當初你娘為了爭寵不得已到外頭抱了回來的。你不是。你從來都不是木府山莊的二少爺,在這個莊子裏頭你什麼都不是。」
「不可能。」
再度打斷,這樣的事情是木駿最不能接受的,顯然快要瘋了的他看着木允,竭嘶底里的喊着。
「不可能,我怎麼會不是爹的孩子。」
「怎麼不可能,你娘都能跟趙成生有一子,又有什麼事事做不出來的。」
這樣的事對於木駿來說就是一個魔咒,娘都能同別人有私情,又有什麼事事她做不出來的。像是要給木駿最後一擊似的,木允從自己的懷中拿出娘親的冊籍隨後遞了上去說道。
「這些事,這冊籍裏頭都寫着,你的事情,爹一早就知道了。你覺得明知你不是他的兒子,他有可能讓你知道莊子的秘密?」
不可能。
人之常情。
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冊籍遞到了跟前,卻被木駿一手拍開,他不想看,因為看了,他怕心裏最後的一層支柱都要倒塌了。
自己不是爹的兒子,也就是說,不管自己如何的有能力,如何的有本事,這木府山莊都不可能是自己的。木允說了,自己是妄圖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莫非這木府山莊,真的本就不該是自己的。
因為自己想要得到這不屬於的東西,所以才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不可能。
這樣的事情讓他怎能接受。
雖然嘴上不住的說着不可能,可是這心裏頭,卻已經開始接受了。
正如木允說的,越是接管這木府山莊,他越是發現。這莊子裏頭很多的事情,是他所不清楚的。
金世家死了,管事們一個個的都讓他逼得請辭。在他的身邊,已然沒有一個人可以詢問,可以為他解惑。
他不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心幾乎都已經死了,整個人癱軟在那兒,木駿宛若無魂一般自言自語道。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樣。莊子不可能有那些東西的,什麼秘籍,什麼寶貝。不可能有的,怎麼可能會有這一些。我明明什麼都沒有看到,為什麼會有那一些。」
「你沒有看到,卻不代表你不知道。那些東西都是存在的,只不過是你不知道而已。」
「存在的。怎麼可能?它們在哪兒,這個莊子都已經讓人尋遍了,它們能在哪兒?」
「在我那兒。」
幽幽的說着,木允將那些東西所藏的地方。告訴了木駿。他要讓木駿知道,東西是存在,只不過木駿他。
沒有資格看到。
「在你那兒?」萬萬沒有想到那些東西竟然在木允那兒,在聽了木允的話,木駿顯然是詫異的。
既然都已經說破了。那麼在說清楚些也不是不可以。迎了木駿的視線,木允笑着說道:「便是在我那兒,不管是秘籍,還是那能打開寶貝藏身地的鑰匙,全都在我那兒。木駿,你算了這麼多一直想得到木府山莊,可悲的是你竟然連這莊子最寶貴的東西都不知道。我真不曉得,你算計這麼多,到底為了什麼?」
算計來算計去,最後卻得知。自己的算計都是無用的。
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能擊垮一個人。
木駿累了。
他是真的累了。
之所以這般便是因為他受不了這嫡出的區別,憑什麼那嫡出的孩子就能得到一切,而庶出的便低了一等。難道就因為自己投胎的時候,進錯了娘親的肚子,一生下來便要遭到這樣不平等的待遇。
他不信命,所以要改命。
可惜的是,命這種東西不是你想改便能改的,最後還不是落得一無所有。
累了。
他也是算計累了。
直接癱坐在椅子上,明明歲數沒比自己大多少。可是這一癱軟而下,整個人瞧上去卻憔悴了不少。
木駿的心,怕是真的死了。
幽幽半響,直到周圍會恢復到先前那死一般的寂靜。木駿這才突然開了口說道:「木允,我能問一件事嗎?」
「問吧。」
過了今晚,就算沒有人取他的性命,想來這二少爺也是活不下去了。算是滿足這將死之人最後的心愿。
在得了木允的首肯後,木駿這兒才問道:「木允,我自視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就算之前有讓兩個家丁綁了你,但是之後我不曾在對你下過手。你為什麼,這般的恨我。」
木允對於木駿的恨,那是顯而易見的,這絕非只是一次下手就壘加起來的恨意。如此的恨意,是一日一日慢慢的堆積而成。
木允在很早以前,便對他埋下了恨意。
只不過在這之前,自己有對他做過什麼?或者是傷了她什麼?
