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一事擾得我食不得味,夜不能寢,請教統指導!」李治說着恭敬恭敬給弦知音行了一個大禮。
「哦,是何事?說來我聽!」
「我在外出時候遇見一個魁梧大漢抱着大樹嚎啕大哭:他說,有一人素來團結鄰里樂善好施,他受了此人活命大恩!有一日飛來橫禍,被強人莫名殺於鬧事!」李治說道。
「阿彌陀佛!」弦知音不由道了句佛號。
李治白了一眼繼續說道:「那大漢說他很是痛苦,問我他改怎麼辦?」
「哦,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對那大漢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殺了那強人為恩人報仇便是!有何痛苦?」李治語氣森嚴。
「善哉善哉,我只知道勸人為善之說,未成聽聞勸人殺人之說。你之考量大謬也!」弦知音連連嘆道!
「可是《禮記》雲,父母仇,不共天。《春秋》雲,子不復仇,不子也。孔子曰,王道復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猶可報也!受人活命之恩當以再生父母視之,不為之報仇不就有違聖人之道了嗎?」
「聖人之道,志在向善,諸般領悟偏離了善便是歪理邪說。你勸人報仇,若大漢報仇成功,那強人也會有妻兒朋友,妻兒朋再來復仇,如此仇恨綿延,憑空多造殺孽。若大漢報仇不成功便會送了自己的命,你也是多造殺孽!」弦知音勸慰道。
「你妹的,儒門經典明明是字字都扣着一個禮字你居然讀出了佛家的善。」李治暗中吐槽。
「怪不得那大漢在聽了我的話後還是痛苦難當。我還罵他,要麼就去報仇,要麼自己削了鳥找一個深山野地做一個忘記一切的軟蛋,自己多活幾年等那仇人自家老死也算是上天垂憐幫他報了大仇!」李治嘆息道。
「哎,紅塵苦海,進不得,退不得。」弦知音嘆道。
「果然是性格決定命運,弦知音以後的命運純屬自找。算了,自己現在還沒有資格說這個,冒然說太多只會自找麻煩。」想到這裏,李治便打消了把準備好的《格物辯證論》拿出來的想法。
「教統教誨,學生銘記於心。不知教統可還有何事情。」李治道。
「此方玉便贈與你吧!望你多多體會玉之德行,保持一顆純良善心。」弦知音說着把手中的玉佩送給了李治。
「長者賜不敢辭也,學生定會多多揣摩。」說着便把玉佩接了過來。
「還有就是月靈犀好幾天未曾看到了,你回去讓她來我這裏一下,我有事兒和她說。」弦知音說道。
「是,學生告退。」說完李治退出了門。
……
果然,教統這裏就是個坑,誰來坑誰。直接就是讓你有力也無處使,氣得想吐血,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這時李治不由得想起了疏樓龍宿,性格積極,善謀果斷,這才符合儒家經世之態度,許多想法也和自己頗多相似,在一起高談闊論(其實就是一起吹牛逼)也是一種樂事。等大事一了,那裏可以多走動走動。
……
水晶樂府,碧玉亭
李治抬起案板上的茶壺就昂頭往嘴裏罐去。
「哥,這是茶不是酒!學海之中我只見過你是這樣喝茶。」小月兒停下彈奏無奈的說到。
「我今日被教統一頓批鬥,實在憋的慌,心頭不爽啊!」李治說着便把手中的《格物辯證論》扔在了案上,人順着躺椅便靠了下去。
「怎麼可能,教統在學海內可是人人崇拜的,怎麼可能會批鬥你。」小月兒反駁道。
「小孩子家,你知道什麼,世界都是處在不斷變化之中的。你看着教統以後必會成為人人厭惡的對象。」李治道。
「怎麼可能?哥,你可別瞎說,這話若是穿出去可不得了。」小月兒嚇了一大跳。
「哼,你不知道,現在的教統一口一個善哉,一口一個阿彌陀佛的,早就忘了自己是儒門學海無涯的教統,他打定主意要成為佛門的孝子賢孫了。」李治冷哼道。
「不會吧,那咱們怎麼辦!」佛道儒雖然並立為正道三教,但是三教之中的內鬥卻從來沒有斷過,若是閒人散修也就罷了,像弦知音這種明明是儒門首領還棄儒從佛的簡直就是駭人聽聞:這個意思難道是儒門已經併入佛門了嗎?學海學子以後是儒門弟子還是佛門弟子?
