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樓的後頭原是不讓人進去的,在木槿準備進去尋那人時,還被人給攔了下來。不過這些不許也並不是絕對的,至少在木槿掏了銀子後。
不許也就成了隨意了。
得了便利,木槿慢悠悠的走了進去,在人的帶領下很快便尋到了那位伶人。
帶路的人正打算上去通會一聲,卻被木槿給打斷了。用摺扇拍了拍那夥計的肩膀示意他別打擾自己,會了意的夥計衝着他笑了一下,隨後瞭然的退了出去。
這摸滾打爬了這麼多年的夥計,一個個可精明着,一兩個眼色也就明了別人的意思。待那夥計離開之後,木槿便從採蓮手中接過那些芍藥,隨後揮了揮手示意這丫頭也先到外頭去候着。
欠了個身隨後便退下了。
這退下的兩個人都是懂事的,動作儘量放輕沒有驚到那位伶人。直到他們兩個都退出去了,那伶人還沒發現自己的屋裏頭已多了個人。
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個伶人身後,木槿一聲未坑的看着她,突然往前買了一部隨後將自己手中的芍藥自身後遞到她跟前。
突然出現的花,生生的嚇了這伶人一跳。猛然從椅子上站起想要躲開,卻直接撞入木槿懷裏。
順手一撈,木槿笑着說道:「小心,起得這麼急就不怕摔着。」
這些手段,以前見多了。這會子換自己用起來,到還挺順手的。
這伶人的腰身極細,以木槿現在的身子,一臂便可以攬個滿懷。
先是被突然出現的花嚇了一跳,隨後便是撞入一個陌生人的懷中,受到驚嚇的伶人趕忙撤出,一連退出數步。
當看清了方才撞入懷中的人是誰時,這伶人也算是靜了些。
「你是?」
話中多少含有一些怒意。
面對着伶人的怒意,木槿顯然並不是很放在心上,一手打開摺扇勾着唇微笑,另一手將手中的芍藥花遞上,隨即說道。
「在下木槿,剛在樓上聽了姑娘的曲子,倍感觸動。剛剛唐突了,還望姑娘收下這花,莫怪木槿。」
女子,不管是什麼時候的女子,都沒人對這花有抵抗力。剛的反應那樣的大,是因為木槿太過悄無聲息了,這會子看到面前的公子哥是個長相俊秀的,伶人的心也安了不少。
微微欠了下身,那位伶人說道:「小女子秋鶯,見過公子,敢問公子可是木府山莊的大少爺?」
「哦?你認得我?」
自家莊裏頭的產業,有些夥計都不見得認得自己,這位頭一次見面的女子,反倒認得自己了。
秋鶯這樣一問,木槿覺得奇了,當下便問道:「我是木府山莊的少爺沒錯,姑娘你是如何得知的?」
「看公子的氣度以及衣着打扮,在加上公子剛已自報名諱,所以夜鶯斗膽一猜。」笑着答着,秋鶯的回答讓木槿有些詫異。
這真是個觀察入微的女人,看樣子入得了戲的女人,都不是些好招惹的主。
微笑了一下,木槿回道:「秋鶯姑娘不但有貌,同樣也是個有心思的呢。這才貌雙全的女子,好,好。」
一連喊了幾個好字,待等了片刻,木槿又說道:「就是不知這全貌雙拳的秋鶯姑娘,肯不肯賞臉收到在下的芍藥花了。」
說完便又將手中的花遞了上去,這一次秋鶯倒是沒拒絕,在接過芍藥之後,秋鶯笑着回道。
「公子怎知,秋鶯喜歡這芍藥。」
「觀察。」
「觀察?」不解的問着。
「秋鶯姑娘頭上的芍藥花,開得還真艷呢。」說這話的時候,木槿已經上前輕佻的摘下對方發上的芍藥,放在鼻尖嗅了一下隨即說道:「這袖子裏層的芍藥花,也很美哦。」
女子,不管是怎樣的女子,被個俊秀的男人這般對待,這心自然是慌的。
面上一臊,秋鶯退了一步後說道:「公子也是個心思細膩之人呢。」
「彼此彼此,就是不知我這有心思的人,能不能跟姑娘交給朋友。」
「公子您說的是哪裏話,您抬愛了。公子,請坐,秋鶯給你沏壺茶去。」
這芍藥花看來是取悅了秋鶯,這話說得千嬌百媚。木槿也不客氣,既然人家讓他坐下,那麼他也就順着主人的意思。
茶樓的茶,尤其是這王家茶樓的茶,有名氣的伶人沏出來的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茶。聞着茶香細談趣事,木槿說着些有趣的事,沒多久便逗的秋鶯掩面自笑。
微低着頭用衣袖半掩面,秋鶯笑着說道:「真沒想到木大少爺對於那些女兒家的東西,這般清楚。」
「這是自然,你也不想想,我木家做的是怎樣的營生。」
「既然這樣,那木大少爺倒是說說,怎麼樣的水粉襯得上秋鶯呢?」
同女子講話,能確保聊得來的,自然是那女兒家都在意的胭脂水粉以及綾羅綢緞。這些東西別的男子或許不清楚,不過現在的木槿可是敏感着。
沒一會兒便跟秋鶯聊上了,這會子正探討着何種香粉襯托她。
用手指捏住自己的下巴細細的端詳一番,審視過後木槿方才說道:「秋鶯姑娘天生容貌姣好,皮膚又細嫩,說實在的不管哪種香粉您用起來都是極好的。」
與其說那一款能襯托這個女子的美,還不如說只要是這女子任何的東西都能彰顯出它的美。
