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蠱後山。
名劍如是看着天草二十六鬼頭鬼腦的從樹林中探頭。
「天草,出來吧?我看到你了!」名劍如是喊道。
「哦,好吧?」
「坐,和我說說這戰如何了?」名劍如是道。
天草二十六坐下來後便講了起來:「那天我們下山去後,赭杉軍便讓我去找地獄島的罪劍問天遣,我到了那裏發現嗜殺者居然也在,便和他們約定一起去狹道天關……」天草二十六開始訴說他們下山後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啊?素還真那是千鈞一刻才脫出狹道天關,我都以為他出不來了呢?可惜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二島主他們能不能安全脫險?」天草二十六擔心戰友安危,情緒有些低落。
「無妨,現在的嗜殺者已經今非昔比,再加上異度魔界主要目標乃是素還真,他與問天遣聯手當能全身而退!」
「神鶴佐木屢屢與異度魔界交手,自身之能為早已經被魔界之人摸透,反而容易被針對與算計,若無其他變數他此戰危矣!」
「素還真方面,自身本來就是魔界的主要目標,身邊又無強援生機渺茫啊!」名劍如是先知先覺知道劇情走向,又有充足的情報做參考,對幾人之情況也能推斷個八九不離十。
「哦!真的嗎?那你可以出手救救他們嗎?」天草二十六抱着萬一的希望問道。
在天草二十六看來,名劍如是若是能出手必然能夠一挽頹勢,這是一種莫名之信任。
「天草,天地很大,武林的水很深,你看到的往往只是冰山一角,我需要對潛伏在水下的龐大暗流做好準備。」名劍如是語重心長的對天草二十六說道,他實在不希望天草二十六莫名涉險。
「哦,那如果魔界人馬追來,你能出手嗎?」天草二十六道。
「自是無妨,靈蠱山上現在還是很安全的!」名劍如是道。
「天草,劍聖說的時間快到了,你要珍惜機會,能得他之指點你必然受益匪淺!」名劍如是提醒道。
「哦!劍聖,連你與赭杉軍都這樣推崇他!他到底有多厲害。」天草二十六好奇問道。
「這樣說吧,古往今來劍聖是最有機會證劍道傳奇之人。」名劍如是道。
「這麼厲害,那你呢?」
「論劍術,我不如他!」但名劍如是知道劍術永遠不是唯一的判斷標準。
「哦,那我得好好珍惜機會了。」聽到名劍如是對劍聖這麼高的評論,天草二十六對這次鹽灣之行雀雀欲試了。
「嗯,去吧!」
「那我,告辭了!」
…………
「名劍如是,你出來,呃呃!你出來啊!」閉目煉器的名劍如是聽到外面傳來孟白雲歇斯底里的聲音。
「哎!情之一字害人深啊!」名劍如是嘆了一聲走出了幻月洞。
孟白雲醉醺醺的椅靠在亭子的石柱上,亭子內放着六七個大大的酒罈。孟白雲提着酒罈往嘴裏大口大口倒去,任酒液流在臉上衣上,一身狼狽不堪。
「嗝!你終於出來了,你可知道我好羨慕你啊!」孟白雲打着酒嗝把手中之酒罈扔給名劍如是。
名劍如是接過酒罈,昂首張嘴,壇中烈酒如同河流泄堤,轉眼下去半壇。
「痛快!」名劍如是酒入心腸,豪氣自聲,不禁大喝一聲。
「羨慕我,羨慕我什麼?」名劍如是把酒遞給孟白雲問道。
「羨慕你,我什麼都羨慕你。百年來,羨慕你每次都能和緋羽談笑風生,她的笑容也只有你來了才能看見。」說着又抱着罈子喝了起來。
「羨慕你如同風一般無情,我每日為怨姬傷心難過,而你就連現在都平靜如此,絲毫不關心那個人的到來!嗝…」孟白雲眼睛迷離。
「白雲兄,你醉了!」名劍如是道。
「呵呵,你現在叫我白雲兄,我就知道你是李治。」孟白雲指着名劍如是又哭又笑。
