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雖然不知道任瀚玥口中的「癆病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只從語境判斷,他們也能猜出這必然不是什麼好詞彙。
原本臉色極為難看的周厚端等人全都笑了起來,那個滿身脂粉氣的男人卻變得暴跳如雷。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一下一下點着任瀚玥,「好,你很好。在這瀾山地界,還沒有哪個不怕死的敢這麼跟爺說話!爺記住你了!你給爺等着!」
任瀚玥撇撇嘴,「我說老爺爺,雖然你已經一腳邁進了棺材裏,但這卻並不代表所有人都要因為你命不久矣而容忍你。我們又不是你的孝子賢孫。」
她不僅故意把對方用來擺譜兒的「爺」曲解成了「上了歲數的老爺爺」,而且還一口一個「棺材」,一口一個「命不久矣」,聽在那個滿身脂粉氣的男人耳里,可謂字字句句直戳心肺,自然又將他心頭的怒火吹旺了幾分。
阜南島外不得爭鬥的規矩被他拋到腦後,任瀚玥和他之間的實力差距也被他直接無視了去。
一直小心提防着這人突然發難的任瀚玥只見他右手一抖,然後一片淡綠色的煙霧就朝她兜頭飛來。
「是蟲卵!妹妹快躲!」上官菲嬌軟的聲音里滿是擔憂和焦急,顯然這蟲卵並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東西。
早在那個滿身脂粉氣的男人發難時,任瀚玥就已經用焚天紫焰在身前製造了一道火牆。
聽到上官菲喊出「蟲卵」二字,她忙駕馭着火牆撞向那團淡綠色的煙霧。
那個滿身脂粉氣的男人冷哼一聲,那團淡綠色的煙霧便猛地四散開來。
任瀚玥的火牆去勢雖快,但卻依然有大約三分之一的蟲卵逃了過去。
那些蟲卵以極快的速度不斷變大,很多甚至已經生出了透明的翅膀來。
任瀚玥不敢大意,她心念一動,焚天紫焰便嚴嚴實實護住了她全身。
然而讓她大感意外的是,那個滿身脂粉氣的男人並沒有因為她的防禦無隙可乘而更加惱怒,他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眼神中則滿滿的都是輕蔑。
任瀚玥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來,她開始飛快思索自己到底漏掉了哪些方面。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想出個所以然,上官菲的驚呼聲就已經在她耳畔響起。
她喊的是「周道友小心」,在發出喊聲的同時,她整個人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周厚端撲了過去。
周厚端臉色微微發白,他體表靈光一閃,防禦全開。
任瀚玥心下一松——還好,周厚端反應夠快。
她正要罵那個滿身脂粉氣的男人一聲「卑鄙」,周厚端體表的防禦護罩就已經開始搖搖欲墜。
感知到那些不知名的蟲子竟然在吞噬周厚端體表的靈力護罩,任瀚玥忙丟了一縷焚天紫焰過去。
紫色的火焰很快覆蓋了周厚端全身,那些不知名的古怪蟲子散發着輕微的焦糊味兒化成了飛灰。
劫後餘生,被火焰包圍着的周厚端下意識鬆了口氣。
他剛要卸去防禦護罩,已經撲到他身邊的上官菲卻突然朝他後頸拂出一縷粉色的輕煙。
任瀚玥他們全都吃了一驚,周厚端卻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任由上官菲施為。
下一瞬,周厚端後頸處的靈力護罩上便落下了三四隻帶着透明翅膀的不知名蟲子來。
那個滿身脂粉氣的男人「嘁」了一聲,「毒娘子,你他/娘/的又壞老子好事!」
「汪景夏,你要是再對周道友出手,我上官菲現在就跟你分個高下!」上官菲一邊回嘴一邊仔仔細細以感知掃視周厚端全身,生怕有蟲子藏在隱蔽處。
任瀚玥、陸景頤等人也紛紛以感知來來回回掃視自己全身——有汪景夏偷襲周厚端的前例在,他們可不敢再對這個滿身脂粉氣的男人掉以輕心。
「我說毒娘子,你對那個小白臉兒再好也是沒用的。」滿身脂粉氣的汪景夏只要一開口就是這麼一副不正經的調調,「他那個死鬼娘出身再怎麼低賤,他在周家再怎麼不受重視,他也依然還是周家的少爺不是?你再掏心掏肺,他也不能娶了你不是?」
上官菲白了汪景夏一眼,「我就樂意對他好,我就樂意跟他做一對野鴛鴦,你管得着嗎你?」
就算是跟人吵架,上官菲的聲音也依然嬌軟嫵媚,而且她的那個白眼兒,任瀚玥怎麼看都有種風/情萬種的感覺,比起表達不屑,任瀚玥覺得她反倒更像是在拋媚眼兒。
這種情情愛愛的八卦,任瀚玥一向沒什麼興趣,不過,這次她卻比較好奇被當眾表白的周厚端會是個什麼反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為女人,看到上官菲如此維護周厚端,任瀚玥就忍不住去衡量周厚端到底值不值得上官菲這樣傾心付出。
周厚端看樣子倒是個老實人,上官菲此言一出,周厚端的臉立刻由白轉紅,他錯開眼,根本就不敢去看上官菲那張俏麗的臉。
見他這副模樣,汪景夏頓時發出一聲嗤笑,「周厚端,你不會真對毒娘子動了心思吧?看來你對我表哥新納的小星也沒有傳說中那麼一往情深嘛!」
周厚端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沒有理會汪景夏,而是直接將視線轉向了汪景夏身旁的萬梓恆,「萬五少,劉二姑娘現在好歹也是你的女人,她被人這樣輕賤,難道你臉上就很有光彩嗎?」
萬梓恆不屑地瞥了周厚端一眼,「既然知道她是爺的女人,那你這個半妖生出來的小雜種又是以什麼立場來質問爺的呢?從她進了我萬家的那天開始,你們倆應該就已經沒什麼關係了吧?還是說,那賤人仍在與你勾/勾/搭/搭、藕斷絲連?」
他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才來瀾山不久、對周厚端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的任瀚玥、陸景頤、柳浩清、樂北琳全都被「半妖」這兩個字驚了一下。
而周厚端顯然非常忌諱別人說起他的母親,他額上青筋凸起,一雙手緊握成拳,任瀚玥甚至清晰地看到了他發白的骨節。