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源部落位於高原之上,雲層垂落,觸手可及,大地之上,古舊的城樓,圓形的房屋亦或是帳篷連接成一片,成為遼源部落。
部落首領耶律虎吉約莫三十餘歲,實際上,已經是到達天羅驚神境界的高手,約莫活了三千餘歲,身材魁梧,古銅色的皮膚,面容滄桑中帶着幾分冷峻。
呼蘭帶着荒辰和荒美來到了遼源部落。
荒辰很是欣賞遼源部落的整體佈局,與世隔絕,屬於魔界的一方淨土,只是許多孩子們面黃肌瘦,顯然是修為不夠精純,半推半就的到達了一定境界。
哨兵們早就發現了呼蘭這一次帶着外族人來到了這裏,經過少年魔君的一系列改革之後,遼源部落徹底的隱居了起來,等待一個合適的出山的機會。
帶外族人來到這裏,屬於遼源部落的禁忌,暫時是這樣,不與外族通婚,也不會和外族存在盟友關係。
因為遼源部落已經出現了一個自己的初代王者。
唯一的希望都在這個初代王者身上了。
不用呼蘭自己帶着荒辰和荒美前去首領的府邸,耶律虎吉早已經率領多位武將,迎接呼蘭了。
「你背叛了我們,帶着外族人來到此地,還有多少人來了?」耶律虎吉上來就是這句話。
在身後的武將們,手也是輕柔的搭在刀鞘之上,隨時都可以拔刀。
荒辰下意識的擋在了荒美的前方,至少這一位首領是天羅境界的高手,不動用昊天鏡和斗塔的情況下,荒辰很難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即便如此,還不知道這個部落里隱藏了多少的高手。
呼蘭微鞠一躬,單手橫在胸前,稟告道。「首領,這兩位是皇炎閣的成員,我已經驗證過了,是偉大的魔君陛下派出來的斥候。」
耶律虎吉和身後的幾位武將聞言,微微皺眉。
荒辰站出來說道。「我知道你們因為某些原因,選擇了隱居,陛下許多政策,影響到了如你們這樣的部落的傳統和利益,這一次陛下派我來,就是為了處理這些事情。」
同時,亮出了皇炎閣的令牌。
耶律虎吉見狀,瞳孔放大,臉上略有驚恐之色,立即率眾單膝跪地行禮。
荒辰覺得這個時候有些失敗,因為這一次遊歷,是以一個遊俠的身份遊歷的,卻沒有想到在關鍵時刻,還是需要亮出一個比較顯赫的身份。
下一次絕對不能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荒辰道。「不必多禮,這樣的禮數對於我來說有些沉重了。」
耶律虎吉率眾起身,很是拘謹。
「大人請隨我們來。」耶律虎吉客氣道。
荒辰帶着妹妹跟着眾人走向了遼源部落的深處,四處觀賞,這裏的建築風貌,山脈風貌,高海拔地區,天地靈氣雖然濃郁,有助於修行,但是對於幼小的孩子來說,也是一種考慮。
耶律虎吉吩咐下人殺三頭羊為這一位大人接風洗塵,荒辰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倒是呼蘭,自從回到這裏之後,拘束了許多,沒有之前的潑辣和豪邁了。
每一個部落都有着相應的傳統,修行功法,戰技以及所學的文韜武略,都有着極為特出的特色。
荒辰和耶律虎吉坐在涼亭之內,毫無架子。
「我想知道的是,魔君陛下這一次的改革,對於你們部落的具體影響有多少?」荒辰正色道。
耶律虎吉嘆息了一聲道。「之前我們也是水月一族的附屬部落,主要就是提供足夠數量的牛羊,都是一些辛苦打雜的事情,水月一族會賜予我們一定的修煉資源,至於水月一族背地裏到底有些什麼事情,我們也不清楚,因為我們這種小部落,也不會讓人家正眼瞧我們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有了水月一族的庇佑之後,我們的部落快速擴張起來,爭奪地盤,獵殺魔獸,以及和部分的地級家族存在合作關係,這個過程我們的得罪了不少的人,現在水月一族垮了,我們也跟着垮了,那些有過節的人們,對我們部落是痛打落水狗的戰略方針。」
