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聲音道:「公子息怒,奴才們也是奉了大人的旨意才會如此。若是公子又離家出走,讓奴才們如何向大人交待?」
又是一陣熙攘之聲,那群人似乎朝着這邊走了過來。寒瀟也不躲避,便與那些人打了個照面。只是四目相接的一瞬,寒瀟不禁愣在當場,為首的那位滿面怒意的年輕公子,也是怔在原地!
一個中年男子出來打圓場,寒瀟識得,此人正是司徒府中的管家劉仲遷。劉仲遷不好意思地與寒瀟作揖:「剛剛衝撞了陳小姐,是老奴的不是。」說着,他一指身旁的年輕公子,道,「這一位正是我家公子。」
那白衣玉立的司徒公子,面如朗月,形若玉樹臨風,分明就是讓寒瀟心心念念的容且遇!不,如今應該改口,喚他一聲司徒且遇才是!
寒瀟強壓住內心的驚異和澎湃,盈盈施禮:「爾馨,見過司徒公子,公子有禮了。」
且遇顯然認出了寒瀟,面上也是忍不住的訝異。不過聽到寒瀟強調自己是「爾馨」,又聽劉管家喚她「陳小姐」,便道:「遇不知小姐在此,多有驚擾,還望小姐見諒。」
寒瀟乍見且遇,心中歡喜,便用眼神示意且遇支開其他人。且遇也是滿心疑惑,又想得知竊玉的消息,便順着她的意思道:「不若遇請小姐一道遊園,當做賠罪,小姐意下如何?」
寒瀟羞赧一笑,應道:「得公子相邀,是爾馨的榮幸。」
且遇回頭,面上帶了幾分威嚴,對劉仲遷道:「本公子邀請陳小姐賞花,劉管家便不必跟着了吧,免得嚇到小姐。」
劉仲遷見自家公子似是對陳家小姐有意,想着他應該跑不了,何不促成美事,便賠笑道:「自然。自然,老奴便不打擾公子和小姐了。」說罷,他一揮手,示意身後的奴僕離開。
直到確認劉管家等人走遠。且遇和寒瀟才鬆了口氣。寒瀟率先開口,問道:「我該稱呼你為容公子,還是司徒公子呢?」
且遇沒有回答,只是反問她:「那麼,我該喚你陳小姐。還是連姑娘?」
寒瀟苦笑着搖了搖頭:「如今的我既非『陳爾馨』,也不是『連偷香』。我真正的姓名,是『南宮寒瀟』。」說到這兒,她又加了一句,「而玉兒也非玉兒,而是南宮寒汐。」
且遇雖不知姐妹二人為何都變了姓名,只能感嘆:「不過短短几月未見,不料再相見時,我們都變換了身份和姓名!」
聽他這樣一說,寒瀟亦是唏噓不已。她一心仰慕的男子。竟一晃變成了殺父仇人的兒子,這難道不是造化弄人嗎?二人一時陷入了沉默,直至那兩隻棲息的仙鶴朝着且遇走過來,才打破了這尷尬的靜默。
寒瀟見那兩隻鶴與且遇十分親昵,便問:「它們可是公子豢養的?」
且遇一邊撫着仙鶴潔白的羽翼,嘴角帶着寵溺的微笑,點了點頭:「是的,我小時候極愛仙鶴。剛被父親帶回府中撫養之時,十分不適應。父親怕我孤寂,便尋了這兩隻鶴來。由我飼養。」說着,他向寒瀟介紹,「喏,這一隻調皮一些的喚作『乘奔』。這隻安靜一些的喚作『御風』,它們可是親兄弟。」
他說着,那兩隻鶴便仰頭鳴叫兩聲,十分有靈性。寒瀟見且遇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身側跟着那兩隻鶴。愈發飄逸出塵。寒瀟心想,眼前這人,會否就是謫仙下凡?那麼他會不會突然就駕鶴離去,乘奔御風了呢?
寒瀟突然有些患得患失,不,就算你真是仙人又能怎樣,我也不會錯過你!哪怕是永世糾纏,我也要纏着你,將你留在我的身邊。既然能在這裏遇見,就是天意。天意使然,她更應該好好把握!
寒瀟思量片刻,開口:「公子,我需要公子幫我。」
且遇拍了拍御風的腦袋,示意他帶着乘奔離開,才道:「姑娘要遇怎麼幫你?只要是遇能力所及,自當盡力。」
寒瀟料到他不會拒絕,心中更有了幾分把握,便道:「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我懇請公子,與我成親!」
「成親?」且遇大吃一驚,不知寒瀟是何用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寒瀟微微一笑:「公子請不要誤會。不瞞公子,寒瀟這次入府,是頂替了陳家的爾馨小姐。我有師父交待的任務在身,入府是為了尋一樣東西。只是半月過去了,仍未有任何線索。寒瀟心想,若能冒充公子之妻,在府中行事也會更加方便,也許就能找到。」
且遇蹙眉:「姑娘要尋找什麼東西,可以告訴遇,遇來幫姑娘找便是。」
寒瀟聽出他話中的猶疑,不禁有些失落,答道:「國破山河畫,公子可曾聽說?」
且遇搖頭:「從未聽聞。雖然我不常住府邸,但府中有什麼稀罕東西,我也大概知曉。只是,從未聽說有這樣一幅畫。」
「所以,寒瀟還需自己去找。」寒瀟解釋,「若我猜得不錯,府中應無人知曉。那幅畫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還望公子成全!公子放心,我僅為取畫,決計不會害你。」
「說什麼害不害的,遇絕無此意。」且遇說道,「只是,怕對姑娘聲譽有損……」
寒瀟見他仍不肯答應,只得下一劑猛藥,道:「若非走投無路,寒瀟也不會如此請求。況且,寒瀟並非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妹妹寒汐。公子有所不知,寒汐也在尋找此畫,為此她已經進宮。皇宮兇惡,險象環生,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險。我只願自己能早日找到那畫,這樣寒汐也可以早點脫身。」
「什麼?」果然,且遇聽完,臉色大變,「玉兒……哦不,寒汐姑娘竟進了宮?」
寒瀟見他對寒汐之事如此上心,不覺怒火中燒,氣血上涌!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點頭道:「我是真的很擔心她,還望公子一定幫忙!」
且遇終於點頭答應:「好,遇一定竭力幫助姑娘。原本我對選親一事十分反感,所以離開了府邸。父親派人將我尋了回來,怕是不日便會安排此事,想逃也逃不開。」說着,他又問寒瀟,「只是姑娘事成之後,該如何脫身呢?」
「公子且放寬心,我已想好退路。」寒瀟胸有成竹地笑笑,「那麼,便拜託公子了。」
二人又商討了一下其他事宜,直至該分離之時,寒瀟向且遇問了一個問題:「公子與您的父親司徒大人,感情可算深厚嗎?」
且遇沉默了一會,才道:「我自成年後可以獨立,便很少住在府中,只因不願多見父親與他尊貴的夫人。一見到他們,我便會想起我已故的娘親。我在外多用母姓,長年居於竹林,也算得上是逃避吧。父母是我所無法選擇的,而司徒大人,也只是我的生父而已。哪怕他心中疼惜我,我仍無法原諒他害得我娘親鬱鬱而終。」
如此便好,這樣就算司徒璽死在我們手中,你應該也不會太過責怪我。想到這裏,寒汐鬆了口氣,微笑道:「那麼寒瀟先行告退。公子也儘快回去吧,免得惹人生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