「當年一別,你渾身浴血的背着緋羽回到靈蠱山,那一次你昏迷了七天,緋羽也不眠不休照顧了你七天。」
「我後來多次問發生了何事,你們卻什麼都不說,但我知道!…嗝…我好難過,為什麼緋羽在最需要人的時候出現的不是我,為什麼?」孟白雲緊緊抱着酒罈,手指關節用力泛出白色,聲嘶力竭的大聲朝着名劍如是喊道。
對於他來說,怨姬就是他的全部,一百年來痴痴的只為了等一個可能的結果。
名劍如是知道,孟白雲這是委屈到了極點,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出。
「干!」名劍如是從石桌上提起一壇,扯開泥封與孟白雲碰一下開始喝了起來。
「白雲兄,那件事攸關武林安危,所以我和怨姬才會三緘其口。」名劍如是解釋道。
「你知道嗎?前幾天我和緋羽表白,他一點機會都不給我!他寧可選擇那個一去不回的人都不給我機會。」孟白雲恍若未聞,自顧自的說着話。
「為什麼,為什麼?哪怕她是選擇你也好,為什麼要選擇那個一去不回的人呢?」孟白雲順着石柱滑到地上,雙目空洞仰望着天空。
「今天,怨姬說,她感覺他就要來了!……」
名劍如是獨自喝着酒,而孟白雲不停的說着自己與怨姬相處的一點一滴,兩人自顧自,竟然也很是融洽!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
風乍起,片片白雲聚攏,天氣轉涼了。
孟白雲醒來拍了拍頭,慢慢回過了神。
「孟白雲,你醒了!」孟白雲回頭看去,只見名劍如是端坐在亭內,石座下雜亂的擺着幾個空壇,而名劍如是手中依然端着一個酒杯小口嘬着酒,他是喝着多久啊。
「嗯,我也該回去了。」孟白雲搖搖頭清醒了一點便神色黯淡的說。
「嗯,保重。」名劍如是淡淡的說道。
……
小雨淒冷,孟白雲看着雨中坐在月華樹下的緋羽心頭就好像滴着血。
今天月華樹開花的最後一天了,緋羽怨姬相信今天他一定會回來。
孟白雲沒有什麼話可講,該講的這兩天都講完了:「造化最是弄人,為什麼先遇上你的是不是我。」
孟白雲看着緋羽怨姬,而緋羽怨姬看着上山的路。小雨淅淅,不能阻斷的是兩人的視線。
他終於還是來了!
孟白雲亦又所感,轉頭望去:他身穿一件漿洗得發白的藍衣,星眸冠玉面目上滿是憂鬱,一看去便給人一種寫滿故事的樣子,對於女子而言再也沒有比這更能激發心中愛意的了。
茫茫細雨中,他背劍袋,持紅傘,一步一步仿佛從一首秋天的詩句中走出。
就兩人雙眼相匯一刻,剎那便成永恆。站在旁邊的孟白雲心頭暗痛:「孟白雲啊孟白雲,你要用什麼理由去阻止去搶人,你根本從一開始就完全輸了!」
那人看到等候在雨中一臉溫柔的緋羽怨姬移步上前道:「姑娘,可是靈蠱山的主人?」
和記憶中同樣的話語,同樣的場景。緋羽怨姬仿佛又回到了一切的開始,過去與現在交織在了一起,緋羽怨姬分不清什麼這是夢是幻,是真是假,亦或只是自己的妄想。
口中隨心而出的便是當年同樣的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忘千秋斷風塵!你吾相識嗎?」
「你為什麼來到靈蠱山?」
「為了傳說中的神蠶花!」
一模一樣的對話,一模一樣的場景,在樹下連續等了三天三夜的緋羽怨姬,終於在悲喜交加中不支倒地了。
孟白雲見狀見忙上前,可惜又是一步之差,忘千秋斷風塵扔開紙傘一步上前把暈倒的緋羽怨姬抱在懷裏。
慢了一步的孟白雲只得黯然退下。
細雨中,忘千秋摟着佳人盤坐在潔白貂皮之上,任憑雨滴打濕自己。一時間心中五味俱全,時間仿佛就在這一刻停留了。
……
月華樹下緋羽怨姬悠悠醒來,睜眼所見,卻是那朝思暮想的人。這是夢嗎?