想不起來,全然沒有這一方面的記憶。
就算要自己死,那也得讓自己死得明白,因為怎麼都理不清得木駿,不得已只能開口詢問。
其他的事,或許現在他弄不明白,不過木允對於他的恨意,他卻看得真真的。
從木允的言語中,從木允的眼神中,他都能看清。
如果不是恨自己,恨得要親眼看着自己死去,在回到木府山莊看到這莊內的一切她就應該立即逃離而不是四處的尋找自己。畢竟自己同她並沒有任何的交集,她也沒必要冒着生命危險來確認自己的死活。
如果不是恨之入骨,她也沒必要在看到自己這般狼狽之後,還不住的將那一切都說於自己聽,讓自己曉得。
一切的一切打從算計開始,自己就已經錯了。
因為自己不是爹的孩子,根本就沒有資格得到莊子的一切。
如果說木允出現前,木駿還有一絲生的希望,在同她的那番談話後,現在的木駿已然沒有活下去的**。
木允是故意的,她是想要在言語上一點一點的逼死自己。讓自己在所謂的真相之中,瞭然沒了生的**。
這一點,木允做到了。現在不管如何,木駿已然不想在活下去。
只是在死之前,他想弄清楚。
到底做過什麼,讓木允這般的恨他。
木駿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自己那樣的恨他。
這樣的事情,自當是只有木允才清楚的。木駿想要知道,他想要知道木允為什麼這般的痛恨自己。
既然他要知道,那麼木允就讓他死得安心點。
不在藏於司徒得守護之下,推開司徒護於自己的手,示意他自己不會出事,木允這才又一次走到木駿跟前。一步一步的接近,那每一步踩下去,不只是踩在地面上,同時也踩在兩人的心尖。
就這樣走到木駿跟前,約莫還離了兩三步,木允這才站定說道:「你可記得青檀寺。」
「青檀寺。」
輕聲的重複一遍。
青檀寺,木駿怎麼不記得,他便是在那個地方害死木槿的。
木槿要上青檀寺還願,那一次的事雖然沒有聲張,不過也沒有特意隱瞞。所以大少爺的行蹤,木駿是知道的。在曉得了木槿的行蹤後,木駿先一步上灶房那兒下了藥,他知道大少爺出門必定會帶上一些吃食。
而依照木槿的性子,這準備的吃食,他是一定會吃的。只要是吃下那些讓他下了藥的吃食,這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不過木駿做事也是萬分的小心,只是毒殺他還是不放心。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還讓當時還在馬廄做事的王老五在馬的草料里下了藥。
雙管齊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而這一次,他萬無一失了。
大少爺最後真的死於那一場意外,金世家會替自己隱瞞,也是在木駿一早的算計。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那樣的完美,唯一讓人覺得奇怪的事,一同墜崖的三小姐為何會平安無事。
不過不打緊,三小姐起不了什麼風浪,就算活着也不打緊。
當時的木駿是這樣想的,然而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錯的。三小姐雖然沒起什麼風浪,卻在背後推潑了不少。
現在舊事重提,除了讓木駿記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外,更多的是不解。
那一次的事,是險些波及到木允,不過她不是福大命大的逃過一劫?安然無恙?
雖然她的險些遇害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過無事的她,想來不會因為這樣一件事便恨自己恨得入骨。
木允看着,不像是那樣小氣得人,唯一的可能便是……
「大哥。」木允這般的痛恨自己,最有可能便是因為木槿。
在木槿離世之前,木允同木槿的關係,好得讓人稱奇。木允以前在莊子裏頭頻頻招人冷眼,失了憶的大少爺突然待她那樣的好,那空虛的心自然將木槿視為唯一。
現在大少爺死了,對於那奪走大少爺命的人,木允會這般的痛恨也是可原的。
恍然之間像是明白了什麼,木駿突然大悟。他是個聰明的人,他所想的同木允的恨意沒多大的出入。不過最根本的,木駿卻沒有想通。
木駿確實很聰明,這一點木允承認,不過再聰明的人若是讓人恨上了,他的聰明也只會讓人更加厭煩。
身子往前傾,又一次湊到木駿跟前,木允說道。
「你很聰明,我承認,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
「一半?」
「是啊,就只有一半?」
「哪一半?」
「我恨你,的確是因為你搶走了我最重要的人,不過那個人並不是大少爺。」
「是誰?」突然覺得身子有些不對,木駿總覺得現在的木允看上去陰森森的,詭異得很。
又是輕輕一笑,木允開口說道。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小舅舅從我身邊奪走。對了,忘了跟你說了。我啊,才是……」
「木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