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能取得女子的歡心了。
被木槿這樣一說,秋鶯「吃吃」的笑了起來說道:「木大少爺真是個會說話的人,您這素日裏也不知哄了多少姑娘,才練出這般的油嘴滑舌。」
會這般同他說話,看樣子已不似一開始抱有那樣的警惕了。微笑之後,木槿故作冤枉說道:「哪有,秋鶯姑娘說笑了,我哪能哄得什麼姑娘,今兒是敗在秋鶯姑娘的嗓音之下我才進來叨擾的。要不平日裏,我在家除了對着那滿莊園的丫鬟之外,也就只剩下家裏頭的兩個小妹了。」
「家裏頭的兩個小妹,這麼說來有一事,不知秋鶯是否當問。」
「何事?」
稍微頓了一下,秋鶯視線微微瞥向他處,衣袖遮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片刻才說道:「秋鶯聽聞,木家的三小姐,要嫁與王家老爺當妾,這是真的嗎?」
問這事的時候,秋鶯明顯有些擔憂,問得極其小聲。詢問的時候還不忘觀察着木槿,生怕他聽了自己的話後會有反感之意。當確定木槿並未有太大的反應,秋鶯這才稍微安了些心。
「三小姐,你說的可是我的三妹。若是的話,她的確是許給了王家的老爺了。」
話很正常,並沒任何的不悅。當確定木槿不反感這樣的話題,秋鶯便接着問道。
「許給那王家的老爺,怎麼會這樣,這木府山莊也是一等一的富商,怎麼會將堂堂的三小姐嫁給他人做妾?而且還是王老爺那樣一把歲數的人?」
這當妾的,都是家裏頭比較貧困的,迫不得已才嫁與人做妾。
俗話說得好,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這要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嫁給別人當個沒位份的妾侍。
當別人的妾,從來都是窮苦人家女兒會遭遇的事,今兒倒是聽了富家的女兒也有這般遭遇,秋鶯有些驚奇了。
「我那三妹又不是我的同母胞妹,只不過是個庶出的女兒,怎麼了?」
佯裝無意的說着,木槿反倒還反問了秋鶯。
「原來是這般啊,庶出的女兒,那麼我算是明白了為何會這般了。看來這茶樓裏頭平日說的,倒也有幾分可信的。」瞭然的點了下頭,秋鶯說道。
「這茶樓裏頭都說了什麼?」
「這……」
一直聊得來,到不經意間說了不該說的話。秋鶯這當口倒是意識到了,趕忙陪着笑說道。
「這茶樓里坐着都是些閒來無事說閒話的,這都能說什麼。來來,木少爺喝茶。」說完趕忙在給木槿倒了一杯。
到也沒有拒絕,而是拿起杯子將那茶喝下,木槿說道:「這茶樓裏頭的人是不是說,我木府山莊為了討好王家,不惜將庶出的女兒嫁與王家為妾呢?」
「木少爺您說的是哪的話呢。」笑着說着,秋鶯的面色有些難看了。一時不當說了不該說的話,她現在心裏頭也悔着。
有些擔心方才那不着調的話語惹得木槿不痛快,秋鶯的心七上八下的,哪知對於這三小姐,木槿可沒多在意,只是平靜的說道。
「只不過是的庶出的妹妹而已。」
此話說得太過殘酷,以至於秋鶯都有些觸動了。
她是窮人家的女兒,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就算來這兒賣唱也是為了討生計。現在一聽,這木府的三小姐竟然比自己還不如意,不禁感嘆道。
「這三小姐,也太命苦了。」
「命苦?」音調稍微高了些,木槿說道:「此話怎講?」
「三小姐正值芳齡,而那王家的老爺,那王家的老爺已經是個年過花甲的老者。這年歲都能當三小姐的爺爺了。嫁與那般的人當妾,這不是苦命是什麼?」
同是女子,又都是不由己的人,秋鶯說話自然是沖了些。
「這麼說來倒也是呢,對了,我記得這茶樓貌似是王家的,剛在外頭也聽人提過,說這王老爺每逢來這茶樓都會聽秋鶯姑娘唱小曲。這麼說來,秋鶯姑娘應該還算是了解王老爺的。就是不知,這王老爺是個怎樣的人,不知秋鶯姑娘能否說一下。」
「這個……」
擅自跟別人閒聊自己的僱主,這種事可要不得,顯然秋鶯有些遲疑了。
看她這樣,木槿趕忙接着說道。
「我三妹雖然是庶出,可畢竟是我的妹子,這嫁給如此歲數的人當妾,我這心裏也是不舍的。不過這親事畢竟不是我定下的,是莊裏定下的。擾勞煩秋鶯姑娘說下,待我尋的好的由頭跟莊裏現在管事的說說,推去這一門親事,也算是救她一命吧。」
「這個……」仍是有點為難。
「秋鶯姑娘若是不願意,那也就算了,只是可憐了我那三妹,年紀輕輕便是這般命運,哎。」
最後一聲長嘆觸得秋鶯的心都軟了,尤其是聯想到自己日後也不知會是嫁與何人,命運是否能由着自己。
心中觸動,秋鶯最終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與木少爺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