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們!」蕭凌虎當即地作出決定來。
一枝梅還有些擔心地道:「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這一次,沒有等凌虎說話,沙文華便有些不耐煩了起來:「你小子怎麼這麼嗦?」
一枝梅也許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是沙文華對他不滿,他不由得提醒道:「華哥,咱們兩個可是一個戰壕里的喲!」
這一句話,令蕭凌虎生氣了起來:「怎麼?你是要把我當成敵人對待嗎?」
一枝梅也覺出剛才自己的失言,連忙搖頭否認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跟華哥都是同樣的人,都是被通緝的,也都是同一天被你招來的兵,當然是一起的了?」
蕭凌虎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願意再聽他瞎扯,催促着:「快點兒跟上去,不然那幾個鬼子就要丟了!」說着,快步也穿過了街道,鑽進了小巷子裏。
沙文華二話沒說,一直緊緊地跟在蕭凌虎的身後;一枝梅猶豫了一下,卻又擔心自己一個人更危險,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
眼見着前面的幾個身影在小巷子裏轉了兩轉,便消失在了前面的一片屋舍中,耳聽着前面的槍聲也是愈發得激烈,分明那邊是有一場正在進行中的戰鬥。
蕭凌虎突然停下了腳步,沙文華也跟着停了下來,跟在最後面的一枝梅一腳卻沒有站住,撞到了沙文華的身上,差一點兒把沙文華撞倒。
沙文華回身狠狠地給了他一拳頭,低聲地罵道:「眼睛長哪裏去了?」
一枝梅也低聲地道:「就長在眉毛下面呀?」
沙文華的鼻子差一點兒氣歪了,他知道一枝梅是個什麼人,乾脆不再答話。
蕭凌虎仿佛沒有聽到身後兩個人的吵鬧,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又辨了辨方位,已然明白過來。
「這裏是十字街的東南角上,如今鬼子肯定是在爭奪這一處的我們的陣地,剛才那幾個鬼子是迂迴過來包抄的!」他分析着道。
一枝梅渾身打了一個寒戰,不由得道:「這些鬼子好陰險呀!」
蕭凌虎回頭看了他一眼,道:「這是鬼子常用的技戰術,還談不上陰不陰險的。」
沙文華道:「好在咱們發現了他們的詭計,如今把這幾個過來包抄的鬼子幹掉就好了!」
蕭凌虎點了點頭,卻還是有些無奈,道:「那幾個鬼子好像是發現了咱們,他們散開躲起來了,咱們不能這麼過去!」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有可能在他們走過去的時候,便中了敵人的埋伏。
「那怎麼辦呀?」一枝梅已經緊張起來。
「有什麼難辦的?」蕭凌虎不屑地道:「那就捉迷藏好了!」
「捉迷藏?」一枝梅馬上來了興趣,笑道:「好呀,咱們就陪着他們玩一玩,我可以捉迷藏的好手!」
蕭凌虎也不理會他在那裏自吹自擂,想了一下,對着沙文華道:「華哥,你的槍法最准,耳朵也最靈,你跟在我們的身後十米遠,我們替你吸引鬼子的注意。」
「好!」沙文華回答着,向來不跟蕭凌虎多說一個字。
一枝梅一聽,馬上不幹了起來:「我說連長,你這是要拿我當肉餌呀?這萬一我被鬼子打死了怎麼辦?」
蕭凌虎頭也不回,淡淡地道:「打死了,只能說明你的本事還沒有到家,到時候,每年清明和過年,我都會給你紙點兒紙,上幾柱香!」
一枝梅愣了愣,馬上罵着:「我呸,你個烏鴉嘴,怎麼盡咒我死呀?」
蕭凌虎道:「是你自己剛才咒的自己,又不是我!」他說着,當先地往前走去。
一枝梅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跟了上去。
此時,已然到了黎明時分,東邊的天際處,出現了一絲的魚肚白,剛才還黑雲壓頂一般的昏暗,剎那間變得明亮了起來。
蕭凌虎與一枝梅小心翼翼地沿着這條狹小的巷子前進,兩個人都端着花機槍,走幾步便停下來聆聽一下,生怕會有鬼子躲在暗處給他們打黑槍。
實際在,在這種槍聲大作的環境之下,蕭凌虎也只能聽出來槍聲的不同,但是卻聽不見附近細微的響動;但是他相信一枝梅的耳朵,這個賊王有着天生的賊性,便是在最嘈雜的時候,他也能夠聽到附近哪怕是一絲的風吹草動。在這方面,一枝梅和沙文華天生就具有優勢,對於他們來說,一直生活在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抓捕的境遇之下,早已經有了條件反射一樣得警戒心。
鎮子上的房屋排布,是與農村不同的。在農村里,兩排房子之間的距離比較大,也是為了方便各家各戶晾曬衣物和穀物;而在鎮子上,由於地皮並不便宜,而且在這裏生活的人,多數都是靠着作生意、或者做工、跑船謀生,許多經營戶採用的還是前店後廠的模式,所以幾乎每個住戶都是帶着前院或者後院的,而且能夠蓋上房子的地方,便也儘量得蓋上了房子。最顯著的特點,就是許多的本來一層的平房上面,又會加蓋上一個小閣樓,形成一個鴿子籠一樣的小屋子,可以住人,也可以堆放雜物。
也是因此,鎮子裏面的街巷便十分得狹小,與北平的胡同、以及上海弄堂類似了。
正走之時,一枝梅忽然便停了下來,蕭凌虎與他並排走着的,見他停下了,便也停下來,正想要問一問他的聽到了什麼,卻見一枝梅猛地向左前面的一扇屋舍的後門處開了槍,「噠噠噠!」的便是一梭子子彈掃過去,顯然憑着感覺,他有了一種威脅感,認為那邊藏着敵人。
果然,隨着這一梭子子彈打去,那個半掩着的門被打開來,一個身影慘叫着跌出了門來,真得就有一個鬼子兵藏在門後,準備着向他們開槍射擊呢。
卻也在這個時候,耳聽着「砰」的一聲,在蕭凌虎轉身看向左邊的時候,右側也傳來了一聲鬼子的慘叫,當他迴轉頭時,便看到一個人影正從右邊房子上面的一個小閣樓的窗戶中摔落下來,正跌在他的腳下,已然死了,一顆子彈從他的太陽穴處穿過,雖然只有一個彈孔,但卻是致命的。
蕭凌虎轉身看了看後面跟着的沙文華,卻可以清楚地看到,沙文華正把手裏的槍端着,通過瞄準鏡,又在四下里尋找着什麼。
在這一刻,蕭凌虎忽然坦然了起來,既然有賊王和殺王同行,他真得沒有必要再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