李治此世作為儒門學海無涯弟子,雖然由於前世的關係與學海思想格格不入,在世人眼中也就是一個狂儒罷了,但是歸根到底自己也是儒門中人。
「教統不會這麼做吧?」小月兒不由得目瞪口呆。
「你看着吧,日後自有分曉。」李治閉目養神道。
「那太學主和執令他們應該會阻止教統的吧!」小月兒對於學海的歸屬感遠超於李治。
「天知道呢?」對於學海李治也是絕望了,老大太學主一心翻譯《死國年紀》最後坑了自己也坑了整個中原,老二教統弦知音不提也罷,禮部雖然心系學海但是縛手縛腳手段稀缺,射部執令野心家一枚,暗中攪風攪雨,師傅央森一路打醬油,曲懷觴後期能力到有可是心卻不在學海,剩下的都是能力不足之輩。
還是疏樓龍宿高明,自立根生,跳出這個泥潭。等自己羽翼豐滿也可以依葫蘆畫瓢跳出泥潭。
李治坐在搖椅上思考着後路。
「哥,這是什麼?」小月兒拿着《格物辯證論》問道。
「哦,我前幾天寫了本來是想拿給教統評價校正的,但是後來我改變主意了。」李治睜開眼睛瞟了一眼說到。
「我看看。」說着小月兒便打開了。
「聖人云: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是故儒家之道首在格物……
物有陰陽,陰陽相激,事物乃生……
三才者人居其中,何也?人具主觀能動性……盛衰之理,雖曰天命,豈非人事哉!」
小月兒看完緩緩閉上眼睛一字一句地回味着。良久之後才不信的說道:「哥,這真是你寫的嗎?」
「當然,除了我還能有說。」李治白了小月兒一大眼。這個《格物辯證論》只不過是李治以格物之說一直延伸到了前世馬列兩聖人的唯物辯證思想。在霹靂,毫無疑問李治是第一作者。
《格物辯證論》分天人兩卷,天卷是利用陰陽之說論述萬事萬物的發展規律和如何利用陰陽預測事物的發展。
人卷則是論述人與天命的關係,所謂天命皆是人為。這一卷其實李治是想用來勸弦知音的,可是今天的交談讓李治打消了念頭。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一直以為哥哥喜歡刀劍勝於詩書,不算一個真正的儒者呢,想不到竟然能寫出這等發人深醒的書來!」小月兒頓時對李治刮目相看。
「你道什麼是儒者,惟務雕蟲,專工翰墨,青春作賦,皓首窮經那樣在你看來才是儒者嗎?那你就太膚淺了!」這些都是李治最不喜歡的,也不擅長。
「小月兒,繼續彈琴。你哥哥我這幾天是覺不着覺,都有黑眼圈了。」李治說着有閉上眼睛了。
「臭哥哥,就會欺負我。」小月兒嘴裏雖然這樣說,但還是輕輕波動琴弦。以前只知道哥哥苦,卻不知道哥哥這麼苦,母親的仇哥哥一直暗中調查,哥哥一直勤習武藝便是為了替母親報仇吧!小月兒看着李治堅毅的臉不由一陣心疼。
嗯,自從自己把魔身分離出去,自家的感情事越來越多了,這樣下去不是好事,李治細思解法。
……
月夜下,李治再次來到山頂,山頂上一個黑衣蒙面人席地而坐。
「劍胎已經取來,請看。」說着手中頓現一劍胎,劍身斑駁顯出五顏六色,還有着未完全融化的土塊枯枝之類的靈物,端是難看。
李治一引,劍胎便出現在了李治手中。左手持柄,右手撫過劍身。
「嗯,好劍胎,陰陽五行皆備。這正是我所所要的,芙蓉鑄客用心了」李治滿意的點頭道。
李治手指眉心一點,強忍劇痛,一點本元從內心飛出。
「人者,天地之精,萬物之靈。天無人不成其天,地無人不成其。……盛衰之理,雖曰天命豈非人世哉!」李治念念有詞,《格物辯證論》化為符文一一烙進劍胚。
自符文烙進劍胚,李治便感覺到了劍胚靈性自生,一股神意若有若無,不由大喜。擁有自己的神意便是最上等的神物了。
「好劍,好手段!」蒙面人鼓掌道。
李治盤坐月光下,劍胚懸掛頭頂,一道光華在眉心劍胚來回流動,劍胚越來越淡,漸漸化為光影沒入李治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