「既不會把我們滅族了,但是也不會讓我們的日子好過,況且,水月一族戳中了陛下心中的逆鱗,我們這樣曾經附屬過水月一族的部落,如今只能算是水月一族附屬的餘孽而已,身份也不是多麼的光彩,想要去郡守刺史那裏通報一下我們所遭遇的事情,可是去了的人,都被殺了,都被視作水月一族的同黨,也是有苦難言,後來又和其餘的部落激戰了幾次,元氣大傷了,無奈之下才來到這高原地區休養生息。」
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耶律虎吉是無奈到了極致,他也不知道水月一族竟然會有那麼大的野心,想要推翻少年魔君,魔君對於尋常人來說,那都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偉大的存在。
遼源部落,這屬於典型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荒辰略微沉思道。「地方刺史和郡守,認為你們是水月一族的餘孽,這件事為何你們不直接去往皇靈之都詳細說明,可以和同樣遭受此等情況的部落或是家族聯盟,一同前去皇靈之都請願豈不是更好。」
耶律虎吉道。「我們也想要這樣,但是很多部落和家族都已經被嚇破了膽,水月一族的殞落,對於整個魔界來說都是一個影響力巨大的事情,如我們這樣的小部落的生死存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且,我們也不知道魔君陛下是不是會斬草除根,陛下登基之後,渴望政績,為了穩定局勢,必然會大開殺戒的,我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就這樣隱居起來,等到仙魔大戰開始的時候,再去仙魔戰場之上為之前所做的一切贖罪吧。」
荒辰微微點頭,輕聲道。「以我對陛下的了解,陛下只打老虎不怕蒼蠅,這麼說也不對,只要是無辜的,陛下不會降罪的。」
耶律虎吉道。「我已經死去了太多的子民,實在是沒有勇氣去正面面對水月一族帶給我們的隱患了,如果成了的話,無非也就是獲得一個公正合法的身份而已,若失敗了,暴露在明面上,那就是滅族的大禍。」
荒辰繼續問道。「那對於這樣的情況,地方郡守,刺史,除卻痛打落水狗,可還有別的聚斂資源的行為?」
耶律虎吉實話實說道。「當然有,一個家族的覆滅,尤其是水月一族,陛下只是拿走了水月一族的大頭貨,可是小頭貨亦或是沒有暴露出來的財產資源,都被地方官員無所不用其極的暗中吸收了,這其中還有天級家族的影子,只是具體都做了一些什麼,我們這些小人物是不知道的。」
「對於我們的打壓,其實也是地方官員對魔君陛下的表忠心而已,有些時候,哪怕陛下願意放過我們,寬恕我們的一切罪責,可是下面的人不願意,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就是這個道理。」
這些問題,荒辰在魔宮裏的時候已經遇到過了,也曾暗中派出天魔熊貓一族強勢打壓了,但是涉及到的人數實在是太多,天魔熊貓一族也就是那麼多熊貓而已,根本忙不過來。
如果動用皇室成員,動靜太大,必然會讓那些不法之徒立即找到空子,擺出一副乖乖做人的模樣。然而播蠻一族和天荒一族也暗中消化了不少黃級家族和玄級家族的種子選手,也忙不過來。
還好,如今中樞閣已經成立,天機閣也成立了,對於這些事情,應該會下手很快的,如果長時間沒有下手的話,荒辰日後回歸魔宮的時候就要仔細的處理一下了,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是大開殺戒那麼簡單了。
耶律虎吉此刻問道。「大人這一次前來,是來暗中調查走訪,到時候將具體情況告訴陛下,只是如此?」
荒辰應道。「也不全是,這些問題,必須要處理仔細了,想必和你們有同樣遭遇的人不在少數,如果你們的部落擁有初代王者,可以直接進入皇炎閣,如果不想要進入皇炎閣的話,陛下也會直接賜予資源,任由你們成長。」