「姑娘醒了,可否回答在下一個問題?」斷風塵一開口卻讓緋羽怨姬從天堂回到了人間,心中滿是委屈。
「你是反客為主!」緋羽怨姬氣道。
「反客為主,尚不至於,在下只是需要解惑。不過姑娘此言,有質問更有認識我的意味存在!」斷風塵出口任然是冷冰冰的現實。
「你!……」緋羽怨姬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等了一百年的結果嗎?委極氣極的緋羽怨姬抬手就往斷風塵臉上抽去。
「怒顏掌摑,實在不適合姑娘的氣質!」斷風塵伸手抓住緋羽怨姬抽來的巴掌,清冷的話依然如同毒藥一點一點折磨着緋羽怨姬的心。
緋羽一把甩開斷風塵的手怒氣質問:「你是故作不識,還是真正忘了!」
斷風塵對緋羽怨姬的質問黃恍若未覺:「說認識來安撫你的心情,就是最可惡的欺騙!」
緋羽看似溫柔好說話,實則是一等一的剛強之人:「你再說一次!」
「這真讓我為難了,斷風塵真正不認識姑娘!」斷風塵的話對於緋羽怨姬來做就像是一直利矛直穿心臟。
絕望中的緋羽怨姬踉蹌後退靠在箏上:「枕邊夢去心亦去,醒後夢還心不還。」
一百年來,自己好像一個傻瓜,苦苦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緋羽怨姬抽出箏里的劍,一招一式皆是愛,都是恨。
劍光中蝶舞紛飛,「既然百年等待已經沒有意義,那麼這蝴蝶箏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緋羽怨姬心中怒極一劍劈向蝴蝶箏,斷風塵見狀一把握住劍鋒:「箏是無辜的,何必呢?」
緋羽怨姬猛的把劍抽走:「既然你什麼都忘了,我又何必留住你的一切!」
斷風塵道:「給我一個你我認識的的證明。」
緋羽一拂袖把箏翻了過來,只見蝴蝶箏背面刻字「贈予吾愛緋羽_忘千秋. 斷風塵」十二字:「這就是證明!負心人,現在換你給我一個解釋!」
看着緋羽怨姬滿目期待,斷風塵仍是冷漠回答:「我沒有任何理由!」
緋羽怨姬愛恨交集,一劍刺向斷風塵心窩,終究停住刺不下去,不由得痛心叫出聲來:「呀!」
緋羽怨姬哀道:「你連一個理由也不肯給我?」
斷風塵道:「你想被騙?女人啊,陷在愛情,就會信任所有甜言蜜語,不管是真是假,當她恨了,再多真話都是欺騙,女人就是這麼極端!」
緋羽怨姬倔強道:「你的話真與假,我自能分辨!」
斷風塵反問:「我確實忘了,又能如何?」
心痛的多了也就麻木了緋羽怨姬理性漸漸戰勝了感性:「什麼都忘了,那你又為何而來?」
斷風塵道:「兇手與神蠶花。」
緋羽怨姬問道:「兇手?誰?」
斷風塵道:「滅吾一族的兇手,被我所傷,若沒死必會找尋解藥。而八方劍印的解藥,就在靈蠱山。」
緋羽怨姬聽到斷風塵的苦痛心思又軟了下來:「你的故鄉,月華之鄉,到底在哪裏?」
斷風塵答道:「道境。」
緋羽怨姬問道:「因何被滅?」
斷風塵冷冷道:「事關重大,無可奉告!」
緋羽怨姬心中不斷為斷風塵想着各種理由:「如果你想明白,最好告知我。」
斷風塵道:「姑娘,你這為難我了。對我而言,我們素不識面,我如何相信你?」
緋羽怨姬慘道:「很簡單,因為這該死的愛!」
斷風塵咄咄逼人道:「口說無憑,我又怎麼相信你是緋羽本人?不如……」
緋羽怨姬道:「不如什麼?」
斷風塵接着說:「證明你的愛給我看!」
緋羽怨姬心中下定決心把劍收回蝴蝶箏里道:「好!」
一陣香風起,緋羽怨姬轉身便把段風塵推倒在蝴蝶箏上,附身上去。緋羽怨姬眼中柔波似水,絕美面容如同九月之桃嬌艷無比。
「這大庭廣眾之下,是否太越矩!」斷風塵似迎似拒。
「女人視貞潔超越性命,這是最快的方式!」緋羽怨姬此時自己顧不得什麼了,說完嬌艷欲滴的雙唇便迎了上去。
一直旁觀的孟白雲只覺得五雷轟頂,心中戾氣大作,拔劍狂舞:「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夠了!」正值此時,一股充塞天地的毀滅劍氣極速而來,目標直逼斷風塵。
斷風塵只感覺劍氣中逼人殺機攝魂奪魄,周身亡魂大作。「會死,如果自己不反抗絕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