魔君也曾仔細地想過,如果為了集中全力,將所有的初代王者聚集在皇炎閣里,也不是一件好事,魔界是眾生的,並不只是魔君一個人的。
耶律虎吉頗為吃驚,沒有想到少年魔君竟然大度到了這種程度。
「今日先聊到這裏吧,我很好奇你們的部落,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讓那一位叫呼蘭的女武將陪着我到處走走。」荒辰道。
耶律虎吉點了點頭,很快就傳來了呼蘭。
「大人可盡情散步,記得晚上歸來,羊已經殺了,火頭房正在烹飪當中。」耶律虎吉道。
「一定。」荒辰微笑道。
旋即,耶律虎吉走了,只剩下了呼蘭,荒辰,荒美三人。
部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耶律虎吉每一天的日子都過得頗為的艱辛,如果只是為了自己一個人而存活下去的話,耶律虎吉的日子是會瀟瀟灑灑的,畢竟到達了天羅驚神境界,這樣的人,無論是做黑道上的活兒,還是投靠名門望族,都會被當做客卿濃重對待的。
荒辰一路遊走,路上的小孩子們,膚色偏紅,有些小孩子,更是衣不遮體,明明可以進入下一個境界,總是會因為這樣的疾病或是那樣的困擾而停滯不前。
偶爾也會遇到一部分的聖道領域的高手,都是通過魔獸的魔核,強行將修為提升了上去,日後的成就,也只是那麼大了,為了生存,許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之舉。
然而,一個部落的希望之火,依舊存在。
「剛來的時候,你們的首領以為你叛變了,現在可解釋清楚了?」荒辰笑道。
「大人真的是說笑了,主要還是因為,當時在部落最為艱難的時候,的確出現了幾名叛徒,投靠了敵人,那幾名叛徒和敵對部落裏應外合,差點對我們部落造成重創,即便如此,也對我們部落造成了難以抹去的陰霾,首領大人只是不想要歷史重演而已。」呼蘭感慨道。
本就是多事之秋,部落到達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這樣的情況下,又出現了叛徒,可謂是雪上加霜。
破落的門房,撿漏的服裝,稀疏的牛羊,這就是遼源部落給荒辰的第一印象,這些都是自己的子民,身為魔君,看到子民如此的存在着,荒辰的心裏隱隱有錐心之痛。
可是,想要在第一時間改變這樣的現狀,很難很難,國庫里撥下來的資源,到達了地方官員的手裏,雁過拔毛那也是必然的,真正可以流落到這些受苦受難人民的手裏的資源,最多只有總額的一半。
貪污腐敗,這也是一個大問題。
昔年先帝殞落之後,魔界群龍無首,皇室共同執掌魔界,地方官員的任命從來沒有改變過,而皇室之間也並不團結,繼續在內鬥。
如此一來,給了地方官員極大的貪污受賄的空間,現在是魔君登基了,貪污腐敗的跡象有所改變,可想在內鬥期間,多少能人異士渾水摸魚,發家致富了。
「如此就好,部落沒有太大的損傷,可惜我暫時也無法改變你們這裏的現狀,日後回歸皇靈之都的時候,一定會仔細通報這件事。」荒辰安慰道。
看到那些本來可以很有作為的孩子們,為了生存,不得不吞噬魔獸魔核提升修為戰力,魔君心裏五味雜陳。
呼蘭對於這種情況,似乎很淡然,可是荒辰知道,這種淡然,是經過了所有心酸和無奈之後的淡然,呼蘭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女武將。
經過部落的街道,牧場,山林,荒辰的心裏一直默默計算着。
天色漸晚,呼蘭在一旁提醒道。「火頭房那邊應該做好了羊肉,我們回去吧。」
荒辰嗯了一聲,小女孩一直牽着哥哥的手,也在仔細的觀察這裏的一切,如此景象,對於政治才華吐出的皇炎凌美來說,也是一種激勵和動力。
都說少年魔君雄才偉略,可是來到這人間看了看,受苦受難的人依然是那麼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